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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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年前,九淳一二十五岁。

    那一年的春天,九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新上任的九家主九庆喜,在祭子九淳一的支持下颁布了一道法令,旨在废除支配了九家一千多年的近亲婚配制度。

    “九家历代,因为不能与心爱之人结合而殉情的惨剧不胜枚举,我身为家主,岂能坐视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何况,九家长久的闭关锁国,让瀞灵庭的众多贵族对我们存有偏见,若是九家能与别家贵族结亲,对提高九家的声誉是很有好处的。”在集合了众位家臣的会议上,年轻的家主雄心勃勃,誓要改变九家的现状。

    当然,和所有除旧维新的改革一样,他的举措立刻遭到了以九家大老九直弼为首的保守派的反对,理由也很充分:九家的阳术是靠继承初代祭子的血脉才能代代相传的,不纯洁的血缘会影响力量的传承,这样下去总有一天阳术会走向灭亡。

    “哼,这群顽固不化的老骨头!”庆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他们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瀞灵庭已经是死神的天下了,斩术、鬼道才是王道,阳术这种不实用的东西早就被时代淘汰了。现在还抱着这种老古董不松手,果真是一群井底之蛙!这样下去,九家的未来真不知道要如何了!”

    “这可不是您身为家主应该说的话啊。您现在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这话要是让那些‘老骨头’听到了,我们的麻烦就更多了呀,庆喜。”

    作为新任家主青梅竹马的好友,九淳一显得成熟稳重许多。看上去不过是稚龄少年的他,身居祭子之位却已十年有余,一言一行中自然流露出上位者的威仪。但在如此一个月明霜清的夜晚,又有美酒和知己为伴,九淳一的眉宇间也显出悠闲放松的神态。

    “你想要改变九家的心情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了。但是欲速则不达,这件事要慢慢来,急不得,总要给大家一段时间来接受你的想法。尤其是九直弼和九良辅这两人,九直弼素来以顽固刚硬著称,说服他要花大力气,从长计议;九良辅这个人看似憨厚,但心机很深,对付他必须小心谨慎才行。”九淳一道。

    庆喜低头看着倒映在杯中的月影,微微晃动,便破成了无数碎片。

    “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啊,真没想到你比我还有耐心。明明时间已经不多了,不是吗?”

    这话中的深意,两人心知肚明。九家历代的祭子,没有活过三十岁的先例。九淳一眼看就要满二十六岁了,死亡的利剑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头顶高悬。

    “樱花绽放之时,便知道自己有一日终将零落,既然如此,为何还开放得如此绚烂呢?”九淳一把酒吟道:“此身如明月,浮云久不遮。纵使生别离,来世尤可期。”

    此时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首随口吟出的诗竟然惊人地预示了自己今后的命运。

    对于庆喜的改革,九淳一是鼎力支持的,然而真正的原因却并非像庆喜公开宣讲的那样,是为了撮合几对可怜的同命鸳鸯。在浸九家政治圈十年的九淳一看来,爱情不过是为了赢得人心而包裹在利益之外的装饰品而已。而九淳一支持革新的真正意图,也许是连好友庆喜都想不到的。

    诛神灭祭。

    九淳一放下笔,看着白纸上的这几个大字,陷入了沉思。

    据九家的秘密记载,九家初代祭子身受重伤,魂魄碎裂成碎片,流散在世界各处。每过数十年,一些碎片就会附着在与之产生共鸣的血脉上,并随之诞生于世。这些背负初代灵魂的血脉者,就是祭子。

    也就是说,祭子的产生,是神魂和血脉相互选择的结果。九淳一读遍了所有关于祭子的记录后,得出这个结论,并把这种特殊的血脉称为“魂器”,即能够容纳神魂的容器。

    这种继承神魂的莫大荣誉,在九淳一看来却是恶毒的诅咒。被神魂附着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得不消耗着自身的血供养,直到被这贪婪的寄生物榨干最后一点灵力。

    为何祭子生来就是九家神坛上的祭品?祭子的存在真的有必要吗?

    自从成为祭子的那天起,这个睿智而敏感的年轻人就不断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而思考的结果是:祭子的存在是施加在初代身上、又祸及后代的诅咒,必须有人站出来破解诅咒,终结这种不幸的延续。随着博览群书和阅历的增加,九淳一对自己的信念日益坚定。为了实现这个宏大的目标,他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甚至赌上自己的命。

    而破解诅咒的方法,果然还是要从“魂器”入手。第一步,便是找出可能身怀魂器之人,然后,断绝其血脉……

    “祭子大人。”

    有人敲门,九淳一迅速在字上覆上一张新纸,纸上是早已写好的诗句。就听门外的侍者禀报说:“御神殿的大神官,九实美大人求见。”

    九家十分重视礼祭,除了迎接祭子诞临而举行的祓符仪式,一年之中有六个定期举行的重大祭祀活动,分别是春夏秋冬四季的时祭、祭祀九家先祖的享祭和祭奉灵王的御礼祭。神官名义上是祭子的下属,辅佐祭子进行各种祭祀活动。眼下秋祭将临,御神殿的首席神官不在神殿准备时祭,来此处作甚?

    九实美一进门就驱散了侍从,附在九淳一的耳边切切私语了一通。听到属下带来的惊人消息,向来沉稳的祭子大人也变了脸色。

    “消息属实吗?”

    “这是臣亲耳听到九良辅大人的得力手下说的,应该不会有错。那人还说,家主大人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似乎已经动了迎娶的念头。”九实美看着淳一的脸色,小心地说:“迎娶外姓女子为妻,可是九家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之前家主大人颁布的法令已经触怒了首席大老九直弼大人,如果这一次,家主大人仍然一意孤行的话,只怕刚刚得到的家主之位……”

    九淳一沉声道:“住口,家主之位由谁来做,岂轮得到你我置喙!我等神官,只要一心一意地办好祭礼就足够了,其他俗事一概不要掺手。”

    可话虽这么说,九淳一仍然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内见到了家主九庆喜。

    “淳一,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派人去找你呢。”庆喜见到老友,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到一副画前,道:“你向来通此道,快看看这画画得如何?”

    九淳一定睛一看,只见面前的画是一副工笔花鸟图,图中两只五彩的蛱蝶正在一株胜放的海棠花上翩翩起舞,纤细的线条勾勒出海棠沐雨后楚楚可怜的芳容,蝴蝶舞动的姿态也刻画地惟妙惟肖。

    “笔触略显稚拙,但胜在意境高雅,不失为一副佳作。不过,观此画的气质,莫非是出于女子之手?”

    见淳一对此画评价颇高,九庆喜脸上闪过得意之色,又有些惆怅地说:“不愧是淳一,真是明察秋毫。这画是千叶家的淀姬殿下所作。如此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真是世所罕见,真不知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九淳一复观此画,心想:海棠是富贵之花,自古就有“海棠虽艳无俗姿,染尽胭脂画不成”之说,《海棠蛱蝶图》也的确是女子作画常见的题材,但两者一为夏虫,一属秋花,时令不合,让人有福长命短,无缘尽享繁华之感……

    “淳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作为儿时的好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庆喜按着九淳一的肩膀恳求道,“对方要我画一幅画作为答复,可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擅长这种东西,要是在佳人面前出丑的话,好事就要泡汤了。所以求求你,替我画一幅画吧!”

    “这不光是我个人的事,也是关系九家未来的大事!如果能成功地娶到淀姬殿下,那么通婚令的实施就畅通无阻了,这不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心愿吗?所以请你一定要帮我,淳一!”

    面对好友兼家主的请求,九淳一有些为难。刚刚颁布了自由通婚的法令,就有中意的女子出现在家主面前,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谋的味道。九淳一对这门亲事有些顾虑,但看到庆喜满面含情的表情,也知道家主对那位千叶家的公主殿下已是痴心一片,再如何劝说也没有用了。

    终于,在庆喜的苦苦哀求下,九淳一画了一幅《喜鹊寒梅图》作为对千叶家的回礼,意在春雪初融,喜上眉梢。当然,落款处写的是九庆喜的名字。

    “一幅画而已,只要我不说出来,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九淳一想,“如果事情真能像庆喜说的那样,这门亲事倒也没有坏处。”

    果然,美女加才女的淀姬小姐对“九庆喜”的画非常满意,双方很快订下了婚礼的吉日。几位大老的反对声被家主庆喜强制压了下去,其他人则是采取观望的态度,整个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新娘比传闻中更加美丽,和英俊的家主坐在一起,好像一对玉女金童,赢得众人的阵阵赞贺。少年得志,美人在怀,此时的九庆喜可谓春风得意,豪情万丈,与坐中诸位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九淳一推说自己不胜酒力,离开喧闹的宴会,来到庭院中一处幽静的角落。他总觉得自己是这场繁华盛宴上的旁观者,与那样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祭子大人,祭子大人。”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您怎么不在里面和大家饮酒呢?”

    九淳一回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九家的另一位大老,九良辅。此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好像一尊弥勒菩萨,不了解他的人定会觉得此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九淳一知道此人面厚心黑,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所以虽是随意的寒暄,九淳一也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神来应付。

    “良辅大人不也一样吗?”

    “啊呀,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啦,见到如此生气勃勃的场面,不免让人感伤老境孤颓啊。”九良辅摇头感叹道。

    “良辅大人正值壮年,何老之有?何况膝下不是还有一女一子吗为您解颐吗?”

    “世事无常,祸福难料啊。唉,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我的儿子娶妻生子,这样我就可以早日告老隐退,回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啦。”

    九良辅说到此处,四处张望了一下,贴近道:“祭子大人,人生短暂,谁想孤苦伶仃地终老此生?鸾凤求凰,是理所应当的事。家主大人的选择,老夫虽然没有表态,但心里是认同的。不是老夫多嘴,祭子是否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呢?樱花易零落,行乐需及时啊……”

    九良辅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九淳一警惕起来——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讨好家主大人的维新派,如果是这样,也就表明了与保守派地九直弼大人为敌的立场。九良辅会有这样的觉悟?这只老狐狸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呢?

    这些疑问,在九淳一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到侍从呈上的一封信之后得到了解答。

    信是九良辅送来的。信中说自己的外孙女对祭子大人仰慕良久,不在乎相守长短,唯愿意侍奉大人终生,自己拗不过外孙女的哀求,只好厚颜写信相求云云。

    九淳一看完此信,不禁冷笑。祭子的后代出现祭子的几率更大,这是九家人所共知的事,九良辅此举,是想制造一个傀儡祭子,自己当“太上皇”啊,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可惜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这位祭子大人为了断绝“魂器”的传承,早已下定决心终身不娶了。

    但是,仅仅这样还不够,经过数十代的近亲繁衍,九家身怀魂器的人还有很多,难道要让这些人统统断绝子孙吗?这样做的话九家恐怕就要灭亡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

    怎样才能不伤害九家的血脉,又避免祭子的出现呢?

    九淳一苦苦思索着。

    九庆喜对新婚的妻子淀姬百般疼爱,专门为她建造了一座名为“梧桐院”的庭院,取有凤来仪、凤栖梧桐之意。华服、美食、书画、古籍,凡是淀姬夫人喜欢的东西,都源源不断地被运送到梧桐院中。初到陌生之地,难免思念故园。有一次,淀姬在与庆喜独处时叹道:“千叶家的枯山水庭园独具风致,可惜再也见不到了。”庆喜为博美人一笑,竟在梧桐院中仿照千叶家的形制修建了一处一模一样的枯山水花园,足见其对妻子的宠爱到了何种地步。

    “如此兴师动众,家主大人对新夫人的宠爱是不是太过分了呢?”婚礼之后不过数月,九家就出现了这样的传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家主大人年纪尚轻,被美色所迷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家主大人不忘自己的职责,我等臣属也就无权置喙。”

    九淳一说着把毛笔轻搁在架山上,在刚刚完成的画作一角落下自己的雅号“梦华”,一边命侍从将画挑起,在阳光下细细观看。

    “唉唉,谁说不是呢!”九良辅放下手中的茶杯,击掌赞叹道,“哎呀,祭子大人不愧是风雅的奇才,看到这幅平湖秋月图,真让人如置身仙境一般呀!谁能想到瀞灵庭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画师梦华,就是九家深居简出的祭子大人呢?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哈哈……啊说到这里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祭子大人可否将这幅墨宝赠与在下?”

    又来了。听得此言,九淳一心下有些不悦。

    自从家主婚礼那晚收到“求婚信”之后,九良辅就隔三差五地来九淳一的住所拜访,嘴里说着“叨扰叨扰”,临走之时却总是毫不客气地顺手牵羊。前几日刚刚打着“观摹鉴赏”的名义借走了一副书法卷轴,今天又盯上这幅山水画,九良辅的这项“业余爱好”让九淳一很是头疼。

    “祭子大人不要误会,老夫没有别的意思。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在下的外孙女天天催促着要祭子大人的真迹,老夫要是空着手回去,她定要闹个不休了。”九良辅的五官愁苦地皱在一起,显得十分滑稽。“唉,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现在连老夫在家里都要听她号令,真是没办法。”

    那你还推荐给我,是想转嫁祸殃,一举两得吗?九淳一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客气地说:“哦?听上去似乎是位很有个的小姐啊。”

    “哈哈,哪里哪里,您过誉了。那这您看画……?”

    “……不嫌弃的话,就请您收下吧。”

    虽然有些舍不得自己数日的心血就这样落入人手,但是九淳一并不想拒绝九良辅的请求,严格来说,是不能。

    庆喜的“玩物丧志”已经激起了家臣的不满,尤其是本就反对这门亲事的大老九直弼,甚至公然在每月一次的例会上和家主叫板,暗讽淀姬夫人为“九妲己”,连同为维新派的九淳一也遭受连累,被被指桑骂槐地声讨。这在严守礼法的九家,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顾忌九直弼在九家积威日久,庆喜隐忍着没有发作,但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宣告家主大人对这位“肱骨重臣”的忍耐即将告罄。家主神态的变化怎能瞒过家臣们的耳目,例会之后不几日,“家主与大老不合,九直弼欲废除庆喜重立家主”的留言就在九家迅速蔓延开来。

    九淳一曾下令手下的祭司众调查流言的来源,但线索总是在半途就中断了。难道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意欲从中渔利?无论如何,在这种人心动荡的时候必须稳住态度暧昧的九良辅,即使不能把他拉拢到自己一方,也要使其保持中立才好。拒绝婚事的同时又要保持良好的关系,这里面的手段就微妙了。不过,比起九良辅带来的麻烦,家主大人的变化让九淳一更加忧心。

    昨日,家主庆喜在梧桐院中大摆筵席,庆贺枯山水花园正式竣工,而身为贵客的大老九直弼竟无故缺席。宴会匆匆结束后,九淳一就被叫到憋了一肚子火的家主面前。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庆喜以手捶地,怒道,“这个九直弼,仗着自己是大老就对本家主指手画脚,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不可饶恕!今日的羞辱,我定要报复回来,该死的九直弼!”

    九淳一闻言心中一惊,不敢相信这种怨毒的话语竟会出自一向宽厚正直的好友之口。

    “淳一,”九庆喜突然坐起身来扶着友人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淳一?”

    低头看着肩上的手,九淳一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么,那么请你一定要帮我做一件事。”肩膀上的力度骤然加重,九淳一听到耳边低哑而激动的声音道:“帮我,除掉九直弼……!”

    九淳一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你做得到的,是不是?你可是天生就通阳术的祭子啊,只要你随便施个诅咒什么的……不用担心,你只要施咒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处理,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样一来保守派群龙无首,定会成为一盘散沙,我们的新政也可以顺利实施了!对啊,这一箭双雕的妙计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样,淳一,你会帮我的对不对?让这腐朽的九家焕然一新,这也是你的心愿啊!”

    九淳一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道:“……你变了,庆喜,你以前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要用这样肮脏的手段玷污自己的理想?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残忍,如此急功近利?难道、难道你真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被女色蛊惑了吗?”

    九庆喜道:“人都是会变的,淳一。你太天真了,就像以前的我一样。手中没有实权空喊着‘维新维新’的我们在那些大老老中眼里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淀姬并没有蛊惑我,只是让我看清楚了长久以来被忽视的真理,那就是只有强权才能改变世界。正是因为我之前太过于软弱,迟迟不能树立家主的威信,才会被一介家臣如此欺辱!所以我发誓从今以后,凡是挡我路者,绝不饶恕!淳一,你只需告诉我,你帮不帮我?”

    看着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青年,九淳一觉得很陌生。

    “……这是朋友的请求,还是家主的命令?”

    “都是。”

    九淳一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道:“请让我,考虑一下。”

    如做梦一般脚步虚浮地走出梧桐院,九淳一心中波浪翻腾。庆喜的变化之大,好似当头一盆冷水,凉了九淳一的心,也浇灭了青梅竹马十几年的信任之情。

    天真的不是我,而是你啊,庆喜。九直弼在九家经营多年,势力盘错节,门徒无数,其中不乏修习阳术的高手,想要杀人之后不被察觉,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成功除掉了九直弼,强大的保守派也不会就此消亡,反而是家主这边一旦东窗事发,地位和命都岌岌可危,到那时维新派恐怕就要遭受灭顶之灾。这本不是什么一箭双雕的妙计,分明是饮鸩止渴的蠢行。

    “为了诛神大计,我已经付出一生的心血,绝不能因为某人的一念之差而毁掉,即使那个人是庆喜也不行。所以,恕我难以从命了,家主大人。”

    抬头看了眼梧桐院美轮美奂的斗拱飞檐,九淳一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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