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许元在房里饿了两日，只觉得手脚发软，眼神飘忽。看见什么都能想象成吃的。等到第三日她忍无可忍打开房门打算去找木舒影谈判，再不解除家法就要起义闹革命的时候，木舒影和花涟漪亲亲密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高兴的不得了。看见许元一脸正气地站在院子里，愣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这副模样，快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殷城的衣裳铺子选新衣服。”

    反压迫要起义的话才没说出口，就又被糖衣弹攻陷了

    新衣裳！

    许元乐不可支地奔回房内好好的梳了梳头，又奔了回去。与木舒影和涟漪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只见阿暖驾着辆马车跑了过来。三人上了马车。许元好奇地问道：“你把七哥的马车借了来？”

    “什么七哥的？这是我的马，让他代为照顾而已。”

    “我们去殷城要多久？”

    “跑得快的话不用半个时辰便到了。”

    山路崎岖难走啊。纵是阿暖驾车技术不错，许元还是被颠的浑身不自在。

    涟漪今日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脸上一直挂着笑，她和气地问道：“阿元，你打算买个什么模样的月神面具？”

    许元被摇晃的头晕脑胀，忽地一被问话，顿时怔住了。

    月神？面具？什么玩意儿。

    木舒影瞟了她一眼，一脸地“你别说话”的表情，笑道：“买什么还不是都一样。又不会有人来揭。”

    涟漪也笑了，“这个也难说。也许阿元这次就能碰上那有缘之人呢。”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什么揭面具？什么有缘之人？到底还有多久才到？好颠啊！受不了，快吐了。

    终于是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许元迈着有些发飘的双腿从车上爬了下来。踩在实地上的感觉真是好的。

    木舒影对阿暖说道：“找个地方把马儿栓起来，等下来陈掌柜那里找我们。”

    阿暖点头拉着马儿离开了。

    许元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座与新台只隔了一座山的殷城。果然是大城市啊，就是不一样，这宽阔的街道，这如织的人潮，这林立的酒楼，这遍地的商行，这……还没陶醉完，转身一看，木舒影拉着涟漪已经走远了。

    等等我啦，我不认路的！

    陈掌柜经营的陈记衣铺是殷城的老字号店铺了，从他爹的爹的爹的爹的手里传到了他的手里。陈掌柜自予做生意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他铺子的衣裳样子款式大方，手下的裁缝手艺高超，保证衣裳是剪裁得体布料舒适适合各年龄段的女。最近，迎神会就要到了，赶着裁制新衣裳的姑娘媳妇太太们更是不计其数，陈掌柜生意不错，心情也跟着大好，瞧见木舒暖三人走了过来，远远就迎了出去，咧着嘴笑呵呵地说道：“夫人，涟漪姑娘，可有阵子没来铺子里逛逛吧。正到了批新货，都是上好的绸缎，颜色也漂亮，夫人可要看看？涟漪姑娘，这迎神会要到了，可是要做件新衣裳，我这有新打好的样子，都漂亮的很，我拿给你瞧瞧？”

    木舒暖和涟漪含笑往里走，许元抬高脑袋仔细打量这衣裳铺子。柜台上放的满满的一排又一排颜色鲜艳的布料，里间挤满了在看挂在墙上的衣服样式的姑娘媳妇儿，几个年纪大些的女裁缝身上挂着软尺正在帮人量尺寸。那边墙上挂的是什么？许元走近过去一看，原来是面具，上面那油彩画得都是女子的脸，模样相似，只是脸上都蒙着面纱，有全部遮住的，有遮住大部分的只露出眼睛的，有只象征遮小半边脸的，也有完全不遮的，露出张平和安静的脸。好奇伸手摘了一个下来，敲了敲，听声音似是贝壳一类的材质，刚想往脸上戴，陈老板不知何时溜到许元身后，冷不防的开了腔：“姑娘，为了迎神节，本店正在做活动，凡订购衣衫者皆可在这墙上选一个月神面具作为赠品，姑娘可有中意的啊？”

    许元被吓了一大跳，还未回答只听见木舒影不满的声音传过来，“许元，过来，要给你量尺寸了。”

    陈老板一听她是和木舒影一起的，笑得更是开心了，忙招呼一个裁缝过来，“给这位姑娘好好量量，”又对许元说道：“姑娘喜欢什么款式？什么颜色？只管说。我这里什么都有，包你满意。”

    许元任由那人拿着软尺在她身上绕来绕去，可怜兮兮地问木舒影：“夫人，我可不可以选件黑色的？”

    涟漪问道：“阿元你正是大好年华，应该越是鲜艳越是好啊，怎么想起穿黑色来了？”

    许元低声答道：“显瘦嘛。”

    两人都笑了。最后涟漪选了件藕荷色的，木舒影自己挑了件淡玫红色的，给许元拿了条墨绿色的长裙。与陈老板说好，十日后来取。随后又去挑面具，涟漪挑了个露出眼睛的，许元挑了个露出全脸的，木舒影却没有挑。

    阿暖栓好了马车，走了进来，木舒影给阿暖选好衣服样子和料子，嘱咐陈老板给阿暖量尺寸，自己和涟漪带着许元对对街的胭脂铺看看。

    胭脂铺的凤老板，今年三十有三，平时最喜旁人喊他叫做“阿凤”。木舒影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亲热地叫了声：“阿凤。”

    许元抬头看了眼那“阿凤”差点惊倒。这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啊，小脸儿涂的煞白，还画着深深的黑色眼线，眼睛上那是什么？紫色的眼影！还有那娇艳的两颊与鲜红的嘴唇啊。多么销魂的一张脸啊。

    只见阿凤开心地从柜台里扭了出来，身上穿的花枝招展的，手里还拿了块熏的喷香的帕子，亲密地说道：“夫人，你终于来了，可想死阿凤了。”说罢死死地盯着木舒影的脸敲了半天，叹气道：“你怎么就是没有任何变化呢，果然是天生丽质！你这样的人到我铺子里做什么呀！”

    木舒影微微一笑，拉了涟漪上前道：“不是我，是这位姑娘，想看看胭脂水粉。”

    阿凤一瞧涟漪离开笑得跟朵海棠花似的：“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美人姐姐啊。快让我瞧瞧，皮肤这么白，我看粉就不用了，免得显得脸色不好。我给你推荐这个，新到的，桃花红肤膏。这个是把桃花瓣磨成粉，和乌骨**血混合，再加上蛋清调成膏状而得的，用了不仅显得肤色红润，还能养颜的。我自己也用了，看看，是不是美的很？”说着侧着脸让人欣赏他脸上那一抹娇嫩的胭脂。

    木舒影笑得：“果然美的很。阿凤推荐的东西从来不会错。”又悄声问涟漪：“如何，你可喜欢？”

    涟漪仔细瞧了瞧，笑道：“是挺好看。”

    阿凤一听得意的很。木舒影伸手将许元拉了出来，对阿凤说：“看看这孩子能用点什么？”

    阿凤鄙夷地打量了许元几眼，说道：“眉毛太太杂，要修，不不不，最好剃了重画；眼睛不小但是太肿了；皮肤泛黑又没有光泽；嘴唇那么干燥，啧啧啧，夫人你哪里捡来个丑丫头啊。”

    什么！居然说我丑！你这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到底我俩谁丑啊！

    正生着闷气，阿暖走到铺子门口，并不进来，只说了句：“姑姑，我量好了。”

    阿凤瞧见阿暖，使劲“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讨厌的臭男人。”

    许元差点笑出来。

    木舒影对阿暖点点头，转脸对阿凤笑道：“那么便再拿一瓶白玉润颜霜吧。”

    “夫人就是识货，这白玉润颜霜啊是用上好的珍珠粉加蛤蜊油，再加了绿竹的华，又能增白又能润肤，给这丫头用再合适不过了。”阿凤高兴地将东西包好，三人付钱离开。

    许元逛了一个早上，早就饿的快支持不住了，肚子一个劲的叫，木舒影白了她一眼，还是进了一家名曰双红楼的酒家。

    四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许元只顾着往嘴里塞酱鸭子、米粉和蒸蛋，难得木舒影不管她，放开了吃。只听涟漪说道：“夫人可听说了，云王要回来了？”

    “可是颜乔息同你说的？我在新的《江湖逸闻录》上也看见了，说是这次带了位王妃回来。”

    王妃？那五十多岁的老王爷娶亲了？

    “是，颜先生还说这位王妃是通州谢家的小姐，刚年满十八岁。”

    许元差点一口菜喷出来。木舒影讪笑着看了她那一眼：如何？人家找了个比你还年纪还小的。

    又似是向她解释般的说道：“谢家是通州首富，通州靠海，谢家是做珍珠生意的，这世面上买卖的珍珠有一半都是谢家的。生意做得很大，只可惜人丁不旺，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前几个月，有一伙强盗冲进谢府，抢劫财物还杀人行凶，至今尚未破案，可怜谢氏夫妇双双遭了毒手，好在谢小姐福气大，逃了出来，只是不知怎么遇上了云王了。”

    好一个落难的珍珠公主遇上老年王子的传奇故事啊。

    许元一边流口水一边想，这个云王真是赚到了，娶个媳妇儿还赚了一大笔的嫁妆。

    木舒影看穿了她的心思，敲了她一下：“别瞎想，云王是圣上的皇叔，是天家人。整个天下都是天家的，他会在意那些珍珠嘛。”

    “我只是好奇那个云王长得什么样子，他的王妃又是什么样子。”许元委屈地说道。

    “莫急，云王定会赶回来参加迎神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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