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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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昭容捧着《大炎九域志》,快速的翻了一页又一页。

    秦嬷嬷在一旁做着针线,见了顾昭容看书的样子禁不住叮嘱道,“小姐,这看书可囫囵不得。需得慢慢来。小姐你也仔细些莫伤了眼!”

    顾昭容含糊的应了,手下的动作仍是不停。因着心底有些激动,难免动作间带出些急切来。这本书还是她好不容易从书房里掏出来的,那房里的书大都是人物传记,四书五经。这些日子顾昭容翻看了不少的史书杂记。方才对这个时空有了大致的了解。如今是大炎朝同光二十年,在位的同光帝是大炎朝第四任皇帝。大炎朝承继了明朝之前的历史,算到如今也有了一百来年,元顺帝正十一年至至正二十七年,各地农民不甘朝廷的横征暴敛,纷纷揭竿而起。其中炎朝高祖赵旭异军突起,领了一干铁骑挥军直下京师,直捣元顺帝老巢,灭了萎靡不振的元朝,迎来了新的朝政。历史便是从这个时期开始断层。大炎,这个在顾昭容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朝代。替代了明朝,延续着历史车轮的轨迹缓缓前行。

    大炎九域志记载了大炎朝高宗初期至同光十年的各地地理综合情况。始于京都,次列十三州府,终于边疆外域。顾昭容对比了记忆中的现代地理,始终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按着衡州的地物风情,倒是偏向于江南一带。到底是江南哪处,却辨别不清了。古今的都城州府历经变迁,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名字。连地形都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改变。

    顾昭容揉揉额角,长时间的看书让眼睛有些疲倦起来。

    秦嬷嬷走过来给她轻揉了太阳,有些埋怨道,“小姐,这读书识字急不得,一时落后也没关系。小姐你也别放在心上。这般用功仔细把自己的身子给弄垮了。咱们不争那口闲气。那两位再出众又怎么样,又不能去考科举拿女状元!还是得活在这院子里头。”

    顾昭容不禁失笑,敢情嬷嬷以为她是为了在贺老先生的课上出风头才这般用功读书的。顾昭容也不辩解,让她误解自己总比晓得真相来好得多。只道,“嬷嬷你去歇着吧,我这会不难受了。”

    顾昭容走到窗台前,心里有些沉。踮脚用力撑着推开了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芳草的气息。顾昭容深深呼出一口气,眸色深深,年少的面上带了不符年纪的沉重。这廊檐高高的庭院,隔绝了外界的景色,只望的到那一方窄窄的四角天空。不觉有些心累。也不知道那世的家人怎么样了?是不是都还过得不错。有没有一直记挂着她。难道回去真是一种奢望……

    “大小姐!”鸣儿脆生生的一声小姐将顾昭容从思绪中扯了回来。顾昭容回头,报以一个勉强的笑,“什么事?”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

    “知道了。”顾昭容拿手拍拍自己的脸颊,鼓励自己振作起神来。这个朝代也不是那般可以随意丢弃的,有着自己放不下的人。大哥,秦嬷嬷,就算是为了他们,也得好好的撑下去。

    “大小姐,我今个可是又来扰大姐清净了!”顾芷水坐在绣墩上,见着了顾昭容进来,未语先笑。今日她穿了件缎青的对襟褂子,颈上戴了块和田红玉。这个年岁尚不足九岁的小姑娘,举动间已是一番大姑娘做派了。顾昭容心底暗叹,庶女难为。顾芷水与人为善逢人就笑,即使对着下人也是多有回护。在这衡州,很是得了些名声。这也难怪,在这样的环境中,不仅顾芷水,顾昭容也得逼着自己长大。三人之中,反倒顾湘兰保有了符合年纪的天真。只是那天真稍微跋扈蛮横了些。

    “哪的话!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顾昭容笑着唤了碧桃去沏茶,“把大哥上次送来的花茶泡来给二小姐尝尝。还有那千味斋的糕点,也一并端了来。”

    顾芷水眯了眼笑,“妹妹今日可是有口福了。那千味斋的糕点可是按份例卖的,难买的很。我派了丫鬟去买,总是说早卖光了。”

    顾昭容忙推了装点心的小盘到顾芷水面前,笑盈盈道,“姐姐这别的没有,妹妹要吃糕点的话姐姐这里可是管够!”

    顾芷水拈了糕点,尝了一口,随即赞不绝口,“果然是名不虚传。这点心入口即化。做的极是可口!”

    “妹妹你要喜欢,待会就带了些回去慢慢尝。”顾昭容笑道。

    “那妹妹可就不跟姐姐客气了!”

    两人边吃了茶边说说笑笑。

    这些日子顾芷水经常来静心阁串门。时常带了自己做的针线活来和顾昭容探讨,还做了好几个香囊荷包送给顾昭容和顾绍安。顾昭容一应笑着收下,随即拿了小发簪或是耳坠当做回礼。她现在的针线女工才初学,做不来顾芷水那般细。拿出去怕丢了丑。

    不得不说顾芷水的针线活很是不错,配色图案都是极好。顾昭容有时还特地戴着顾芷水做的荷包配了衣裳,也是极好看的。

    今儿顾芷水便拿了新绣的帕子来给顾昭容品评。“这是这几日新做的帕子,这颜色还是我特地让柳枝去针线铺子配的色呢。姐姐你瞅着可好?”眉眼间带了几分自信的神色。

    顾昭容展了开来。只见一方素白的帕子上绣了一只站在枝头的鸟儿,那鸟儿振翅欲飞,望向那茫茫青天。用色简洁大胆。青黑红灰,寥寥三四种颜色却勾勒出一幅图画。极具匠心。

    顾昭容心底不由得浮现一句话,“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顾昭容作势要将顾芷水的那一方绣帕藏起来,“哎唷,这般好的绣工咱甚是心喜。妹妹可愿意忍痛割爱,将这帕子让了给姐姐珍藏。”

    顾芷水急着跺脚,想着抢回来又踌躇,最后索咬牙忍痛道,“既然姐姐喜欢,那妹妹也就让了给姐姐。”

    顾昭容拿了帕子逗她,“明明舍不得,还硬撑着。真要是夺了妹妹这心头之爱,我心里可要不安了!”说着将那帕子递回去。“下次可要给我补上一条一样的!”

    顾芷水接了帕子小心的收好,保证道,“那是自然。下回妹妹定给姐姐做条比这还要好看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

    “小姐,晌午了,咱们该回阁里头用膳了。”顾芷水的丫鬟杏儿瞅了外边的天色,回来禀了道。

    “这可不行。今儿说什么也得在这吃顿饭!”顾昭容拉了顾芷水的手挽留。望向顾芷水的两个近身丫鬟,“你们小姐午膳就在这里用了。你们等会也与碧桃鸣儿她们一同吃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顾芷水笑盈盈的坐在顾昭容手边。

    顾昭容吩咐碧桃鸣儿赶紧去摆了饭食,还特地让人去大厨房那边嘱咐加了二道菜。

    比起以往,今日的菜色显然好了不少。

    顾昭容两姐妹说笑着用了饭。

    待到消了食,再说了些顽笑话,顾芷水瞧着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今日多谢姐姐款待,赶明儿姐姐也去我那里坐坐。”

    顾昭容点头,微微笑道,“那是自然。妹妹那里定是要好好拜访拜访,不定妹妹那里藏了多少好宝贝没拿出来呢!”

    顾芷水便掩了嘴笑。“那芷水就等着恭候姐姐大驾了!”

    送走了顾芷水,顾昭容便上了榻,靠在迎枕上拿搁在旁边的书看了起来。榻上的小几上摆了茶水,还有青花瓷盘装了的色泽鲜艳的杏子,顾昭容拿了一颗尝了,酸甜可口美味多汁。就这么悠悠闲闲的过了半个下午。

    碧桃蹬蹬的掀了帘子跑进屋,白净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

    秦嬷嬷呵斥道,“怎么这般没规矩!”

    碧桃绕过秦嬷嬷,急切的开口嚷道,“不好了,大小姐,出大事了!”

    见了碧桃紧张的脸色,顾昭容将书一放,起身跳下了榻。

    “什么事这么急?”

    “宋姨娘出事了。那边院子乱做一团。说是用了午膳后就不好了,上吐下泻的,现在快不行了!正忙着寻大夫呢!”

    顾昭容心底一震,那个跟在姚姨娘身后亦步亦趋的四姨娘。怎么好好地就出了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还来不及细想,鸣儿也急急忙忙的掀了帘子进来,“不好,二小姐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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