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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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空调还没有普及,一家普通的面馆里还没有足够的资金为客人提供这样优良的环境。可是推开玻璃门,一阵暖气迎面扑来。原来天气太冷了,老板一家人烤了火,为了不影响客人进食,里面放的是无烟木炭。

    “啊,小竹来了,你可好久都没过来吃东西了!”老板娘看见来人,一张脸笑得和颜悦色。

    “呃,你认识?”

    萧衍随便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店里很暖和,再加上关着的玻璃门阻挡了寒风入侵,冰冷的四肢一下子就回暖了。

    “嗯,读初三的时候,时间紧张,爸妈来不及做饭,我就到这家面馆里来应付三餐。我读高中以后就换了地方,不太方便了,不过我还一直怀念老板娘你的手艺呢!”

    后面这句话是对老板娘说的。

    萧衍四处打量着这家面馆,刚才在外面看不大清楚。只见橘黄色的墙壁粉刷的很新,看来是不久前刚翻新过一道,里面整齐的排列着饭桌,大大小小,有双人的也有四人坐的。店面积虽小,可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很舒心。

    转回神才发现点菜单已经摆在了面前,老板娘可能不大爱说话,一直都是静静地微笑的看着他们。大略的翻了两下菜单,萧衍才声音低低的对着王皓竹说:“现在就吃中饭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墙上的时钟指着十点过一刻。

    “那就先来份饭前甜点,薏米粥怎么样?”老板娘把桌上的菜单放到一边,声音清爽又温柔。

    “唔,那好!”

    一切都是萧衍在做决定,王皓竹只是坐在一旁神思,双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老板娘已经走到厨房里面准备薏米粥了。

    “这里面还真暖和!”坐了一会感觉身上有些热了,萧衍把围在脖子上厚厚的围巾取下来,放在腿上。看见王皓竹没有任何反应,伸出两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魂兮归来魂兮归来,王皓竹同学,这是几啊?”

    “二!”绷紧的嘴唇里简单的吐出这两个字。

    撇撇嘴,“真没情调!”

    王皓竹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你最近总是对我不理不睬,那样冷落我,就是因为我没有情调?”

    真是笨蛋王皓竹,竟然会往这方面想。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被他放心上了。

    口里的热水咕来咕去的,萧衍恨不得全部一口喷在王皓竹的脸上。啧啧啧,冷落,这什么词啊,说得好像是后失宠的妃子一样。

    “也不是!”低头抠着指甲,虽然很懊恼王皓竹的迟钝,心情却出奇的变得很好,说明闹别扭这件事到底被那人放在了心上。

    后面传出薏米的香味,萧衍深深地吸了一口,全身都有一股满足感。

    “那是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似乎有些不忍心再看他这么纠结下去,萧衍真想一口把事实说了出来,或者上去重重地敲开他的脑袋,把他断了的那弦接上,省得他总是情商这么低。

    “呃……”组织着语言,想着要怎样开口说清楚。

    “不管了,反正我下个学期每天都和你一起走,你就不会再东想西想,对我不理不睬了。”

    萧衍抬头,脑袋里组织好的语言全部都不翼而飞,那些什么鬼东西,全都不重要了。王皓竹的脸上似乎有股执着,腔里有种名叫开心的情绪慢慢升起,表现在脸上,就是萧衍对着面前的人笑得一脸傻样。

    老板娘把两碗薏米粥端了上来,迎面而来的香味窜入鼻息。不知是谁在旁边说了一声,这天怕是快要下雪了。萧衍看向门外,明明还是一片阳光明媚。

    “好!”

    隔着热粥上涌的浓浓蒸汽,萧衍也简单却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字。

    那么是你说的,以后一起走,不准再抛下我一个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的客人全都走光了,大排档也快打烊了。王皓竹付了钱,背起醉成一滩的萧衍,慢慢地走回家。

    背后的人睡着了,可能是陷入了梦魇,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梦话。可是王皓竹能感觉到的是,衬衣肩上的那块地方,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萧衍在梦里哭的很伤心。到底,最后食言的还是我,抛下你一个人独自消失的,也是我。

    王皓竹困难的转过手去了背后毛绒绒的脑袋,声音低沉却带着温度,“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好在,他们现在都在同一片蓝天下,活的健康幸福。

    那天的面条,吃得格外的香辣。等到萧衍擦了擦满嘴的油光,抬起头看到外面已经暗了一层。

    时钟指向三点半。

    竟然吃了这么久,舔舔嘴唇,拍拍有些鼓胀的肚子,萧衍的样子像一只贪吃的懒猫。

    “想不到这家店不仅面条好吃,还有这么多特色菜。”重新把围巾戴上,准备等王皓竹付了钱两人就走。

    老板娘连忙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把伞,“看样子这天真的快下雪了,这伞你们拿着,以后常来啊!”

    外面又暗了一层,树枝都快被风压折了,路上的行人几不可见,连面馆里都开起了照明的灯。

    “走,我送你回去!”

    学生时代的他们还打不起出租车,外面风很大,路走到一半天上就下起了大雪。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雨夹雪,后来就整片整片的飘下来。没多久,地上就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萧衍的个子稍矮,王皓竹单臂一夹,就把他裹在前,单手护着,另外一只手撑着伞。萧衍把头贴近他的前,狂风暴雪中,可以听见王皓竹坚强有力的心跳声。

    微微闭上眼睛,路上已经没有车辆行人了,在茫茫大雪中,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衍吸了一口气,贪婪的汲取着王皓竹身上的体温。

    那天的雪下得异常的大,后来的后来,两人总算安全的回到家了。

    高中时期的寒假并没有多长,过完大年初七,学校就借口教学任务紧张,把待在家里懒散惯了的学生通通捉进了课堂。

    在一片叫苦连天声中,萧衍的心情却非常的好,想到开学之后两人能够一起放学回家,眼睛就笑得眯成一条线,咧开的嘴唇怎么都合不拢。

    高一下学期一开学,王皓竹就和老班据理力争,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学习,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做班级辅导。老班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萧衍便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笑,也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努力读书,争取不再拖王皓竹的后腿。

    时间便在日复一日的读书考试复习当中悄悄溜走,当萧衍和王皓竹推着自行车汗流浃背的走在烈日下,才恍然大悟,期末考试又要到了。

    “唔,暑假我们去哪玩?”口里含着雪糕,萧衍口齿不清的说道。

    “没有太多时间休息,学校新出了规定,从八月份开始就要补课了。”瞄了一眼旁边的人,王皓竹的声音不咸不淡。

    等送走了高三这批毕业生,高二的人就成了重中之重,而他们这些人就成了校长口中的可塑之才,成败就开始在此长出了小小的雏形。

    “那个时候可是盛夏呢,不得把人热死?”萧衍小声的抱怨,在心里哀叹自己计划已久的暑期计划就要胎死腹中了。

    “不太清楚,可能会据天气情况而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是少不了了。”

    高中就是累,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计划,”王皓竹对着他眨眨眼,“骑着你的自行车,我们去乡下的小村落里玩上几天!”说完还对着萧衍浅浅的一笑。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脸上一热,萧衍不太自然的别过眼去,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这天还真是热啊!”两手在两颊边扇着风,萧衍顾左右而言他。

    “是啊,诶,你还没说好不好呢?”

    萧衍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许久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没问题啦!”

    自己这是怎么了,萧衍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着自己的口,难道是心脏出问题了?要不然为什么最近总是面红耳赤心跳失常的。

    全身有股热流涌来涌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碗冰水倒进胃里降火。唉,不管了,强自压下腔里那份莫名的情绪,萧衍决定先好好享受快要到来的暑假。

    彼时的他,心思还不够缜密,没有细心到发现有一粒名叫“爱情”的种子,已经在心里生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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