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转眼又到了新年的元旦了（1994年元旦应该是星期六的吧），因为是星期六连着星期天，所以学校格外开恩宣布不用补课了，于是大家兴奋的就像要掀翻屋顶似的疯狂了。姚子仪和花蓓蓓、张莉、姜美丽四人约好了一起去逛街。路上大家就自己成绩估着能上什么样的高中，最后约好了，能考在一个学校上高中最好了，然后就扯起别的同学来了，说说这个，谈谈那个，好容易陪三个街霸逛完了，姚子仪是拖着身体回到了家了。吃饭时姚妈妈不无羡慕的说：“唉，老吴家真不错啊，听说有单位高薪聘请的呢，一个月的工资抵的上现在苦就算一年的了，而且还帮忙安排配偶和子女工作入学的。说到底还是有文化的好啊，老吴要不是工程师，哪个出那么高的钱请他的哦”姚子仪听了咬着嘴里的筷子对姚妈妈说“妈，你表羡慕人家哈，你闺女以后也赚好多钱养活你啊。”姚妈妈笑着说“好啊，你妈辛苦了一辈子了，以后就指着你了啊。快吃饭，吃饱了有劲去赚钱养活你妈”姚子仪听了心里暗暗的想，妈，你放心，这辈子再也不让你受那些个罪了。

    放假第二天正好姚妈妈也休息，母女两个都睡了个好觉，姚妈妈突然说：“你爸爸昨天打了个电话问家里有多少钱，说你四叔要结婚了，女方一定要先盖房子，不然不结婚。”姚子仪想起以前来，那时姚妈妈把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三万块钱借给她四叔家的时候，人家把房子盖好了还嫌弃姚妈妈借的少了，最后竟然在姚爸爸的示意下只还了三千块钱，其他的一分都没还过，而且后来有事也一直都是从姚妈妈手里拿的钱，当然一样也是只有出的没有进的回来。姚子仪还想到，从这住后还有五叔结婚，四叔在城里买房子，大姑家买农机，小姑家超计划生育罚款，这些事一直都是姚妈妈出的钱和力，而他们也一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姚家大姑姑还口口声声的说是自家大哥赚的钱，他们当然可以用，谁让姚妈妈没有生男孩子的，要是搁在农村，这样的女人早就被丈夫给休了，现在姚妈妈还能在城里住着是他家大哥心好，不忍心抛弃糟糠。所以后来姚爸爸有了外室了也没觉得有多少心里负担，估计也是这种想法的吧。但是这一世姚子仪早就发誓不能再一再重复这些伤害了。所以她对姚妈妈说：“自古亲兄弟明算帐，他家要借就要打借条吧，让他定明什么时候还钱。不然十年八年不还，找哪个要钱去的.而且我要上高中了，前面九年没花学费，但是上高中不可能不花的吧，三年高中过去，我要是想上大学怎么办？就靠你一个月一个月的呆工资的攒（呆读ai音，第二声），你确定能够？再说了我爸爸一年才回来一两次，人家爸爸出差是一个月回来好几次，我爸是一年见不了几次，而且每次也不是都往家拿钱，有时你还要倒贴，你就真的放心他在外面？是啊都说夫妻要相互信任，但是有时信任也要有个度的吧。”姚妈妈听了直发笑，“哟，这是我家小大人啊，说话还一套套的，真有理呢。”有些事情有的话姚子仪实在不能讲的太透，现在只能是一有机会就敲敲边鼓，省的到时候姚妈妈受的刺激太直接了。由于存了这个心思，姚子仪一听到说哪家哪家因为什么夫妻离婚了，就赶紧回来学给她妈听，那个时候离婚的人还少，所以一般要用的话，马上就当新闻传开了，基本上不出几天方圆周围什么的就都晓得了，所以姚妈妈看姚子仪回来说也会跟她讨论讨论，当然了，姚妈妈的主要观点还是要以家庭完整为主，就算是为了孩子也要有个完整的家。对于这点姚子仪是坚决不赞同的，把一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姚妈妈讲，还不时的假装把姚爸爸代入其中说事。比如，假如我爸这样这样做，你要怎么怎么办此类的话。姚妈妈一开始还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是架不住一天两天这样讨论的，而且有时看到人家离了婚的女人一样可以过的很好，慢慢的也开始正经思考自己的问题了。

    终于流火的七月到了，在之前学校的模拟考的时候，吴正宁跟姚子仪说，他家决定让他去南京上高中，因为他爸爸工作调动先回南京了，他妈妈就陪着他等他的中考成绩出来好去南京上学，吴正宁把他家的新地址写给了姚子仪，让她一定给他写信，只要收到信他一定会回信的。对于九年的同学来说，要走了，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到，姚子仪还是有点伤感的，特别是长的又特别打眼的人，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啊，就这么走了怎么不让人遗憾的呢？不过想到就算不走，人家的成绩搁这儿了，再咋考，人家那也是重点高中的苗子啊，姚子仪对比着自己的成绩怎么看也就是上本校高中的命了，关键还是要考的很好，不能有一米米的小失误的情况下。这样一想也就坦然了，好歹离南京也不算远，经常通信对姚子仪这号懒人来说是不太可能的，但是一个月或是一学期通个一两次应该有可能的吧。姚子仪这么一想也能接受，于是大方的对吴正宁说，“恭喜你了，以后你出息了，咱也能跟别人夸夸海口了，好歹同学九年了，也算是把你从小看到不小了吧。”吴正宁听到这话不禁满头黑线，果然温情什么的一点不适合姚子仪这号天然呆的人的吧。

    中考刚结束，姚子仪是狠睡了两天，第三天起床的时候姚妈妈对她说“上次你四叔家来借钱，我听你话让他打借条的，可是他不肯，后来你爸也说不用了，所以就没写，但是后来我越想越觉得不应该，你这个暑假都没事，要不你去帮忙看能不能让他补一个？”姚子仪听了很无语了，吧了口气说“偶滴个妈啊，你家不肯写那肯定是不想还了的，我现在去玩可以，让我跟人家要补借条，叫我怎么开口的啊，再说了就算我说了，爸那块怎么解决？人家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我就是不带也要带了吧。关键是我爸那边一碗水摆不平的吧，他心就没朝向我们家，只向着他老家那一块儿了吧。你要是真要用钱，等到要开学的时候咱们去一趟，能先要个千儿八百的回来最好，不然那个时候再开口说要补借条的话也好有个由头的不是。”姚妈妈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同意了。

    八月份的时候姚子仪去学校拿通知书和交费单，果然和她自己预计的一样，正好够上本校高中的。于是她回来后就告诉姚妈妈现在有空的时候可以去老家了，姚妈妈于是跟别人调了个班加上自己的两个休息天凑四天假期带姚子仪去了老家。刚一回去，唉呀人家那个热情劲啊，满口的感谢姚妈妈拿钱出来给他们盖房子，没用完的也不说还了，正好给家里添了些电器。姚子仪看了看亮堂堂的五间大瓦房带个最少五十平米的院子笑了，看样子人家的日子也不难过的嘛，那为什么还要从姚妈妈手里挤钱出来的呢？晚上吃过了饭，姚妈妈当着姚子仪爷爷和四叔四婶的面把姚子仪上高中要花不少的钱说出来了，含蓄的想着让他们自己提先还点钱的事情来，可以人家愣是不往话里来，更过份的是姚子仪的竟然还说，女孩子家家的要上多少学干嘛，只要不是睁眼瞎不就行了，有钱就上，没钱就不要让她上了嘛这样的话来，把姚妈妈噎了个半死。后来，姚妈妈看这先礼后兵礼是行不通了，于是直接了当的说让她四叔家先看着还点钱，剩下的不着急，一个月一个月慢慢的带着还，这下好了，话一说完，全部人的脸色都变难看了，最后还是姚子仪的爷爷发话了，说是要大家考虑考虑才行，大晚上了先休息吧，有事明天白天再议。回房间后姚妈妈主动对姚子仪说，心都凉了半截了。姚子仪心里也不好受，暗想着“嗯，现在就不好受了，往后不好受的事情还多着了。”她拍了拍妈妈的手背安慰说：“多大事啊，反正说开了，这次恼了人了正好，下次让他们不敢再随便到我们家来借钱。”姚妈妈听了苦笑不已，怕是怕姚爸爸回来又有的吵的了啊，虽说每次都是背着姚子仪的，但是这孩子越大越懂事了，估计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了，不然不会每次一说起姚爸爸来都话里有话的。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再想着为了孩子维护这个家，但是男人实在不争气的啊，这种事一个人来圆，多了也累的慌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子仪是被院子里她四婶骂狗辇**的声音吵醒了的，她搓了搓脸，慢慢的坐起来喊了声“妈！”，姚妈妈听了从抱厦那边的厨房过来了，看姚子仪醒了，让她赶紧的起来洗漱然后好吃早饭，姚子仪进了厨房一看饭桌上只有两个咸菜，一碗清粥，以往每年来都会有的米糕和**蛋是看不到了，心里暗暗好笑，天天大鱼大的被姚妈妈养的长了不少的，这两天估计都得吃这个了，得，就当减肥吧，好歹这次要是能让姚妈妈冷了心以后不再做那散财的，值了。草草吃过了早饭，姚妈妈和姚子仪就去庄子附近溜达溜达顺带消食，一路上就见到不是同庄的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当你一回头，他们立马就装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这样的情况过了两天，姚妈妈准备还姚子仪回去了，就去问姚子仪的爷爷关于还钱的事情怎么说的，姚家爷爷听了半天没有吱声，姚家和姚家四婶却开始言酸语的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反正意思到最后是要钱没有。姚妈妈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这钱是要给孩子上学的，不管别人家怎么说反正我家姚子仪是要上学的，不管最后怎么样，只要有条件就要一直给她上下去这点是谁都不能要求改变的。最后姚家爷爷拍板说让姚家四婶先还一千块钱，就着这个坡姚妈妈拿了钱后又提出了让姚家四叔给立个借条什么的，这下好了，捅马蜂窝了，姚家四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嚷开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说什么亲兄弟盖一回房子啊，做老大的一点忙都不帮，好不容易给了点点钱，这才几天啊又来要了，最后还带了一句说什么不能生仔还占着个窝，人家有仔了的都名不顺的，这话姚妈妈没听明白了就看着姚家四婶被她婆婆捂着嘴拖走了。姚子仪在屋里听着这话可就一下全明白了，敢情她爸不是从外地回单位后才有的外室啊，怪不得的呢。下午姚妈妈带着姚子仪回去了，这一趟反正目的是达到了，估计姚妈妈以后不会再这么的随便就把自家的家底掏给别人家去了。姚子仪心想这下总要消停两年了，谁知突然的一个下午，姚爸爸回来了，打发姚子仪去买东西，然后就关上门跟姚妈妈说话了，要搁以前，姚子仪肯定是认为这是姚爸姚妈感情好，两人在说悄悄话了，可这会儿的姚子仪是什么人啊，好歹经历过一次了，这次猜也猜到是什么了。果然，姚爸在家没住几天又要出门了，走之前跟姚子仪说这次回来就跟单位打报告不想再做外派的工作了，正经的回单位安心坐办公室，这样也可以就近照顾姚子仪母女。姚子仪听了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姚爸就出门了。等晚上姚爸果然没有回来，姚子仪直接了当的问她妈究竟准备怎么办？姚妈听了大吃一惊说“你知道是什么事？”姚子仪就把责任往老家的同庄人身上一推二六五，说是人家背地里告诉她的，说她爸在外面有小老婆了，怀孕好几个月了，去医院查过说是男孩子，所以老家的爷爷一直要求把孩子生下来，还说保证不让人家吃亏，一定会给人家个名份什么的。这话说了出来姚妈不禁愣住了，这些事情她本不知道，姚爸也只是对她说是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但是说好了生下来男孩子就留给老家的爷爷带，对外说是抱养的，挂在姚子仪家的户口下，但是因为这个女人还要嫁人，所以不会跟姚爸纠缠不清的，让姚妈看在姚子仪的份上不要闹的太大了，好歹要圆一个完整的家给姚子仪的。姚妈其实这么多年也隐约的感觉到姚爸是有问题的，但是一直以来她都是以她的隐忍和宽容来对待姚爸和他老家的一大摊子，现在听姚子仪人家背后竟然是这样算计她的，还让姚爸出面哄着她，这着实太可恨了，姚妈好歹在单位也是以能干泼辣出了名的，不然一个人有老公跟没老公似的怎么带个孩子撑的起这个家的啊。所以当姚子仪轻声对哭泣着的姚妈说出“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如果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托负给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的话，那不如早早的就去跳楼吃药什么的，赶紧给后来的人腾出地儿了”的话时，姚妈妈恶狠狠的说“哼！说的轻巧，老娘辛辛苦苦的劳了半辈子，把他一家老小持的好了，现在想要杀驴卸磨啊，没那么容易，老娘要闹到让他一家不能见人。”姚子仪听了叹了口气对她妈说“妈，趁着我爸爸现在还不了解情况，赶紧的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吧，省得到时被别人谋了去，到时人财两失了，你要闹也行啊，你看我开学就上高中了，你闹吧闹吧也就这几年，反正最后结果在这儿摆着了，老家那边一向重男轻女，最后肯定是要那个女人生的男孩的，弄到最后人家的目的达到了，你的笑话也被大家看到了，不如先把老爸稳住了，把财政大权掌控在自己手里，如果那个女人安分老爸也想跟你一块过，那就随你的意思，如果那个女人不安分呢，老爸要是一心还在外面，你拢也拢不回来怎么办？那时你和我可就真成了大笑话了啊，老爸有了儿子了，肯定不会再要我了，那你到时要我怎么办？”姚子仪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了自己前世今生眼看着自己妈妈受的委屈，越想越难过忍不住也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时间母女两个抱头一起哭了个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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