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芳的本是个极怕麻烦的人，因此无论前世今生都不爱出门逛，宁可家里宅着。如今嫁给了皇子少不得有些应酬，其他的阿哥福晋也时常下帖子邀她去过府聊天，看戏。

    大福晋伊尔觉罗氏就是其中之一，因着胤禩是过继到惠妃的名下，和大阿哥也算得上亲厚，玉芳自然不好意思抹她的面子，便去了几回,多是当陪客，也极少开口；对伊尔觉罗氏有时话里话外的拉拢更是装糊涂，几次下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平辈间的邀请玉芳还可以想法子推掉些，可里的请安礼节是无论如何也省不了的。玉芳也不愿意给人落下把柄，平白给胤禩添堵，尽力把每个细节做到完美；加上她的出身好，进退知礼的举止让太后和妃嫔们都对她挑不出半点错来，让八阿哥在后的风评倒是更加好了。下面的奴才一贯是跟红顶白，以往受过胤禩不少好处，加之玉芳对他们亦是和气，出手又大方。胤禩生母,良贵人的日子也借了光越发好过起来。

    到了康熙三十七年的秋末，听人传来消息说伊尔觉罗氏病了，病情很是凶险。作为妯娌，玉芳让雁翎打点了些补品便过府去探望

    到了直郡王府一见到伊尔觉罗氏，玉芳心中惊讶，没想到她已经病到了这种程度，身子消瘦了许多，眼看都起不来身了。见此情形，玉芳满脸关心地道：“大嫂，原先不是挺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可找了太医来诊过得的是什么病？”

    伊尔觉罗氏连续咳了几下，旁边伺候的丫头立刻扶着她坐起来，又加了个软枕让她半倚着床板，等她靠稳了喘口气，才说：“倒累弟妹挂心了，我病着也没能好好招待你，”说着又咳嗽一声：“也没有什么大病，太医只说是我先天留下的病，需得仔细调养。”

    玉芳见她这般病容，平日里虽没有太多交情，又知道她这病是撑不过今年了，心底也生出怜悯之意，真心宽慰道：“那嫂子可得好生将养着，妹妹还等着和你一起去赏雪呢。”

    十几岁的玉芳嗓音里还带着一股天真气，说出这话来也不觉得造作，伊尔觉罗氏笑着应了，玉芳见她强打神也不愿再打扰她，再说了几句让她安心养病的话就告辞离开了。

    过了几日，消息传来，伊尔觉罗氏殁了。玉芳在心里叹了句“红颜薄命”就和胤禩换上素服前往吊丧。

    丧礼上见到大阿哥胤褆的下巴生出了一排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毕竟伊尔觉罗氏与他年少夫妻，感情甚笃，现在撒手去了，伤心之情可以理解。灵堂里挂着白幡，配着外头的秋风更添一股凄凉之情。

    回府的马车上，玉芳做在车里想到在直郡王府那些妾室个个哭得眼眶红肿，声音哽咽，就是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实意。伊尔觉罗氏生前几乎可说是“椒房独宠”，死后也同样要面对“人走茶凉”的境地，嫁入皇家大概是她们最大的悲哀了。

    从马车下来站在自家门口，胤禩见玉芳神情有些恍惚，问她要不要紧，玉芳摇摇头，“爷不必担心，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只是今日在外一整天觉得乏了，等睡一宿明日自然就好。”

    胤禩听了她的回答放心一笑，道：“今天你也辛苦了，是该好好歇息。”

    正说着刮来一阵冷风，玉芳禁不住瑟缩了身子，胤禩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玉芳披上，“你身子弱，别站在外头吹风了，快进去吧。”

    玉芳着披风上坠的穗子，回给胤禩一个乖巧的笑容。胤禩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同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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