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餐前话题起的或许有些沉重，美千惠手艺虽佳，席间祝晓航却总是恍恍惚惚的心不在焉。吃饱了稍事休息，我与韩卫便起身告辞，夫妻俩依旧热情的送我们到门口，彼此作别。

    街道幽静，雨过天晴。大型的水雾空调从街边的地标建筑上洒下徐徐的湿气，让人沁润了心脾。与韩卫肩并肩走着，我享受的靠在他肩头，真想就这么与他并排走下去，不管去哪里，也不要停止…

    “okinawa”韩卫一字一顿的念叨着，这句我能听懂，冲绳的意思。我扭头看他，不知他想要说什么。

    “明儿你就要搭旅团的飞机返航了吧？”他撩起我额前的头发胡乱的揉了揉。

    “恩。”说到这个话题，多少有些伤感。

    “你为什么来冲绳？”韩卫突然没头没脑的问着。

    我闭上眼睛，鼻息间隐隐的樱花香和海岛独有的潮湿咸气。是啊，世界这么大，我为什么唯独选了冲绳？“感觉吧！你呢？”

    “冲绳…谐音就是‘重生’，范海楼，这趟冲绳之旅，我要让你记一辈子！”他抓住我的手，目光死死的锁住我。

    “…”被他望着，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心潮涩涩的翻涌。

    “呵呵，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本以为你会很感动呢，好了走吧走吧！”韩卫笑着挥手叫停一辆计程车，拽着我就往车里钻。

    “我..我们去哪？”被他拽上了后座，我急忙问着。

    “プレゼント！”他甩给我一句蹩脚日语。礼物？对啊…旅行的最后一天，都是要买些东西带走的，韩卫比我有心。

    购物不二选择，我们直接奔向了繁华的国际大道。人来人往的街，四周林立的餐厅、土产店、时装店等等等，这里自古便做为冲绳的中心而繁荣，第二次世界大战受到毁灭打击，而战后又以惊人的速度得到了复兴和发展，因此被人称做‘奇迹一英里’。 街边的杂货店里，房顶挂满了海滨玩具气球，货架上各种恐怖的搞怪面具，假发套儿，涂鸦的t恤、微缩国旗，甚至还有倒模的各种动漫人物面具。可惜我不是一个cos迷，否则今天非得兴奋到走不出这家店的店门。

    转进另一家店，老远就看见一堆金灿灿的招财猫笑眯眯的伸着小手。我跑过去翻起来看，恩，made in bsp;，难怪很眼熟，他乡遇故知。这店里的陶艺摆件很美，各种人物都很生动，可惜比个头我还高。回头看韩卫在一堆美的小摆件之间挑选着，“你买礼物送给谁？”我问的小心翼翼。

    “给你。”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出了杂货店，抬头看见一家美军军品店，这种店铺在冲绳有很多。我们也不管旁边多少探索的目光，大方的牵手进去。小店里大到各种枪械模型、军用望远镜、野营帐篷、军用夜视仪、美军军服、靴子，小到军刀、肩章、军用手表、野战地图应有尽有。韩卫看了半天，伸手拿出两块美国大兵挂在身上的号牌。

    “あつらえて作る，ok？”他举着号牌用日语加英语的‘鸟语’问店员是否可以定做，店员表示没问题，现在订做，两个小时就可以拿到成品，日本人的时间观念，真是比不了。

    我拿过一块他手里的号牌翻看着，“你定做这个干什么用？人家美国大兵是怕战死他乡找不到亲人来认尸，才做这个留记号的。”

    “挂上这个，哪天我死了，你好来寻我。”韩卫不以为然的在一张纸条上留着我们俩个人的信息，以备店员用英文刻到号牌的一面。

    “说了半天就送我一铁牌子？你也太抠了吧？”我故意气他，心里想着，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挺浪漫。店员询问号牌的另一面要不要特殊的字，韩卫看了我一眼，在纸上用中文写下四个大字——重生之旅。

    一圈逛下来，我们大包小包买了好多昂贵又不实用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带上飞机，反正喜欢就买回来了。最让我觉得兴奋的，还是那对挂在脖子上闪闪发亮的铁牌子。第一次与他拥有一件属于两人的东西，将它挂在口，总是忍不住掏出来，看它带着体温泛着光。

    回到宾馆就马不停蹄的被韩卫压倒沙发上，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大饼，韩卫就是一口大铁锅，我被他正面烙好烙反面，直到我外焦里嫩才肯放开。

    低喊一声释放了自己，我全身无力的倾颓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带着细小呻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心里闷闷的瘙痒发泄出来。身后簌簌声响，回头看之间，韩卫像只猫一样蜷在我脚边，突然搬起我的一只脚，对着大脚趾一口咬下去！

    “啊！”你tm的属狗啊！”我用劲抽回脚丫子，翻过身子骂他。他却并不言语，笑眼默默的看着我，眼光定在我的某个部位，流连不去…

    “喂！往哪看呢！”被他看的不好意思，我一咕噜爬起来，感觉身后呼的一下，一股滚烫的东西顺着大腿往下淌，m的！这小子了多少啊！？@#￥#@￥%#￥&……%*

    慢慢拖动步子走向浴室，后腰椎断了一般的疼，两个膝盖也被沙发的棱角隔得发青。等热气腾腾的淋浴洒下来，我才感到浑身的骨节都愉悦的嘎嘎响。韩卫不知何时跟了进来，从身后轻轻环住我，若有若无的身上抚。

    “过来。”他突然搂着我慢慢踱到一面壁镜前。圆形的镜面被一层薄薄的水雾覆盖住，韩卫拉起我的右手，指头嵌着指头，拉向那面镜子，一下，两下，在薄薄的水雾间抹出一块镜面。在那有些朦胧扭曲的反里，我看见两人□的倒影。一个皮肤白皙，一个泛着麦色。一个大眼睛，一个眼睛纤长唯美。细碎的水珠，在我们的发间点点下坠。

    韩卫将头慢慢放在我的肩头说：“恩，还真有点夫妻相。”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哥！你到说说哪里像？！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不过，听他说着夫妻二字，我还是很幸福很幸福…他将我拉回浴缸，轻轻为我清理着，我乖顺的爬在浴缸边缘，想着要是有瓶红酒就太完美了…

    “明天我不去送你，你自己走。”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舍不得走就留下继续陪我。”韩卫一把扯下自己腰间的毛巾，抬脚就想往浴缸里挤。

    “m的!水都被你挤没了，你给我出去！”我抬脚踹住他的小肚子不让他过来。

    “做到你明天爬不起来，自然就不会走了！”他拽住我的脚，饿虎扑食一样拍下来，溅起高高的水花…

    冲绳的最后一夜，除了疯子似的ml便是长夜无眠，时间并不会因谁的留恋而停下脚步，随着点点心酸的倒数，黎明即将来临，直到我们筋疲力尽，他才肯抱着我睡觉。

    次日将近中午，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眼睛干涩疼痛。韩卫懒鬼一样赖在棉被里不肯出来，直到我推门离开才懒懒的伸出一只手挥动了两下算是告别。

    我以为他会抱住我，吻我，求我不要离开，或许，楼爷还就真不走了。结果…没有…韩卫你大爷的！

    独自一人拉着行李箱来到机场，我以为他会给我一个意外惊喜，从天而降蹦出来给我一个拥抱，结果…没有。

    顺利找到旅行团，大家在候机大厅里等着，我四下望着，希望在某一个石柱后或人流里发现他，结果…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走在登记通道上最后一次极目望着偌大的机场…韩卫！猪头一个！

    还好是个靠窗的座位，四周喧闹，空中小姐用‘四个加号’那么甜的日语为乘客宣读着各种注意事项。我忽略掉一切的杂音，眼睛直直望着窗外又有些沉起来的天空，突然想起徐志摩的句子，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韩卫果然说一不二，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有出现…落寞、伤感、思念等等等感情交织在一起，说不出什么感觉。一路飞回祖国的怀抱，我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就像人回来了，心还丢在冲绳的某个角落。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满满的信号，却冷冷清清。

    雨棠哥这回表现还不错，开车来机场接我。我假装开心的上了他的车，发现他装了新的导航仪，他说前两天‘总司令’非要去d市的某座神山拜佛，所以他就买了这个装在车上用来指示道路。

    “效果怎么样？”我低头摆弄着那小屏幕问道。

    “不怎么样，上错了高速桥。”雨棠哥语气平静。

    “哈！雨棠哥，你智商这几年下降的太厉害了！我在晓航哥那还听了好多，你高中时的糗事。哥，我现在都不想当你弟弟了，哈哈哈…”我突然想起在晓航家那愉快的半天。

    “难得他还记得。”雨棠默默的说，这一句话，让我不知道如何继续我们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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