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卫龙族

    袁问发现他们先在所拥有的工具实在太少了，就拿现在来说吧，他想炒绿茶，需要厚铁锅和蜡油，两样都没有。如果改用陶锅和猪油的话，那炒出来的茶会有股猪油味，而且炒茶需要大火烘焙，陶锅是经不住这样干烧的。最后他只能把那么金贵的嫩芽发酵做了红茶，实在太可惜了。

    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对面五亩地的旁边是个矮坡，袁问打算把这里作为果苗移植基地。他把这个想法说了，大家对种树这活计也不太懂，反正袁问的意思就是种不种的活要试过才知道，结果就看老天吧。他们开始收寻各种果树，桑树、桃树、李子树、梨树、沙果树、柿子树、杨梅树、枣树、栗子树、连藤梨和葡萄他们也挖了几株过来搭架子种了，结果把个偌大的山坡都快种满了。这期间，袁问还兼顾着养蚕宝宝，姜赫、姜狄甥舅两对这个软软的小虫子会吐丝感到不可思议，每天都会去看上几眼，顺便喂喂，看它什么时候会吐出丝来。袁问没敢多养，想等熟悉了再扩大规模。

    前院的牲口棚改成了养蚕室。牲口越来越多，他们另造了**圈、鸭圈、猪棚、牛棚，兔子依然关笼子里。家里就三个人，猎来大部分都圈养了起来，现在**鸭兔各有十几只，野猪都有五头了，只有最初跟来的羊鹿牛，这四牲口帮还打着光棍。

    这一通忙碌，春天就过去了，转眼竟到五月了，袁问把吃不了的桑果子都酿成了酒，很多蔬菜长成了，大自然的回报是很快的。面对着吃不完的新鲜蔬菜，袁问又一次叹息，如果有集市就好了。做泡菜的做泡菜，晒干的晒干，加上先前的笋干，家里各种干菜还真多。

    袁问想再去一次海边，可如今不比从前了，家里的牵绊太多。最后姜狄阿乌拍板，自己留下，让夫夫俩去，说定两个月之内一定回来。

    这次去是想主要是补给食盐和干货，他们选了不一样的小路，希望能找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外出后的第五天，袁问不得不承认他们迷路了。附近都是河塘、水洼地和沼泽，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十二分小心的前进。河塘边长着不少眼熟的植物，有几棵好像是枇杷吧？为了确认，他刻意摘来细看，许是野生的缘故，果子太密实了，个头太小，枇杷本就多籽，这还有什么吃头。越往前走，枇杷树越多，十几步就能见到一株，直到一片野生的枇杷林出现在俩人面前。

    袁问不知道他们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来，他拣着小株的连挖起，种在箩筐里。虽说 “人挪活，树挪死。”但运气好的话，他也许能带一两株活的回去。负担变重了，姜赫是不会抱怨的。袁问就借口自己累，不时停下来歇一歇。正坐着喝水，边上林子里传来“哞哞”的叫声。似乎有两只，一个叫的急促、连续不停;一个气短、有一声没一声的。

    俩人循着声音过去，原来有只大黄牛陷进了林子边的一片沼泽里。四肢困在烂泥里动弹不得，它只能仰着脑袋不停的挣扎。边上一只小牛犊可怜巴巴的望着。沼泽不大，周围长满了灌木和青草，大牛大概是吃草的时候不慎踩进去的，急着出来，结果越陷越深。

    小牛犊看到他们也不管，依然“哞哞”的叫着。反倒是大黄牛从喉咙里发出凶狠的吼声，大概是它从没见过人这类动物，但他们的身高和体魄，让它本能的害怕、提防。何况它现在动弹不得，而它的孩子还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呢！姜赫按着袁问的吩咐，劈了些木块，袁问拿出绳子，一头捆在自己腰上，一头让姜赫拉在手里。他将木块铺在脚下，轻手轻脚的往沼泽里走，饶是他体重轻，一步下去，整只脚都陷进了污泥里。大黄牛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警惕的瞪着他直哼哼。

    袁问走到牛身边，把绳子从腰上解下，在牛脖子上捆上几圈，又怕等会拉的时候把它勒死了，又重新绑住牛的后半截身子。大黄牛大概明白这个动物是来救它的，也不挣扎反抗了。

    袁问返回姜赫身边，俩人一起使力，这头牛虽然没有大野牛强壮，但也有个两三百斤，俩人累的个半死，连拖带拽，才把它从沼泽里拉出来。

    大黄牛一脱困，小牛犊立刻跑到大黄牛跟前，亲热得舔起它亲妈身上的污泥。大黄牛也亲热的舔着小牛犊。姜赫拿着绳子往大黄牛脖子上套，它也不躲，仿佛知道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报”的。小牛犊完全不怕人，它对什么都好奇。他们把它牵到水里玩水，让它很高兴；他们它的脑袋，他也很高兴；它就是不明白干嘛老用绳子绑着它的脖子嘞，它亲妈说那是他们不放心，不放心什么嘞？

    袁问和姜赫又走了几天的路，碰到一伙打猎的人，他们的语言与巫雅族那一片明显不同，双方往往要比划半天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努力的沟通了数天，夫夫俩才知道这伙人属于南边一个沿海的部落——卫龙族，原本居住在海边，因为海神常常发怒，一发作起来就会催毁他们的居住地。所以他们只好往内陆躲避，但他们又不愿远离大海。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靠海为生的。他们对俩人身上的衣服很是好奇，听说是用麻织的就更是好奇了。他们会用麻绳打结计算，会用麻绳编渔网，用麻线缝兽皮,但他们就是不知道怎样用麻织布。得知俩人是来联络部落交换物品的，都十分的欢迎。

    跟着他们走了八九天才到达卫龙族的居聚地，这是个发展不错的父系氏族，大约有两百多人，大都住在房顶朝一面倾斜的茅草屋里，只有族长、祭祀住在山洞里。他们没有巫医，如果谁病了，祭祀就会跳上一段驱魔舞，然后给他一碗施过咒的草汁。

    这是个鼓励私有化的部落，除了规定的必须集体参加的工作，其余时间个人获取的物品完全属于个人。所以贫富差距虽然不明显，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的食物、女人们的装饰物、圈养的牲口，窥探出一二。私有制导致了贫富差距，但确实是人心所向，试问这世界上有谁能不自私呢？

    族长一家住在一个很大的山洞里，族长是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大叔，他面色严肃的望着小夫夫两：“年轻人，你们说来换东西，想跟我们换什么？你们又带来了什么东西？”

    “族长大人，这次我们没带什么。我们部落不大，人口也不多，这次只是来探路的，听说这里会跟别的部落轮流交换东西，我们就想在您的部落举行交换日的时候也加入，虽然东西不多，但我想会有你们喜欢的。”袁问说完见族长点点头，又说道：“我们部落小，需要很多东西。像种子、工具、麻线，牲口之类的，我们会用猎物换取的。我还听说这里也能用贝壳、珍珠、漂亮的宝石买东西,是吧？”

    族长又点点头道：“你们是什么部落，离这里有多远？”

    “很远、很远，我们走了许多天，我都记不清了。不过请放心，我们一路都做了记号的。”袁问顿了一顿道：“我们住在大山里，祖先自称‘隐者村’。”

    姜赫刚张嘴想说，就被袁问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

    “‘隐者村’。嗯，对于弱小的我们总是愿意帮一把的，不过你们到时候带来交易的东西是要交出一成给我们卫龙族的。”族长看到袁问眉头微皱补了句，“这是规矩，大家都是一样的。”

    “可是我们很穷啊！”

    姜赫觉得他们一点也不穷，不过又被袁问重重掐了一把，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看在族长眼里，便成了姜赫在为自己的部落穷困而发愁。

    当下道：“这样吧，看在你们大老远过来，不容易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们减半成吧！”族长听他们的口气，是那种几十人的小部落，想他们能拿来的东西最多也就八筐十筐的，不如大方点，落个好名声又不会惹得其他部落不满。

    “那么，谢谢族长的慷慨大方。我们一定会把您的好意转达给我们部族的所有人的，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族长听了很高兴的点点头道：“那么，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用麻织成布，再做成你们身上这样的衣服的？”

    关于这一点，袁问倒是没打算藏私，他诚恳的说道：“这是从很远的一个部落学来的，如果你们想学，我愿意教你们怎么织布。不过需要你们提供麻料。”

    族长喜道：“你真的愿意教我们？”

    “是的。”

    族长面露兴奋之色：“年轻人，你很好。你放心，等你教会了我们，我会送给你需要的东西。”

    等回到俩人暂居的屋子，姜赫再也憋不住了：“你干嘛骗他？”

    袁问把眼一瞪：“我哪里骗人啦？”

    “哪里都骗人。”姜赫小声嚅喏着说。

    “嗯哼？”

    “没有，没有骗人！老公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姜赫一听这调调，立马改口。袁问一生气，晚上的福利全没了。

    “哼！”袁问在体/位上已经吃了亏，只好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满足自己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你只要记得，我说的做的都是为了咱们好。”

    次日，族长就派来了一批据说是族里最聪明的人来学习手艺。这个时候，织布的工具还是最原始的。线得用手搓出来，绕在木杵上，线的细完全看劳动者的技艺。纺布的工具就是木架子和梭子，用架子固定好经纬线，梭子引绕其中，将上下交叠的经纬线交织到一起，再用横杆篦紧，费时费力还容易出错。不过卫龙部落的人很愿意学，因为成果看得到，他们恨不得将夫夫俩的衣服扒下来做样品。

    在卫龙部落住了三五天后，族长送了他们一大捆麻，一些种子，还有几颗橘子树和芭蕉树。又和颜悦色的叮嘱他们，等地里的作物都收割完了，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部落的交换日就开始了，会持续二十几天。袁问他们离得远，要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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