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血无涯的选择

    邹兑是知道真相的，但他现在装作不知道：“原来你的母亲还健在啊？”

    毓秀点点头，叹息道：“其实我父母都健在，但我的父亲……”

    听见毓秀的迟疑，邹兑笑道：“不想说就别说了，等你想和人说的时候在告诉我。”

    毓秀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又问道：“邹兑哥哥，你身边有过那么多的红颜知己，你最喜欢的是谁？”

    邹兑怔了怔，竟然没觉得毓秀的这个问题唐突。片刻后，他苦笑一声道：“我觉得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个世界处在危险之中，若是世界也毁灭了，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邹兑虽是笑着说的，但毓秀能明显感到他内心的迷茫，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没有想过，也给不出确切的回答。毓秀一时也不在说什么，心中却莫名的有些难过。

    走了一阵子，邹兑想起一事道：“毓秀，我听说你爱吃李子，特意找了几个给你，”他从怀中掏出三个青李，“可惜都未熟透，这三个是比较熟的了。”

    毓秀内心感动不已，她没想到自己也不知道哪天随口说的话，邹兑竟然一直记在了心里。

    一股暖流在毓秀体内流动，催着她的眼泪往眼睛涌，她忽然又想到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了，不禁更是万分的不舍。怕自己大哭起来，毓秀于是伏于邹兑背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装睡着。

    邹兑没看出她装睡，笑道：“你竟然就睡着了……”

    ……

    多年的征战下，乾之轩征服了大乾，打下了天下江山，他也没亏待自己，积聚能工巧匠，把战毁的帝都大肆重建改进。

    完工时，新的帝都横亘千里，帝都中心的皇宫更是建得超过了大乾皇室原本的皇宫，其中有春宵宫、千石酒钟、天池等奢华建筑，均以铜玉珠宝为饰，奢华之极。

    然而今日，皇宫的富贵华丽依旧，风景美如画，其中的人物却已经有些物是人非。

    皇宫最高处的双目峰双目亭中，乾秀文扶着乾之轩坐在亭子中。这是皇宫之中少数被保留下来没有重建的地方，因为当年乾之轩和乾秀文没少相会于这亭子之中。

    此时的乾之轩已经没有了天下帝王的样子，反而像一个重病多年的病人，表情一直痛苦不堪，身子紧紧包裹着厚实大衣，无力地躺在乾秀文怀中，额头不时冒出冷汗。

    乾之轩的情况很糟糕，但乾秀文脸上反而露出了微笑，对她来说，此刻的乾之轩才是真正的乾之轩，才是那个她一辈子无怨无悔爱着的男人。

    “秀文，我只怕无法陪你太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乾之轩幽幽叹息地开口，满眼的疲倦。他现在的情况极为糟糕，魔神一直在侵蚀他的意志力，试图夺舍他的身躯，他不得不始终保持着清醒地和魔神抗争。

    但魔神多年以来潜伏在他的身体中，力量太过强大了，他越来越感觉抗争的无力，感觉哪一天醒来就魂飞魄散只是时间问题。

    乾秀文强忍悲痛地笑了笑，更紧地抱住了乾之轩，说道：“我不许你这样说，你清醒之后，还没见过我们的女儿呢。”

    听乾秀文提到女儿，乾之轩心头多了不少动力，精神一振地笑道：“好！无论如何，就是死我也得见到我们的女儿一面在死！”

    在亭子之前，血无涯握着血刀刀柄，面无表情地守卫着亭子。不经意间，血无涯回头看了一眼亭子，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

    “我知道我该死，但你现在不能杀我。”

    “为什么？”

    血无涯的血刀顶在乾之轩脖子上，却没有立即下手，他想听听乾之轩会编什么理由和借口。

    “血将军！求你手下留情！放他一条生路！”

    乾秀文再次扑了上来，护住了乾之轩，她泪流满面，不停地向血无涯哀求。

    乾之轩拍了拍乾秀文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秀文，你放心，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和血将军走走。”

    乾秀文依然在哭泣，却真的听从了乾之轩的安排。乾之轩吃力地站了起来，一边朝前走去，一边向血无涯笑道：“我们边走边说。”

    血无涯手中的血刀刀刃始终不离乾之轩的脖子，却还是跟着乾之轩的脚步走了起来。

    正是万物生长繁茂的时节，但不知道为什么花园之中的花朵等都是颜色暗淡，奄奄一息的样子。乾之轩看着一路的生灵凋零，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我曾经做过许多天怒人怨的错事，手上沾染了数百万人的鲜血，但如果我说这一切不是我的本意，并不是我干的，你会相信吗？”

    血无涯冷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乾之轩的话。

    乾之轩笑了笑：“你相信不相信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命不久矣……”

    血无涯眉目沉了沉，却当真在乾之轩身上感受到一种浓郁的死气。血无涯魔教出生，对于死亡自然也敏感，从乾之轩身上的迹象看，乾之轩当真是命不久矣的，但同时他又在乾之轩身上感受到一种恐怖无比的生命力。

    如此矛盾的迹象竟然同时出现在乾之轩身上，当真令人不解。血无涯眉头紧拧，一时也想不透，也就没说话。

    乾之轩继续说道：“我死了，它就来了，没有了我的束缚，它一定会彻底将这个世界拖进黑暗之中，人族将从这个世界彻底灭绝……”

    血无涯忍不住道：“他是谁？”

    乾之轩苦笑道：“传说中炎帝曾击败过的魔神……它一直未死，只是窥视着机会，等待着重新降临这个世界，毁灭一切的那天……很不幸，我成为了它利用的棋子，在它的诱使下，坐下一件件邪恶残忍的事情，为它的重新降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血无涯目光闪动，心头惊动不已，竟然立即相信了乾之轩的话，大概是因为种种迹象实在太多、太明显了。

    乾之轩继续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燃烧最后一点生命力，拖延它降临的时间。血无涯，杀不杀我，你现在决定吧。”

    血无涯手一颤，原本坚定的血刀也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