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不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一个废柴，但是这个事实从来没有像这刻一样让我绝望。我除了对他们进行最恶毒的想象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产生了疯狂的念头，如果我有炸弹，我要绑在身上与他们同归于尽。即使不行，我也希望我突然身染艾滋病，用自身的堕落放荡来致他们于死地。那么多人就这样死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不甘心啊！

    就这般，在我浑浑噩噩之间时间很快地过去。中午和傍晚有人来提醒我就餐，都被我推了去。我现在，只觉得反胃。

    这是一个死寂的夜晚。

    我知晓织田俊雄很快就要来了，他每天晚上都要来与我柔情蜜意一番，虽然他早已许诺了到城里再摆酒席为我正式开脸，但是揩揩油是少不了的。我要控制自己，不把花瓶砸到他头上。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但总不能这样毫无价值的死去。

    等待的时间长了，我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正在这时，一个我意料之外的人来了，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冲。

    我急忙甩手，却甩不开他。“李成贤，你发什么疯！赶紧回去，被那群畜生发现了你就完了！”他头也不回地拉着我向前走：“我在菜里给他们下了安眠草，他们短期内是醒不过来的，你什么都别说了跟我走！”

    安眠草，是我和李成贤偶然间发现的。他家的羊在后山吃了那片草后，好好地回了家，可是当天晚上竟是昏睡不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反应。我俩觉得奇怪，又用了其他小动物做实验，发现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那阵子我们感情好，这也成了我俩一个有趣的小秘密。不想，今天李成贤竟用了它来助我脱身。多亏了中药的博大深，才能不引起日本人怀疑的达到目的。

    我叫住他：“你等等。”从身旁昏睡的士兵腰间出长刀，狠狠地朝他心脏刺了下去。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血可以喷多高。抹净脸上的血，我朝李成贤一笑：“这么好的机会，不多杀几个怎么够本！”

    他似是有点惊到了，往后退了几步。“怕了？”我龇着牙。他闷声不吭，接过我手里的刀，往另一人身上又是狠狠一刺。

    一路过来，我的身上溅满了新鲜的人血。我很奇怪我并没有杀人后的适应不良，反而兴奋极了，我感觉我两辈子都没这么快活过。我开始飘飘然了，我可以任意地处置这群杂种，这样的事情只有在我最美的梦中才出现过。我控制不住的笑。

    小人物总是最让人藐视的，不过有多少大人物就是这样死在了小人物手里。我用手勾住李成贤的脖子，使劲往下压。他疑惑地看我。我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味道不错。这小子平时不咋地，关键时刻竟然是一名福将。

    四处乱窜，我要找到织田俊雄那个混蛋，我不在他身上捅上十个八个窟窿我不甘心。李成贤可能是察觉到我不比寻常的兴奋，拦腰抱住我：“赶紧走吧，这草没在人身上试验过，也不知道能管用多久，等他们醒来我们就完了。”

    仿佛一盆冷水浇在我的头上，我又开始后怕了，我真的不想死啊！刚才不过是一时激愤胆子变肥了，骨子里我还是那个贪生怕死的桂花。一念及此，我抱着大刀撒丫子往外跑。杀了这么多人就够本了，剩下的自有那些爱国志士来解决。

    临走之前，我偷偷到姑娘们的屋前把门开了，又大叫一声：“快逃啊，鬼子都晕过去了！”在她们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我就跑了。是生是死，就看她们的命了。我原想让李成贤去救她们，他拒绝了。他说，如果他去肯定就必须带那群姑娘一起逃，这样逃生几率就大大降低了。放了她们就够仁至义尽了，乱世里，谁管得了谁啊。

    于是只好我出马了，为了不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连面都没敢露。

    还有一个令我更欣喜的消息是，鬼子屠杀的时候，李成贤偷偷把大壮抱走了，藏在厨房里。见到我的第一眼，他就死死巴上来不松手了：“桂花，春花娘死了，她死了！”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尽管很想安慰他，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时候。我沉着声对他说：“听话。”扒开他的手，将他抱到李成贤背上。快速地向前跑，李成贤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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