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交换日（一）

    由于熟悉路途，袁问跟姜赫十天就赶到了卫龙部落。他们来晚了，早几天前这里就已经开始有人设摊交易了。卫龙部落很多人都认得他们。

    “哟，你们怎么还是两个人？”

    “没办法，人太少，都要忙着储备过冬的食物。”

    “这样啊，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罐子里的是酒？”

    “哪里，我们哪里来的粮食酿酒！是酱，还有这个是洗头的……哎！先不说了，有空过来，我打点给你。要早点啊，来晚就没了。”

    夫夫俩安顿好了，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广场上。这里大宗的交换都是部落与部落直接对接的，零散的则放广场。

    经过之前的了解，近海的部族大都是父系为主并伴以家庭私有制。一则这边气候温暖，物产丰富；二则学会了耕种、纺织等生活技能；三则是因为这边少有凶猛的大型猎物，就不需要出动大批量的人一起行动，才能逮到猎物。分批行动，所收获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人有懒惰、勤劳之分，有聪明、愚笨之分，人的能力也各不相同。日子久了，出力多、收获多的当然会有意见，改革是必然的。

    私有的结果就是，生产资料的分散和单种物品的过多。所以到了交换日，这里的人格外集中。

    “哇，好热闹呀。”这里有点像现代农村的交流会，一眼望过去，摆满了摊子。毛皮、动物、粮食、水果……摊子旁大都站着老实沉默的摊主，但也有吆喝一两句的，还有热情过头的，一到附近就被拉到他的摊子上去了。

    袁问看到有个卖柳条篮筐的摊子，摊主手头现编着筐子，一头还要应付偶尔过来看货的人。袁问也拉着姜赫过去凑热闹，那些篮筐做工巧，可惜大家都只是笑着看看就转开了，没人愿意跟他交换。毕竟筐子谁不会编，不过比别人致些罢了。

    袁问有些感叹，又不由对自己将要摆出来的货物有些担心。

    他心里愁归愁，还是督促着姜赫在旁边摆起摊子来。他今天拿出了的是半筐青柿，一筐藕，半框菜干，方才逛了一圈，卫龙族的朋友叮嘱他们紧着点换，后面还有的是人来。两个摊都还没开过张，袁问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编筐的摊主聊天，如今可不是普通话的世界，大家各着自己家的方言，聊起来手脚并用，唾沫星子都飞老远了才能反应过来人家到底在说些什么。等日头移到头顶，很多人都收摊了，他们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袁问起身回去做饭，本来饭食是可以找卫龙族搭伙的，可那伙食吧，明明是顶好的海鲜怎么就这么一锅煮了呢？姜赫这没眼色的死小子还扯着嗓子说不好吃，都不知道说人坏话的时候要悄悄的嘛！害的他立马拉着人闪了才没被人家的口水喷死。海鲜可是人家用来招待贵客的，平时想吃还不给呢！

    其实吧，是因为那些海鲜从海边运到这里需要三到四天，这样一来已经不新鲜了，再加上不会烹饪，味道肯定不咋地。

    最主要的是人家一天吃两顿，难道还让人家为了你们两个再开一顿！

    前天做的五香蛋还有十几个，今天没来得及打猎，只有一块咸，他做了个鲜藕炒咸，炖了锅咸骨头豆粥，再把早上剩的冷芋头都捎上。

    到了广场，还是跟上午一样，不过边上换了一茬摆摊的。旁边的摊主还在手脚不停的编着，他笑着问：“兄弟，可真香咧。早上没吃饭？”

    “哎？”袁问这才后之后觉的发现，四周不时有人扫视他们，好像、似乎周围就他跟姜赫在吃饭。

    泥马！怎么又忘了，大家可是一天两顿的！他呵呵一笑：“嘿嘿，这不是又饿了！”看到汉子咽了咽口水，他就顺嘴说了句，“你要不要来一碗？”

    那汉摊主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屁股底下掏出个面盆大的碗，毫不羞涩的说：“好啊，好啊。来一碗！那个蛋来一个。”泥马，你怎么随身还带个脸盆！

    袁问给了他一碗，汉子接过，“呼噜”就吞了大半碗，又捧着碗，舔着嘴角的粥粒子，舔着脸道：“兄弟，再添一点，我连个味儿都没尝出来咧！”泥马，原来你是八戒他爹！

    “哟！吃饭呢，真香啊。这个是什么？”一个牵着头山羊的男人正拿着一莲藕看，“这柿子都没熟呢，你怎么就摘下来了？”

    袁问看到他手里的山羊，顿时两眼冒光。他连忙放下碗筷，道：“这个是鲜藕，生吃熟吃都行，还能放很长时间呢！”他说着，用蚌壳刀削了一块递给那人，“尝尝。”

    那人“咔嚓咔嚓”的嚼完了，却不说话。

    正好编筐的汉子又举着碗凑过来：“兄弟，再给一筷子那个菜。”他两个眼睛盯着姜赫面前那只剩半碗的鲜藕炒咸。

    袁问咬牙道：“哎，你没手啊，不会自己夹！”

    “我这不是客气咧。”

    “姜赫给他夹点。”你还知道客气呀！悲催的，心里暗暗给自己两嘴巴子，叫你多嘴，下次还敢多嘴不！

    “那个是什么，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牵着山羊的男人总算开口了。

    “哦，这个是鲜藕炒咸，就是你手里这个藕。”

    “能给我尝一点吗？”

    “哎？好，好。”

    那人连着尝了好几筷子，最后看到瞪着他的三双眼睛，才讪讪的放下筷子。“这个藕怎么换？”

    “你是用这个山羊跟我换吗？”

    “嗯。”

    “先让我看看这只羊。”看过羊，袁问蔫了，这是位先生。

    “怎么样？”

    “你这是个公的，我想要个母的。”

    “嗯，我还有这个，你要吗？”那人从怀了掏出个兽皮袋子，倒出一把雪白的珍珠，里面还夹杂着几大颗暗红色的玛瑙。

    袁问拿起其中一颗鲜荔枝大的玛瑙，日光下里面有一丝丝的东西在流动如同活的一般。真不错，可惜在史前，连袁问这样识货的人最后都犹豫着道：“我用五换这个，你可愿意？”

    那人又沉默了。

    “哎，那个要不你说说看吧。”袁问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看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二十，山羊归你。”

    袁问想了想，先开个张再说。那人挑好了，却发现没法子拿。袁问连个草绳都没准备，他灵机一动，从编筐的汉子那里拿了个篮子。

    “你要给我一藕。”

    “行，十个篮子换一。”

    “喂，你这太黑了。我一天也编不了十个。”

    袁问装好了藕，又放了四个青柿进去。“送的。削了皮吃，很甜很脆的。”

    那人点点头。旁边编筐的道：“也送我一个咧！”

    袁问扔了个过去，嘴里嘀咕道：“吃吧，吃吧，吃不死你。”

    那人正好听个正着，冲他笑了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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