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方今看看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的秦晴晴，就知道这小姑娘把自己后面的话没听进去，不禁有些哑然。一直跟在方今身旁的雍华看看眼前那激动的有些失去理智的女孩子，冷艳的脸上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身手拨拉开挡路的人。

    “大清早，你鬼叫什么？”龙腾顶着一头蓬乱的红头发，站在大开的房间门口，乌黑的眼圈里显示着不爽。身后和他一个房间的沈辉也是一脸的疲惫之色。

    “怎么都脸色不好？”方今皱眉，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再亢奋，也不至于一夜狂欢吧？

    龙腾听见方今的声音，人顿时清醒不少“我们只是玩游戏忘了时间，在睡一会就好，保证吃完早饭我们就神了。”

    方今看看呆滞的沈辉，再看看红着眼睛的龙腾“还有谁和你们一起？”

    龙腾看着面无表情的方今，就有些怯“那个，还有周议、胡大爷、郭小都、金北树……”

    方今推开挡在门口的龙腾和沈辉，往前两步透过玄关，就看见一屋子的人横七竖八的躺着，果然都是龙腾交代的那几个。“今天就不出去了，你们好好补眠，明天开始我们赶路。”冷冷的留下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后面跟着自己特意叫过来的秦晴晴。

    “晴晴，我昨晚也没睡好，早上就麻烦你看着这帮人了，要是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方今脱下脚上的鞋子，随意的扔在门边，靠坐在沙发上。

    “静静哥，昨晚他们一直在打牌，我说了他们不听，看他们没出门只是自己玩，我就没管。你别不要我啊……”秦晴晴一脸被抛弃了的样子，泫然欲泣。

    方今斜睨她“什么要不要你的，你是我的助理，除非你不愿意干了，我是不会赶你走的。-------再说，这些人你的确管不住，但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他们都在，没有丢啊。”好笑的打趣她。

    “你也一夜没睡好是么？下午你可以在酒店里休息，我一个人带着着他们去就可以了。”方今看看自己的小助理认真的模样，有些不忍。

    “不要紧，早上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和你一起带人，我有好多的知识要学习呢。”秦晴晴热情认真的脸上朝气十足。

    “听我的，学习什么的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的，女孩子缺乏睡眠会显老的。就这么决定了。”方今喜欢这个认真的女孩子。

    “嗯……好，那我先走了，你赶紧休息吧。”秦晴晴带着一脸的欢欣走出了方今的房间。

    看着关上的房门，方今机械的去洗澡换衣服，躺在床上，终于还是忍不住浑身彻底的冰寒。铺天盖地的寒冷席卷而上，疯狂的充斥在方今的身周，方今紧紧的咬住牙关，双手环抱自己的双肩，蜷缩在被褥下这样的冰寒来自内心深处，那驱逐不尽的寒冷从心里不断的汹涌而出，源源不断，怎么也抵挡不住。

    第一次这样冰寒的感受是在十年前，听到被父母亲绝然抛弃买卖的时候涌现的，第二次是在知道周议那第一次彻夜不归是为什么的时候，第三次，这就是第三次。

    当自己第一眼看见方云倾的时候，就如置身冰窖浑身寒意遍布，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努力的选择遗忘自己的感受，刻意更刻意的忽视这种感觉，没有让自己身边的雍华觉察，怕他担心，也怕吓坏他。可是现在没有人了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到底还是忍不住啊，这样的寒冷，这样的冰冻的，是要怎样的热情才能驱散呢犹如处身天寒地冻的北极深冰般的境地，没有一丝的温暖来指引自己，救赎自己。咬紧牙关，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吱吱的直响，冷静的脑袋始终被寒意侵占。

    拥有两个人的记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感觉。林清永远的平凡弱势；不敢想象的父母失去自己的景象；永无止境的内心深埋的懊悔…… 眼前一幕幕再次闪现的是方今卑微的母亲无奈怜悯的目光；贪财的父亲谄媚讨好的表情；父母看见那么多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到的钱财时兴奋贪婪的神情；方今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看着的画面；还有所谓的姑姑姑父一边唾弃一边艳羡的目光；还有周议志得意满略带轻蔑的笑容；方今被周议带走时回头一霎那看见高兴的耳语的父母；周议背叛自己时厌恶不耐烦的眼神；周议彻夜未归时自己的孤独等待；周议雪地里的欢笑，周议带着雍华站在自己面前时的平静冷漠；…………啊…………还有啊，在被周议冷落时他的那个朋友的勾引和强迫；周议故作洒脱玩笑般要将自己送人；周议堂哥们的故意刁难和奚落，周议的长辈们怜悯又幸灾乐祸的折辱………………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好的记忆呢？其实都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啊，自己的心眼就这么小么？这些不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么？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能忘怀么？还以为都不记得了呢，原来都还在啊，别的人心里的坟，住的是自己爱恨的人，自己心里的坟，住的难道就是自己么？我是把被自己埋葬的自己挖出来了？一点一滴的冷汇聚起来，原来也会如潮水般的侵袭自己啊……自己原来也是会有这么多的不满和幽怨的啊……自己还真是很会伪装呢，这么多的人都被方今的冷淡优雅温柔蒙蔽了，这真实的无助的冷酷的可怜的骄傲的卑微的害怕的迷茫的方今谁会看明白呢。

    阳光从厚实的窗帘里偷偷的照耀进来那么一点，在昏暗的房间就如救赎方今的那一丝犹存的理智，渐渐的方今停止了颤抖，冰冷的身躯不再如筛糠般的悉索抖动，身体的温度慢慢的回复过来，被褥中，方才咬着的双唇青青紫紫，在泛白的唇上狰狞的深刻，大睁着的双眼泪水止都止不住，衬托的脸上的笑容诡异狠空洞。

    等到自己的情绪终于平复，方今不顾自己浑身的冰寒，爬起身冲向了浴室，他需要泡一个热水澡。他不能就这么以颓丧的姿态示人，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是不能掩埋的。………………包括自己的心，早就在自己是方今的那一刻就是注定了的。

    洗完澡，方今就发现时间真的不早了，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唇上手上斑驳的咬痕掐痕，扯出一抹笑意。本来就白净无暇的脸上更是显出了一抹不正常的青白，寒冷的感觉如附骨之蛆噬心刻骨，还是在周身围绕。

    迫使自己换上衣服去吃饭，早餐就没吃，午餐也错过了，可是没有胃口，去喝咖啡吧，顶楼有咖啡厅，一半的房间被大片的阳光照，暖洋洋的，一定可以让自己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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