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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进厨房寻觅:做夜宵,做汤圆呢?

    哪里有汤圆,晚饭的点儿早就过了,灶都冷了!

    大掌柜眉头拧起了死扣,闷着头晃悠回了自己的屋。一开门就发觉屋内空气异样,耳边风声骤起,屋角一个白色人影张开羽翼,凌空向他飞扑而来!

    猝不及防,后背几乎撞穿了门板,“哗啦哗啦”,木屑和粉灰纷纷崩落。

    黑暗之中扑进怀中的人,这会儿已是焦急等盼了很久,两手揽住男人的脖颈,两腿顺杆儿爬上腰胯,四爪紧紧抱着不撒手,眼底涨涨停停,胸中呜呜咽咽,似有千言万语诉说。

    镇三关下意识地先背手把屋门从里边儿给栓牢了,一把揽紧息栈,低声在耳边安慰:“咋了?……今儿个累着了,还是吓着了?”

    小凤将凉凉的小脸蛋贴上男人温热的脖颈:“唔,怕呢……”

    “怕就以后别这么干,多险……真让枪子儿崩了你咋办?”

    “我……我那时都找不见你,好怕,怕你出事……”

    息栈在黑暗中摸索男人脖颈上突突跳动的血脉,端详着眼前分寸之隅,这一双亮若太白星的金色眸子。

    我哪里是怕那些黑洞洞的枪管子?是怕你真的落入了奸人的陷阱,遭遇不测!孤零零一个人被关在城内,那一扇厚重的城门将你我隔在两界,那时真的忧心如焚,我若是去得晚了,没能救得你脱身,一扇门就此隔绝两世人,再也见不到你,我怎么办?

    那一瞬才知道,死亡才不是什么可怕的遭遇。最怕的莫过于被你丢下,兜兜转转,独自一人飘零于世……

    挂在男人身上的少年瑟瑟发抖,似是乍冷畏寒,两手的指尖甚至比小脸更加冰冷,抚过男人的脖颈,锁骨间留下一层微微的颤栗。

    大掌柜托起息栈的小屁股,哄孩子一般拍了拍,厚实的手掌抚摸着少年的脊背,抚平衣料之下令手心感到振颤的某种悸动和惊霾。将人放到床上,脱掉皮衣皮裤,裹进了棉被。

    息栈的身子僵直而冰冷,如朔风中瑟瑟的竹节,寒池上飘零的枯苇,蜷在被窝里晤都晤不暖。

    大掌柜解开皮袄和中衣,平滑紧致的肌肤于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发亮,秘铜色的光辉,质朴而诱人。剥掉少年身上的白色绸缎,将赤裸的小羊羔彻底收进怀里。热烘烘的胸膛覆盖,卷裹,笼罩。掌心用力揉搓干冷脆裂的皮肤,无声地抚慰。

    月色清明似水,暗夜寂静无痕。

    肌肤相贴,坚实的心跳和沉稳的呼吸一齐扑面而来,令人头晕目眩的热度缓缓淌入息栈的身子。僵冷的肌肉一点一点酥软,淬硬的骨头一寸一寸松缓,脑瓤子里那一团惊恐无措的神经,被眼前的热度一脉一脉地梳理熨帖,身躯温软地卧在男人身下,终于回复了往日的静谧与安然……

    绷得过紧的那根弦突然放松下来,身子里的块块肌肉立时瘫软成了一坨一坨棉花,气力丝丝抽尽,呼息窒弱,疲惫不堪。口中低喃呓语,小脸在硬实的胸膛上磨蹭。

    在大掌柜面前,不必再勉力伪装外表一贯的强硬和冷决。诈呼人的那一层尖锐的躯壳,此时片片剥离殆尽。压抑多时的惊慌与恐惧,斑斑驳驳全部显露在男人面前。也只有在这男人面前,才可以抛下一切的顾忌,依附在他怀中尽情地示弱,等着他来抚慰和怜爱。

    知道他一定会。

    忽然想起了什么,息栈从男人怀中探出头来,神色伤心而惶恐:“我要跟你讲一件事……”

    “嗯?”

    细小的身子爬出棉被,跪在男人身侧,刚烘上身的热度,一下子被半空中的潮洇冷气掠走。“我把小红马弄丢了,想是找不回来了……”

    “……”大掌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息栈擒着马师长飞上城墙,马儿又没长翅膀,自然是被关在了城内。

    “丢了就丢了,再给你换一匹好的!”

    软软跪倒的小身体,一副伤感涕泣的模样:“可是,我喜欢我的赤骕骦……你买给我的小马,我养得好好的呢……”

    每日都饲喂紫花苜蓿草,时常清理刷洗,精心打扮、梳头,用小刷子把四只白毛蹄子打得锃亮……

    即使整日被男人呵斥:“有毛病!你自己留一根猪尾巴在脑瓢后边儿,给好好的一匹马脑袋上也整一堆尾巴?!人家的马尾巴都长马屁股上,就你养的马是个新鲜物件儿,尾巴长到马脖子上!”

    大掌柜这时一把将人拉回被窝抱紧了,狠狠搓了几把已泛起凉意的小身板,按进胸口的那一块温存的“保留地”,哼道:“行了!一匹马你也至于这样儿……老子有的是银子,再去给你买一匹更好的小马驹儿!你想要啥好用的、好吃的、好穿的,张口跟俺说,嗯?”

    “唔,那,不一样的……”

    小凤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凑上头去,一张浅粉色的小嘴微翘,嘟上男人的唇。两种不同触感的柔软,静静贴合,暗暗感受。

    男人湿热的唇缓缓拨弄,轻轻含住眼前一片薄薄软软的小唇,晤热唇齿间隐隐的一丝冷瑟。没有肆意探索,没有强取豪夺,只当是安慰一把这总爱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傻羊羔子……

    息栈起身给男人掖好脚边儿的被子,重新躺下,头枕在大掌柜的肩窝。

    男人揉了一把软烘烘的羊毛,低声说道:“今儿个你就歇这儿了?不回去睡?”

    “嗯,不走。”黑暗中睫毛轻抖,手臂拢紧男人的腰杆。

    “小羊羔,俺一直在想,咱俩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什么?”

    “咱俩的事儿得有个说法,不能老是跟现在这么……不象样子!”

    “怎的不象样子了?……这样不好么?”

    男人那一双眸子深不见底,暗不透光,神色莫测。息栈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蓦然坐起身,怔怔望着对方。又怎么了?你不是又要变卦吧?!

    大掌柜皱了皱眉,琢磨着说:“俺是想说,俺也不能就这么着,把你给弄屋里了……”

    这就好比,屋里搁了个小娘们儿,养着人家,占着便宜,又不给人家名份!

    何况现在还不算正式给“搁”屋里了,整天偷鸡摸狗似的。出了屋门俩人隔着八丈远,互相连句话都不好意思说;进了屋门其实更不用讲话了,二话不说直接就摸到炕上去了!

    今儿趁人不备偷摸溜达到你屋里睡;明儿趁人再不备,溜到俺屋里睡;后天要是大家都警醒戒备,他娘的,咱俩就得分房睡!

    干哈啊这是?本来就是正经相好的,又不是爬灰出墙,破寡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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