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脸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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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好的清晨……是跟我无缘的，跟我有缘的是漆黑的凌晨，索着起床，空气真是好啊，带点儿潮，搞得我鼻子有点痒痒，阿嚏，这不，一个喷嚏就这么出现了。苍天啊！我可是最喜欢睡觉的，可估计我这辈子都跟睡觉没边儿了，因为我要开始我的职业了！卖包子！

    把早餐车的炉子给弄阳了，今天格外费劲，昨晚是不是下过雨了，湿湿的，怪不得那煤球儿烧起来的时候一股烟，呛死我了。蒸笼里放着包好的包子，锅子里的水开了之后就惬意了，哎哟哟，热腾腾的包子喂~。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就是个猥琐的人，我嘴里哼的这是什么歌？！【我可爱的他呀~在哪里~不要忘了今晚的约定~】我在意识中给了自己一拳。

    刚把我的早餐车放到我的固定位置上，就有零星一些人来买包子了，嘿，还别看，凌晨四点开始就要早饭的人还真不少呢，最辛苦的还是人民群众啊，我也是辛苦的底层，人民群众，还是一为人民服务的人民群众，但骨子里我是骄傲的，给人民解决温饱问题啊，我乐啊！

    4点45了。还有不到1小时……

    “老板呀~噶早就出来啦？菜包子有伐啦，把吾拿两个呀~”

    “好格好格，来了来了~一共1块6，谢谢哦！”

    5点23。还有20几分钟……

    “老板儿~给俺俩豆沙包儿，谢谢啊~！”

    递给这彪悍大哥包子的时候我手还抖啊抖的，这人实在是太他妈魁梧了，把天都快遮了……我还以为他要把我一车的包子全买下了，就买了俩小巧的豆沙包。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扬起一片尘土……丫是金轮法王？我琢磨着挺像！

    今儿是星期一，他要买俩菜的。我早早地把那俩小菜包单独格在一个笼里了，嘿嘿，别看我，我很公正的，没多加料，只是很普通的俩菜包。今天看他几秒钟呢？往常基本一来一回也就十来秒的事，我见得最多的倒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手，白白净净的，呸，你才是大姑娘呢，人家的手可苍劲有力了！指头长，指甲盖儿都长得好看，那什么，是不是有那么一个词儿叫“修长”来的……我岑飞不是啥害臊的人，但是我还真没看过几次他的正面。

    时间差不多了吧……他就要来了……总觉得等这个时间等得我都快见爹娘了，就跟屏气凝神听萨马兰奇的嘴里蹦出“北京”俩字没什么大区别。心里直痒痒，上海怎么老这么潮，把我的心都给弄得糊了，还别说，这朦朦胧胧的感觉挺好，麻麻的，酥酥的。

    “岑飞！你听见我说话没！给俩包子啃！”

    我顿时火冒三丈，“你瞎掺和什么！有毛病是不是！大清早不在家睡觉上我这撒什么欢！你要包子是吧！吃吃吃！吃死你！最好把你也吃出十个褶子来！你去城隍庙当那2块钱一把的折扇得了！就知道吃！起那么早干嘛！坏我好事！！！”被打断思春的心是非常恼火的一件事，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不见底的懊恼。

    不是因为岑望那小畜生，而是因为……已经5点38分了，站在小畜生旁边，手上拿着三个硬币的手僵直在我放钱的铁盒子上，多清晰的三个硬币啊，排列得多整齐啊，一块五毛一毛……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头，五雷轰顶，血压噌的升高，脸开始抽筋，是！他！啊！

    我飞一般的速度拨开上面三个蒸笼，露出那个单独的蒸笼，用可装食物的塑料袋飞快地装起俩菜包，然后飞速地递到那人面前，我就差整个人在空中飞了，我恨不得把他现在就扔到市中心去，杵在这干嘛，个杀千刀的。我速度取下他僵硬的手中的钱，跟抢似的，还鬼使神差地还给他一毛，“老顾客，1块5。”他还是不动，敢情被雷劈的不仅仅是我。

    他神色七分惊讶两分震惊一分感动地看了我一眼，把我从里到外看得一哆嗦。我豪迈地一挥手，豪迈地咧开嘴角，豪迈地分开腿——叉腰，豪迈地伸出一手指往左一偏，豪迈地怒目圆睁，声嘶力竭：“你不用上班的吗？！910来了！！！”。果然，5点40，他走了。

    量变了，这我懂。经常听电视里那些“笑看风云”的主持人们说，量变引起质变，就好比小笼包按比例膨胀后就变成了包子。从十几秒到两分钟……那简直就是飞跃啊！质也变了，本来温温和和、稳稳当当的包子铺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了凶神恶煞，还在大清早的就把车站后居民楼里的声控灯喊了个噌亮。

    但他长得真是好看啊……收摊的时候我推着早餐车往家里走，心里就这么个感觉，好像比早上更痒了，是不是有虫子？我想挠，但我想挠也没法儿啊，谁让这虫子啃的是我的心呢！

    眉清目秀？不不，他不是小白脸，轮廓，嗯，就是我们俗人说的那个脸架子，方中带圆，和善，眼睛贼亮，还带微微的笑，虽然留给我的那一眼震惊成分比较多，眼睫毛也不是长成刷子似的，就是弯弯的，眉毛……我没注意，但我敢肯定他有！嘴唇……好像……嘶……

    “我回来啦！”

    想到这畜生，我像被容嬷嬷扎了针似的，起擀面杖就往大门那儿走。我家住的石库门，上海典型的老房子，从厨房到大门暗潮湿也拐七拐八，虽然早就知道哪儿有石板翘起来，免不了还栽了一下，我的火就跟那洛杉矶的森林大火似的，在我整个身子里窜。擀面杖握得更紧了！

    “你他妈知……”——道回来了啊——

    我想抡起擀面杖揍下去的时候，我愣了也住手了，因为多了一个人。我也从来没见我弟弟笑那么开心过，跟初春刚过就炸开了的喇叭花儿似的，还妄想跟迎春花真奇斗艳，这喇叭花儿笑起来还真挺像我爸的，我长得像我妈，我爸有俩酒窝，我就没有，但小畜生有。

    “哥~~”

    “滚！你叫我哥那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潘落虎。”他指着一个虎头虎脑的人说……

    金轮法王……金轮法王？金轮法王！！！

    “你是不是叫金轮法王？”我想抽死我自己。

    “俺叫潘落虎，人都叫俺虎子，俺刚来上海不久，这儿没煎饼果子，但哥您做的包子歇逼好吃！”那壮的手伸到我面前来比了个good的手势，我吓掉了半把尿……

    我突然意识到了刚刚小畜生说了啥，男朋友？！**！我还指望你给我们岑家传宗接代呢！

    小畜生拍拍我的肩膀，笑得邪气，轻轻在我耳边说。“哥，我真喜欢他！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他！”

    我一直没反应，直愣愣的。小畜生这话怎么让我感觉那么难受？

    ——我真喜欢他！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他！

    心里哀嚎……我果然……果然……果然……那个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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