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等到第二天一睁眼，只见段牧仍旧保持着昨天的姿势，背倚着墙，半个身子倚在床头上，头微垂着，整个人睡的正香。显然，他守了我一整夜。

    这个认知吓得我差点当场跳起来，可我刚刚动了东身子，段牧或许是感受到床板的震动，眼睛猛然睁开，一副一级警戒的样子，看到我没有事情，才放松下来，又温声问了问我的感觉，才转身出去。

    他这样一来，反而把我弄得紧张兮兮，急忙跟出去，可还没走到洞口，就被他重新按回床上，并把洗漱的东西摆在我面前。

    等这一连串动作坐下来，我的内心只能用一个词语来描述了：肝胆欲裂。没错，我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肝胆欲裂，小心翼翼的看着在我面前好整以暇的段牧，他正坐在桌子旁边，凭借着我对他的熟悉再加上对方明显上翘的嘴角，对方的心情显然在一个相当愉悦的状态。

    但这种愉悦没有波及到我，胡乱洗漱一把，我在段牧走过来要端走他们的时候急忙按住他的手，期期艾艾的说道：“我自己就可以了”末了为了增加说服力，我使劲瞪大了了眼睛，我几乎有那么一刹那绝对自己眼睛上浮出了一成朦胧的水光。

    “你？”本来就挑起的眉毛挑的更高，段牧带着笑意把我从上倒下扫了一个来回，满意的看到我给他的动作弄得更是心虚，便端起水盆，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真的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如果允许我在多加几个形容词的话，我会加上，战战兢兢，度日如箭，如履薄冰，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好在还不算生不如死。

    我这样说或许有些夸张，可段牧已经连着守在我床边过了五天，在这期间，我夜里一旦不小心醒过来，伴随着我的，永远是段牧关切的目光；每天早上段牧会在第一时间把洗漱用品放在我身边；早饭，中饭，晚饭，药一一弄好，端到身前，等到我吃完的时候再端出去；我有什么要求，只要在床上告诉他，然后等这他把东西放在我床边，等到用完了，再告诉他一声，等着他把东西拿走。

    在别人看来，或许不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可我作为一个健全的人，现在却需要完全依赖别人过日子，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毕竟他甚至不是我的亲属，也并没有义务服侍我，没错，他现在的行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服侍了。这不是最那一忍受的，可是，这世上有些人总有那种气质，让人觉得他应该是被人服务的，而不巧的是，段牧偏偏有这种气质。

    另一方面，我一直坚信任何人之间都是有好感值的，我帮助他在异世中生存，相应的他对我的好感值增加，因为他对我的好感值增加到了一定的阶段，他愿意现在帮助我，同时，每帮助我一次，他对我的好感值会下降一点，最后如果等到我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好感值却已经因为这些原因下降到另一个界值，我应该怎么办？

    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多的却是一些我也说不明白的原因，（我甚至严肃认真的考虑过我天生命贱的可能，但回忆起我曾经毫无心理负担的被我妈圈养了20年，就坚定的把这总妄想抹消掉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加起来，只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更强烈一点可以说——

    我快疯了，我真的快疯了，我快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疯了！

    就这样过了五天，顶着比段牧还要严重无数倍的黑眼圈，我趁他出去的时候，把午饭做好，院子里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一遍，然后带着幸福的笑容，进入五天来最为香甜的梦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段牧正坐在我身边研究我给他的小册子，如果一定要说出段牧在这五天里最突飞猛进的一部分的话，一定是对我觉醒状态的把握。

    盯着我嘴角还没来得及消去的笑意许久，段牧挫败的叹了口气，在我开口前瞪了我一眼，自己反而清了清嗓子：“以后的午饭交给你了。”

    本以为会受到什么责骂的我乍一听到这句话，有那么一会是没有反应过来的，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巨大的欣喜几乎要把我淹没，我用高兴到有那么一丝变调的声音确认：“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段牧有所表达，熟悉的疼痛感再次传来，这次段牧倒是在第一时间把我固定住了，可这样一来，没有其他疼痛分散我的注意力，脑中的疼痛感更加明显，恍惚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撬开我的牙关，我急忙紧紧咬住，才觉得好受一点。

    第二天，当我带着满口的血腥味醒过来的时候，嘴里无法忽视的味道提醒我昨天我是怎样从天堂堕入地狱，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是咬了段牧身上的某个地方，而且不轻。

    低声呜咽了一把，我却没有见到段牧的身影，抬头看外面的天色应该还是上午，我起身在药铺了翻找了一下，寻了些治疗外伤的草药，又做好了午饭，坐在洞口静静的等段牧回来，我决定还是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为好。

    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收到的成果简直比预想中还好：

    甲方负责两人的三餐，医疗，并在以后的生活中对自己的生活有大部分的自理权，

    乙方负责所有体力劳动，并有权以同伴的身份在合理的条件下对甲方生活习惯产生干预。

    甲方如果感到劳累，有义务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静心休息，

    乙方有权在认为甲方劳动负荷过高时强行终止甲方活动，事后需要诚恳道歉。

    甲方每次发病的时候都要记下时间地点，环境，疼痛程度等，并第一时间通知乙方。

    乙方拥有竹床50%的使用权，甲方不许因此在乙方之情或不之情的情况下擅自跑回地铺。

    甲方：凌空

    乙方：段牧

    ps：鉴于段牧坚持在晚上照顾甲方，而我又是在不安心让他每次都在我床头守着，我们只好决定折中——以后都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好在当时我做床的时候考虑到要给他翻身，特意把床做得比较大，如今两个人睡下来倒不显得挤。）

    这样过了两个多月，我们两人一直认为，这是最适合我们现阶段综合状况的生存模式了，而我也在这期间发现了自己头痛的诱发条件：情绪波动剧烈和劳动量过大，不过我还发现，我每次头痛发作一次后，下一次诱发条件就会比以往高出一部分，也就是说如果我第一次跑一百米后，开始头痛，下一次我却可以跑到一百二十米后，才开始头痛。感觉就像每次头痛就像是打破了一成壁垒。

    知道这个之后，我给自己私下设计了一套健身计划。所有这些我都没有告诉段牧，反而在他看来，我的头疼已经稳定为每三天发作一次，而身体状况也却逐步好转。这道让他对我的管制放松了许多。所有这些，我都是没有负疚感的，没有！绝对没有！！

    我曾经想在段牧走之后锻炼，这样痛疼的时间段牧正好不在，我甚至可以告诉他我的头痛已经没有了，省得他整天像防贼一样放着我。可段牧在连续几次回来后都发现我昏迷在庭院里‘面色惨白，发丝凌乱，廖无生机’后，我为了打消他把我24小时拴在裤腰带上的妄想，只好把昏迷的时间尽量固定在晚上。

    这样甚至能让我在晚上睡眠的时候顺便休息，补充力。只是可怜了段牧，每天一到晚上，就呆在我身边，随时准备在我头痛的时候抱住我，好防止我在痛疼的时候四处挣扎，撞到其他地方。

    两个个多月下来，虽然在情绪波动上进步不大，可我的身体强度可以恢复到刚刚坠入崖底的状态，不过段牧坚持不给我增加劳动量。倒是我，用段牧弄回来的材料做了许多的小东西，这些都大大的提高了我们的生活质量。

    这四个月我甚至捡起来了荒废掉的绘画和跳舞，我偶然还发现困扰我多年的五音不全也在某个奇妙的时刻离我而去。所以现在加起来，我的业余生活除了手工外，我还有三项业余活动供我打发时间，日子过得也不算无聊。

    当然，进步的不止我一个人，段牧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壮，我是这件事情的第一个受害者，直到有一次，我实在忍无可忍，指着身上被勒出来的淤痕义正言辞的和段牧商量，我才从中解救出来——他虽然把我给自己做的护具扔掉了，可同时也同意以后当我病发的时候会用更小的力道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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