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交换日（三）

    今天出去的时候，袁问特意让姜赫背了口锅。广场的一角被很多人围着，俩人挤进去一看，里面站着几个拿着武器的壮汉，地下坐着二十几个人，蓬头垢面、全身赤/裸。其中有个干巴瘦的老头一下引得袁问多看了好几眼，史前的人寿命都短，这么大年纪的老头真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何况他的怀里还抱着个黑瘦的小男孩。

    袁问瞧着这里人多热闹，就地摆起摊子来。就剩得半筐菜干不受人待见，他想了个办法，架起锅子，蒸起来。

    他这边弄妥当了，就开始跟边上的人八卦。才知道那些人是待售的，不是部落打仗的战俘就是从某些穷部落里拿来抵债的，他们当然不会放在自己部落养着。买去的人也只把他们当奴隶，难怪跟牲口一样，连件遮羞的东西都没有。袁问一惊，这里竟发展的如此迅速，都显现出奴隶社会的前兆了。

    一个男人看了半天，看上了个女人。其中一个壮汉就一把拉起那个女人，一边拍拍女人的/房、屁/股，一边跟男人谈价钱。男人也伸手在女人身上东西，又摇头晃脑的，最后那个男人扛来了半头刚宰杀的牲口，用绳子拴着那被他看中的女人走了。看的袁问心里巨寒，人也太不值钱了！他悄声问姜赫，以前有见过吗？姜赫摇头。以前族中能参加交换的都是族长等人，且都是大批量的交换。个人之间的交换通常是不被允许的。像这样随意的交换物品，以往只有焱部落与其他几个父系部落。这里的热闹已经远远超过他所见闻的，更不要说卖人了！活到目前为止，见过排斥驱赶异族生人的，见过屠杀异族俘虏的，但卖人这档子事真是超出了他认知的道德范畴。要么杀要么留，即使是仇恨敌对的部落之间也不会做出如此的亵渎侮辱人的行径！

    捕捉到姜赫心中的不满，袁问抚了抚他有些沉闷的脸，却无从安慰。难道要告诉他，这是时代进步的必然现象？

    诚然，这是不道德的。可是这种被原始人鄙视的陋习却一直存在了几千年，甚至到了现代仍屡禁不止。但存在即有其合理。确实，人到了这个地步，尊严丧失殆尽，但困兽犹斗！生命可贵，为了活着不得不接受。人与禽兽不同，但也是相同的，一切只为生存！

    边上也有人大声的讨论着，袁问赶紧竖起耳朵。

    “挺划算的嘛。”

    “切，我是不要。这可不是牲口，要是一个不看牢，跑了！那就**飞蛋打，什么也落不着！”

    “就是，养不熟的。要是自己愿意留下还好。”

    “养只小狗熟了都惦记呢，这人可怎么养？难办，难办！”

    “听说逃掉的比留下的多，还有发作起来把主人给杀了的！”

    ……

    袁问这边蒸的开始泛香气，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的看上两眼。旁边那个老头怀里的小孩也转过脏兮兮的小脑袋，用两个乌溜的眼睛盯着那只朝天烧的锅。

    袁问对于这样的眼睛是毫无抵抗力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孩子。他趁着那几个壮汉不注意，就偷偷的塞了几块肥在小孩的嘴里。小孩很聪明，嘴里被塞了，立刻把头埋进老头的怀里。两个人互动了半天，也没被人发现。

    袁问此次要换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就是还想要几只母羊。想想，现在是一只母羊配若干头公羊，他可不想搞一妻多夫，那些公羊岂不要斗死！不人道啊。

    “你这这么香，是放了这些菜干的缘故吗？”一个女人走过来，她围着锅子观察了一会儿才道。

    “是啊。”难得碰到聪明人，袁问递过一双筷子请她品尝。女人吃的很仔细，半晌才道：“里有菜干的香味，肥，但一点不腻，你很厉害，食物做的这么好吃。”

    嗷！居然碰上了史前美食家啊！袁问兴奋了。

    “我用这个跟你换行吗？”一个女人从筐子里取出几块微黄的类似明矾的晶体。

    “这是什么？”袁问看着那几块东西。

    “可甜了，你尝尝，我用甜杆熬出来的。”袁问捡了点碎末，尝了尝，了不得，这不是蔗糖吗！这女人原来还是个发明家！

    姜赫不悦了，他从袁问脸上的表情发现了袁问有可能对这个女人有意思的蛛丝马迹，别看他平时愣头青一样的，可对袁问他可是相当敏感的。他过去一把把人圈住，用眼神警告女人，这不是她可以觊觎的。女人当然不明所以，袁问则捡了块稍大的颗粒扔进姜赫嘴里，一股清甜的味道立刻在他嘴里散开。

    “甜的。”姜赫惊奇了，他知道这不是蜂蜜，也明白了袁问对为何会对这女人眉开眼笑。

    袁问对这位史前的发明家的很是敬佩。半框菜干全换了蔗糖。还告诉女人，怎么腌制香喷喷的菜干。袁问发现，这女人一点就通，跟她交流很是轻松愉快。

    姜赫在一边虎视眈眈，这个女人吸引了袁问的注意力，他讨厌这个女人。等那女人被同来的人叫走了，他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有些清闲了，就剩下那捆红布，因为袁问一直犹豫不决，还没有出手。

    袁问看对面换了个卖牲口的，里面就有好几只羊。他赶忙跑过去，装作老练的左看又挑，一边则跟人家说话。等袁问把布拿去给摊主瞧过，他爽快的同意换给他两只羊一只牛一只小驴。

    袁问高兴牵着牲口回来，带着点炫耀的口气跟姜赫说话。

    “看看，我换的。”

    忽然感觉有人扯他的脚。袁问莫名其妙的低下头去看，原来是那个小孩儿，小孩正蹲在地上仰望着他，袁问便靠过去半蹲着身子，装作查看的样子，嘴里问道：“干嘛呢？”

    小孩机灵的转头看了看那几个壮汉，见他们忙着做买卖，没怎么注意自己，便对袁问道：“我祖父叫我跟你说，把你挑的那头牛换掉，要换那头有点瘦又没神的母牛，那头怀了小崽子，划算。”

    袁问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小孩已经坐回老头的怀里。他一想，就把小孩的话说给姜赫听，姜赫想了想道：“老人的经验丰富，我想他不会瞎说的。”

    既如此，袁问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到此，交换的事情算是全部结束。袁问和姜赫夫夫俩打算收拾收拾走人。旁边传来那几个壮汉嫌弃的漫骂声，袁问不由的转头，地上只剩下个瘦小的女人和那对爷孙了。看到他们沉默的坐着，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他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有个壮汉看到袁问投来的目光，忙道：“小哥，要看看这个女人吗，瘦是瘦点，可她成年了，干起来没问题！”说完他还拉起女人转一圈，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哥哥，你买了我们吧，我什么都会干，我只吃一点点饭。”小孩忽然抬起头来，眼中有着希翼。

    “我……”

    袁问确实动了怜悯之心，可用什么跟人家交换呢？他下意识的看向姜赫，姜赫一副随他的意思。

    “哥哥。”小孩脸上忽然淌下了眼泪。

    袁问心中不忍，他问壮汉：“怎么换？”

    壮汉以为他要换女人，便道：“你就随便给一头羊吧。”

    “一头，你蒙谁呢？早上我看你一个年轻女人才换了半头。”

    “哎，小哥，那是半头牛。再说这个也是年轻女人！”

    “谁说我要换女人。我想换他们。”袁问指了指爷孙俩。闻言，小孩眼睛都亮了，老头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你要？”壮汉瞪大眼，嘿！还真有人要这两干巴巴的货。

    “你真要，就给半头羊。”

    “那个我只有珠、贝了。”袁问说着出个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一把大小不一的珍珠和贝壳。

    壮汉先是一愣，然后回头问了问其他几个，那几个都道：“换吧，难道还带回去！”

    壮汉想了想要三颗大珍珠，现在这些东西在袁问看来换什么都是捡便宜，爽快的同意了，那壮汉见他这样，瞥了瞥那女人，道：“要不，小哥你再给我三颗珠子，我把女人也给你了。”

    袁问一愣，不带这样搞倒担搭售的！

    壮汉见他没应，又道：“两颗。怎样，要放别的时候你绝对碰不到这样低的，错过了可要后悔的。你买回去，随便给她吃点，又能用又能干活，划算！”

    袁问想，也是，叫她织布做饭总行吧。

    看着眼前的三人，袁问心里不由吐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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