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中，发现东方已经微白。我连换衣服都没力气了，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在床上，几乎要睡死过去。

    仿佛只过了几分钟，赛春花难掩惊骇的大嗓门就在我耳边响起。“桂花你这个丧门星，上哪儿弄来的这一身血！”实在太累了，我固执地要把耳边的话当做幻觉，但是耳朵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停止了装死。

    我容易吗，跟个爱国志士斗智斗勇了一晚上，连个好觉也没个睡。

    索抱着棉被坐直身子，我随手耙耙**窝般的头发。“老太婆，你没见过女人来月经啊！你总不会刚出生就到了更年期了吧？”她那肥厚而又糙的食指狠狠地向我的额头戳来：“骗鬼呢！老娘活了半辈子没见过有人来月事弄得满口的血！敢情你的经血是从□喷出来的？”

    我乐了。这老太婆还真有想象力。“嘿，我就是昨天迷迷糊糊的找不着月经带，就随便拿上衣擦了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呀，瞧你这大惊小怪的！”

    她的面色缓和了下来，但仍是恶狠狠地对我说：“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邋遢鬼！给老娘收拾干净！别污了大壮的眼！还有，我早上到集市里买点米和油，你带着大壮玩，小心一些别总让他往河边去！要是出了点差错我揭了你的皮！”

    她的威胁早不被我放在眼里了，不耐烦地点了下头就敷衍过去了。

    明明还很困，可是被吵醒后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了半晌，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起床了。看看自己浑身，实在是不成样子，而且前也是粘糊糊的，一阵腥味，别提多倒胃了。想了想，干脆去洗澡算了。

    也许是赛春花走得急，厨房里一点热水也没有。我懒得烧，干脆用冷水浇一浇了事。

    如果我知道，正是这一瓢冷水导致了日后的血流成河，我宁愿臭死烂掉，也绝不会把它浇在身上。然而，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这瓢冷水带来的最直接后果是——我感冒了。那个痛苦啊！我感冒时，不像一般人只是咳嗽流鼻涕，我的浑身骨头都会酸疼不已，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实在扛不住了，我轻声唤：“大壮。大壮。”其实只是存着一份侥幸心理，因为通常这个时候小屁孩已经出去撒欢了。

    幸好，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口钻了进来。他半跪半坐在地上，双手扒着床沿，眼巴巴地望着我。这死小孩，总算没白疼他。

    我好奇地问道：“大壮今天怎么没有出去玩？”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春花娘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要我这个当丈夫的好好照顾你。”

    吾心甚悦。朝他抛了个媚眼：“相公，桂花好像是感冒了。帮我煮碗姜茶来喝喝。”他一得令，马上风一般地飞了出去。

    小口小口地抿着姜茶，感觉好多了。旁边的大壮早就跟着爬上床，坐在我身边，扭得跟一麻绳似的，紧紧抱住我的腰。

    我推推他：“别靠太近！当心我把感冒传给你啦！”他撅起小嘴满脸的不乐意：“才不会呢！我身体最好了！我喜欢抱着桂花，软软的，香香的……”

    我心一软，也就没有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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