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4 寒冬

    “天冷喽！”

    大黄紧了紧身上的毛领皮夹克，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往酒楼走，洪家山目前还没有无家可归者，可路上的乞丐着实不少，走几步就能碰见一个，而且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要饭吃，给个窝窝头都千恩万谢。

    “怎么又涨这么多啊？还让不让人活啦……”

    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从前方传来，只见一大群人堵在粮站的门口，大黄好奇的走过去踮脚张望，原来是粮食价格又飞涨了不少，现在一斤粮票只能兑换半斤米了，涨幅的价格简直吓人。

    “尼玛！老子的粮票岂不是没了一半，这也太坑爹了吧……”

    大黄虽然不认识黑板上的文字，可光听人家说他也明白了，粮票在兜里越揣越不值钱。

    不过持枪的守卫却喊道：“嚷嚷什么？大冷天的上哪去弄粮食啊，几个农场被怪物连续袭击，死了多少人才抢出一点粮食，你们就知道在这瞎嚷嚷，有本事自己出去搞粮食啊！”

    “求求你们给我换一点吧，咱们家真揭不开锅啦……”

    一位妇女捏着张最小面额的粮票，一两米人家都不兑给她，但大黄也只能摇摇头转身离开了，他跟了夏不二这么多年很清楚，救急不救穷，他要是帮助了对方，马上就会被更多人围住，下跪磕头不让他走。

    “你们也太黑了吧，手里有煤矿还卖这么贵，有没有良心啊……”

    一家商铺前又挤满了人，经理在里面苦不堪言的连连摆手，不过马上就有人说道：“你们别为难人家了，张子余一走谢家的税就涨了，一斤的东西包含六两的税，不卖这么贵他们就得关门啦！”

    一队巡逻兵忽然冲了过来，怒声叫道：“谁在这放屁造谣，明明是石牛县在赚黑心钱，不给咱们洪家山活路，居然还把屎盆子往咱们头上扣，给我把造谣的人抓起来！”

    “快跑啊！”

    商铺门口立马被闹得鸡飞狗跳，巡逻兵还顺手砸了人家的店门，气的谢家人只能早早的关门歇业。

    “唉~”

    大黄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发现跟石牛县有瓜葛的商家，全都被刻意刁难了，不是涨税就是找麻烦，还把夏不二给黑成了十恶不恶的奸商，甚至连专门骂他的打油诗都编出来了。

    大黄终于明白物价飞涨的原因了，石牛县的物资向来都很便宜，让人这么一弄不涨价就见鬼了，同时他还听到一个很多小资在偷偷议论，可他却不懂的词——超发粮票！

    “老板！你家请佣人吗……”

    一位蓬头垢面的妇女忽然拦住了他，大冷天的居然还穿着件单衣，哆哆嗦嗦的指着身后小巷说道：“不是我！是我们村的姑娘在找活干，只要包吃住不给钱都行，奶妈和佣人都有，男的也有！”

    “你们怎么不去人力市场啊，那里机会多……”

    大黄诧异的朝巷子里看了一眼，居然有十多个女人躲在树丛里，探头探脑的跟做贼一样。

    “物价涨的太厉害了，好多人都被辞退了，人力市场也找不活了……”

    妇女哀声说道：“咱们只能来这碰碰运气，可这里不准咱们揽活，抓到要挨打的，老板！你就请一个吧，我侄女把儿子都卖了，实在是养不活啦，求求你发发慈悲吧！”

    妇女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去，大黄就猜到她会下跪，可他还是快步朝着小巷里走去，十多个女人赶忙钻出了树丛，挺直腰杆却又怯生生的望着他，还有好几个小伙拘谨的站在最后。

    “那个！你们都会些什么……”

    大黄迟疑了半天才开了口，他在大仙庙女人多到用不完，实在不知道买回去能干什么，更何况大仙庙是个贼窝，带她们回去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养猪！种地！洗衣服做饭都会干……”

    “我会养兔子养鸡，农活我也都会干……”

    “老板！只要您能给口饭吃，让俺干什么都行……”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大黄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些女人通通没有一技之长，除了干粗活拿来当女佣都嫌磕碜，毕竟漂亮的也不会来这，不是让人包了就是去了红灯歌舞厅。

    “老板！我是奶妈，大人小孩我都能喂……”

    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从后方举了起来，大黄诧异的伸头一看，只见一名马尾辫少女半垂着脑袋，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话太赤裸，她青涩的脸颊通红通红，左手还紧紧拽着自己脏兮兮的花布衬衣。

    “你才多大啊，怎么就当奶妈了……”

    大黄下意识的招了招手，少女勾着脑袋走了出来，低声道：“下个月就满十七了，我家里穷要给弟弟赚学费，我就帮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代孕，出事之后我跟他们一起来了这，可生完孩子他们就把我赶出来了！”

    一名妇女牵起她的手说道：“老板！这丫头让人骗了，那女的不想给钱就说她勾引自己老公，大半夜的把她撵出来，一分钱没给，连衣服都不给一件，把这丫头冻的直哭啊！”

    “你跟我走吧，以后我包你吃住……”

    大黄从兜里掏出了一大叠粮票，全都递给她后说道：“你拿着这些钱买几件冬衣穿，想吃什么就自己卖，剩下的就给你这些姐姐们分了吧，她们也都是可怜人！”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一群女人惊喜万状的鞠躬感谢，谁知道少女居然只拿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全都递给帮她说话的妇女了。

    “这……”

    妇女们都没想到她会给这么多，这可是足足好几百斤粮票啊，但少女却鞠躬说道：“谢谢各位哥哥和姐姐帮助我，不是你们我恐怕已经活活冻死了，这些钱你们都拿去分了吧，我跟着老板包吃住，用不了多少钱的！”

    “走吧！我还赶着去相亲……”

    大黄招招手便往巷外走去，少女在一片感激声中追了上来，他其实只是想试试少女的人品，毕竟人在最潦倒的时候才会暴露真本性，要是少女只分很少一点给人家，他会直接转身就走。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有大男人找你当过奶妈……”

    大黄走到包子铺前停了下来，买了一袋包子转手递给少女，忽然发现这丫头长的很像周冬雨，他大傻哥最喜欢的一个女明星，但他真不知道这种瘦弱的柴禾妞有什么好的。

    “我叫楚语嫣，昨天有个男的占过我便宜……”

    楚语嫣接过包子弱声说道：“他说给孩子请奶妈，让我先给他喝两口试试味道，我……我饿的受不了了就答应了，结果他喝完之后就跑了，后面还有几个男的想自己喝，我没有答应！”

    大黄笑问道：“为什么答应我了，你觉得我不想喝吗？”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楚语嫣掏出包子咬了一大口，嘟囔道：“你是真心想帮我们解决困难，不像其他人只想占便宜，而且你这么有钱又这么帅，能看上我是我的福气，反正……你想喝就喝呗！”

    “哈哈~我有一堆奶妈子，不差你这一个……”

    大黄开心的摸了摸她脑袋，说道：“不过你不能跟我回去，我是大仙庙的侍卫统领，那地方不让外人进，我带你去一家货栈，以后你就在他们那工作，保证没人敢欺负你，还会给你开工资！”

    “你不要我了吗……”

    楚语嫣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包子都舍不得吃了，可她要是跟着大黄进了大仙庙，恐怕今晚就会被抓去当神婆。

    “走吧！去货栈比跟着我强……”

    大黄无奈的拍了拍她肩膀，可刚转身却是一愣，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军官正靠在对面，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正是他今晚的相亲对象伍俪，只不过伍俪弄了顶长假发戴上，遮住了她剃成青皮的脑袋。

    “这么巧啊！要不随便吃点吧，反正登天阁的菜也不好吃……”

    大黄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火锅店，谁知道伍俪却径直走了过来，摸着楚语嫣的脑袋问道：“丫头！不是让你等着我的吗，怎么跟陌生人随便乱跑啊，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哥哥是大仙庙的护卫统领……”

    楚语嫣轻轻往大黄身边靠了靠，捧着包子说道：“哥哥不是坏人，他说要带我去货栈工作呢，还给了我好多粮票，我也不是不想等你，我见你好久都没来，我饿坏了就跟……就跟哥哥走了！”

    伍俪抬头问道：“赵家才！你要带她去哪？”

    大黄抠着鼻子说道：“东升货栈呗！那的老板是我同学哥哥，我给他们介绍了不少生意，塞个丫头进去肯定没问题，不过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怕我拐骗少女啊？”

    伍俪又抱起双臂说道：“你们大仙庙做的什么勾当，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难道我不应该怀疑你吗？”

    大黄讥诮道：“那你还来跟我相亲，相完了你可就是我的人了，我做了什么就代表你做了什么，赵夫人！”

    “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不过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伍俪很挑衅的站到了他面前，蔑笑道：“有只怪物最近在城外祸害百姓，部队出动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有胆量今晚就带人跟我们一起出城，谁先杀了怪物算谁赢，你赢我跟你回家，我赢永远别来骚扰我，敢不敢？”

    大黄说道：“不敢！我又不是当兵的，凭什么帮你们去杀怪物啊，相亲你爱来不来，真好笑！”

    “你……”

    伍俪差点让他气炸了肺，可大黄又笑道：“要玩就玩刺激一点，谁输了谁当场磕头叫爸爸，再围着中心广场裸奔一圈，敢不敢？”

    “好！一言为定，六点半城门楼集合，哼……”

    伍俪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大黄则摸着楚语嫣的脑袋笑道：“你觉得我跟她谁能赢？”

    楚语嫣想了想便说道：“你！因为你笑的好奸诈，跟那些想占我便宜的臭男人一样！”

    “靠！吃你的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