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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十章 只怪枉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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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处了一年下来,陆泛鸿发觉冬承艳还算是块璞玉,值得开发。她虽然脸容呆愣,可心思还算玲珑婉转,而且目光执著,又肯下苦功夫,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才成器。

    只是,她似乎对前尘旧事中的某人一直念念不忘,每逢单独时刻,总是若有所思地呆望着天空,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艳儿?”在身后叫了她几声了,她都没反应,“艳儿啊?”

    没办法,陆泛鸿只好走到她身后,叫了大声,“艳儿?”

    “啊?”

    冬承艳惊魂般的转过头来看他,“陆大哥?”

    “可不就是我了,你还当来的是谁?”

    “没有谁,就是你。”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原来是想我,你是想我想得出神了?”陆泛鸿口中揶揄她,心里却是泛着甜。

    “没有,不是……”

    “你都不让我多开心一会?”哀怨地吼她一声,陆泛鸿嘟起嘴道:“艳儿,我们分开了七天,你真的没想过我?”

    “这个……”冬承艳咬着唇,心中犯难。这个陆泛鸿也真是的,就知道逗她玩,对着旁人怎么不见他嬉皮笑脸,反而是一味端着冷静持重的架子,只有在她面前,当她好欺负,才这么一直戏耍这玩,就和某人一样坏心眼……

    “艳儿,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陆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是这一刻,看到了你,我才算是回了翠寒门。”陆泛鸿灿烂一笑,“我不在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他突然绽放的璀璨笑颜,看得冬承艳眉头一跳,“还是就那些啊,练练功,抄抄书,一天天就过了。”

    “你别说得这么轻而易举,你可知道,我们练的功夫都是大家派的上层功法,再辅以春先生的丹药,外面人练十年的境界,我们练一年就到了。”

    “是吗?”冬承艳听得心不在焉,对她来说,练功纯属打发时间。

    “我们抄的书就更不简单了,不光有沈庄主的私家典藏,有些更是失传上百年的各门秘法绝学,是外人只求一眼而不得的稀世珍宝。”

    “是吗?”

    说了半天她都不上心,陆泛鸿摇头一叹,“看吧,你来了翠寒门一年就这么淡然处世了,我虽然来得比你早,可是偶有出外游学,不及你练功勤劳,也没你抄书广泛,所以,我的境界都达不到你这么明净寡然,超然于世。”

    冬承艳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陆大哥,你别夸我了,你这么一夸,我那呆板木讷的缺点,都成了境界了。”

    “可你就是好啊,你在这里闷着又不爱到处走动,你不知道,外面的姑娘,到了你这个年纪,能有这番沉稳淡然的人,我几乎没看到过,就是上了岁数的人也少见。只有你,是空谷幽兰,遗世独立,我一看到你,就像被洗净了一身尘埃,心里就又宁静又欢喜。”

    他灼灼的目光像一把炽热的火,烧得她心慌意乱只想逃,“我哪有这么好……”

    可是陆泛鸿却专注地注视着她,不容她逃避,“不,你就是好,没谁有你好。”

    “陆大哥……”

    冬承艳已经尴尬得无言以对了,可陆泛鸿还不放过她,这是他好容易等到的机会,他早就想要对她说了,“艳儿,其实我……”

    “哟,陆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冬承庆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了个头,“我还等你来给我说说外面有啥新鲜事呢!”

    “承庆,我们的事待会儿再说。”陆泛鸿冷着脸想赶快打发他走。

    “为什么要待会儿,我可等不及了。”可惜冬承庆看不懂他的脸色,直接过来挽起他就走,还对冬承艳交代了,“艳儿,哥有话要和陆大哥说,你自己先回房里,有什么悄悄话,以后再和陆大哥说,这样没事吧?”

    “没事没事。”冬承艳掉头就跑。

    “哎……”陆泛鸿喊都来不及。

    “什么话我听不得,你就只想对我妹妹说?”看着冬承艳走远后,冬承庆扯着笑,对着陆泛鸿意有所指道。

    陆泛鸿从容一笑,徐徐应对,“既然知道不想对你说,你为什么还来听?”

    “因为有些我我非听不可,毕竟,那是我的妹妹,我不护着她,只怕会被人家欺负。”

    “艳儿娇兰弱质,让人怜惜,怎么会有人忍心欺负她?”

    “不忍心不代表不能下手,陆大哥,你我都知道,今天这事,要不是有我来了,只怕有人要动手摘花了。”

    “是摘花还是惜花,有待人来看分明……”

    冬承庆挑眉,“哈哈,陆大哥在外面锻炼出的随机应变,巧舌如簧,真叫小弟佩服。不过,这么说来说去的模糊不清,陆大哥怕是懂不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妹妹人老实,你别逗着她玩。”

    “逗她玩?”陆泛鸿轻浅一笑,“这里是翠寒门,这里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我自顾不暇,哪里有心用在他人。要玩人,我还没那个空闲。”

    冬承庆自顾自地点点头,自以为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陆大哥是答应不再招惹我妹妹了!”

    “所以……”面对他的曲解,陆泛鸿只好郑重其事地向他表明,“我一旦出手了就绝对不是招惹,像艳儿这样娇弱无力的花,要珍惜她,必须要费尽力气,用尽心血,才能去呵护,我有这个觉悟,也有这个自信。”

    冬承庆一听来真的,立刻赔笑,“陆大哥,别说得太吓人,小弟胆子小,经不起。”

    陆泛鸿恬然笑道:“你这辈子总是要经历一次的,谁叫你是艳儿的哥哥呢,未来大舅子。”

    笑语间,他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冬承庆如梦初醒的呼喊,“喂,你对我妹妹可是当真了?如果真心的,你可要答应我……”

    陆泛鸿这时停下脚步,回头对着他,喜笑颜开道:“我什么都答应你。”

    冬承庆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定了!”

    他们说定了有什么用,当事人心里没这回事,他们说得再好也没用。

    当时,冬承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回个头他就去征求冬承艳的意见了,“艳儿,你觉得陆大哥人如何?”

    冬承艳正忙着抄书,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好啊。”

    “你也觉得他好啊!”冬承庆欣喜,这第一步是走稳了,艳儿不讨厌他。

    “嗯。”

    “那有多好呢?”

    “他有多好你不清楚吗,哥,你们不是一块儿学……”

    “不关学习的事,你只要告诉哥,你觉得陆大哥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会照顾人。”

    “是。”

    他一步步诱她深入,“那你也觉得,如果陆大哥想要一辈子照顾一个人,那这个人一定很幸福了。”

    “是很幸福,陆大哥这么怀高远的人,如果还能分心去照顾一个人,那的确是难能可贵。”

    听到她这么认可陆泛鸿,冬承庆大喜,“妹妹,那你是有福了,这么难能可贵的事,只让你一个人遇上了。”

    “啥?”冬承艳手中一抖,笔掉了。

    “瞧把你高兴的?”冬承庆会错意地抱住她,“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呢,不过现在才十六岁,哥还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再等上两年,等爹回来了,陆大哥也在外面闯出了一番成绩,哥再把你……”

    “哥,你说什么啊?”冬承艳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就把她和陆泛鸿配成对了?!

    “害羞了是不是?”她急得红了的脸,硬是被他误会成了少女的羞涩,“有什么好害羞的,我的妹妹,这么优秀的人才,配给陆泛鸿,那是他八辈子修的福气……”

    “不对,哥,不是这回事。”

    看她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冬承庆就好笑,“那是哪回事?”

    “我还没想过要……”

    “我也没想过我们就这么要分开了,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但是你嫁给了陆大哥,我们也不是要分开啊,我们还不是在一起,只是又多了一个疼你爱你的人……”

    “是人不对!”冬承艳无奈地叫喊出声,才断了他的话。

    “什么?”她这一声平地起惊雷,把冬承庆劈傻眼了。

    她低低地又说了一声,依旧是,“哥,人不对。”

    “谁对?你要谁?”冬承庆张着嘴愣了半天,总算想起了一个人,“你要余盗天?”

    她心虚地小声道:“不是……”

    “怎么不是?”

    “他不会要我……”眼泪同声而落,她也不想哭,可是却止不住。

    冬承庆被她这怯懦的低声吓得心都跳慢了半拍,小心地看着她,“哥问你,如果有一天陆泛鸿和余盗天都要娶你,你想嫁给谁?”

    冬承艳不安地落着泪,凄然道:“他们谁喜欢我,谁想娶我,哥,你告诉我……”

    冬承庆从怀里掏出绣帕给她拭泪,努力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尽力柔声道;“别管他们怎么想,我只是问你。”

    他这句话,让冬承艳心中的凄苦再也无法掩饰,霎时,她痛哭出声,“我选了他,他不选我又什么用……”

    冬承庆愁眉不展地她的背,直骂自己没事找事,心中后悔不已。半响过后,冬承艳哭得最壮烈那阵也过了,只要他不再招惹她,就该没事了。

    他看着已经哭岔气的妹妹,头疼得不行,可还是想着要稳住她的情绪,“这事还早,你别想了……”

    不想了,说得轻松?她都一个人想了一年了,再没想出答案之前还准备永远想下去,现在要放弃了,那不等于前功尽弃……

    坚决反对,完全不行!

    天知道她每天除了练功抄书之外她都在想什么,当别人都当她是发呆的时候,她其实是在想……余盗天,你,要怎么才能走近你的心里,到底要怎么做才打动你……

    安慰好冬承艳不再哭,冬承庆沉下脸走出房,他心中郁,怎么也不觉得余盗天是个值得妹妹托付终身的良人。但想想妹妹那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的样子,“哎……”

    “叹气呢你?”他坐在花园一角愁得叹气是身影落入了余畅晚的眼里,正闲得无聊的妖孽一下子来了兴趣,“冬小弟,你愁什么呢?晚饭没吃饱还是午饭没吃好啊?”

    冬承庆平日里和她要好,朝她一笑,“在婶婶眼里,我就是个混吃喝的小子了?”

    “能混到吃喝有啥不好?瞧你这华丽矜贵的皮相,就该吃好喝好才能把脸保护好。”

    “我一个人好有什么用?艳儿不好了,我照样是……”嘴一顺溜就说出来了,下一刻他见着余畅晚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立马住了嘴。

    “咦?”余畅晚诧异地看看他,“怎么不说了?艳儿怎么不好了?”

    “这个……”说出来让她知道了,怕是会添乱!

    “怕什么?自家人了,还藏什么?”余畅晚猜出他心思,无事地笑笑,“你以为我想知道的你能瞒得住?冬小弟,你是不是太可爱了……”

    眼看她伸手要捏自己的脸,冬承庆头一偏,及时躲开了。躲闪之间,他脑中灵光一闪,笑道:“婶婶,这事我不是怕你知道,是怕你知道了为难。”

    余畅晚哪会上他的当啊,直接从善如流道:“那好吧,你别说了,我不想为难。”

    “喂……”怎么说走就走了,不是听说她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吗,怎么妖孽转了,不爱闹事了?!

    “为难的事你自己担着吧,男子汉你得有担当啊。”余畅晚挥挥手,潇洒地越走越远。

    才想好的计策就要落败,冬承庆不甘地叫道:“婶婶,你不管我了?你是要见死不救啊?”

    余畅晚嘴角含笑,“别说得要死要活的,你吓不到我。”脚步一转,直接出了院子不见了踪影。

    “婶婶,不为难,你听我说……”冬承庆奋力地隔空喊她,可已经唤不来她影子。

    他坐在地上嘟着嘴生气,忽有一阵和风迎面拂来,清新凛冽,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余畅晚就在眼前。

    “说啊!”

    “啊……哦……是艳儿,她……”冬承庆把自己对妹妹的担忧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听他穷心完,余畅晚打个呵欠道:“冬小弟,你不要对土匪存偏见嘛,小天天也没你说的这么差劲。”

    面对余畅晚也是个土匪的事实,冬承庆说得委婉了些,“他是有他的好,可好的人不一定都适合艳儿……”

    “所以,你自己觉得,只有鸿儿最适合了。”

    “难道你觉得陆泛鸿不行吗?”

    “怎么会不行?”察觉到后院里多了个人的呼吸,余畅晚露出了笑,“可是我们说行的,艳儿那里不行也没用啊。”

    “这……”

    “你自己先想想吧,我们都想想,怎么对艳儿是最好。”捏了把冬承庆别扭的小脸,她径直走向了后院的人。

    陆泛鸿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小桥边,她才道:“鸿儿,你听清楚了吗?”

    “嗯。”

    “那就先想想吧,这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余畅晚露出浅笑,她是跟着翠寒门的人学懒了,凡是不想多想了,应付这句要从长计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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