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这条走廊似乎没有尽头，冷冷的大理石地面映着走廊两旁肆意生长缠绕着掉漆栏杆的枝蔓。小楚子打着红色的灯低着头脚步匆匆，怀里的桂花糕有一丝甜腻的香气漏出，心头也恍惚着一丝不安。

    “娘娘！”尖锐的女声响起。小楚子猛的抬起头，尽头暗红色的门框内有什么白色的晃晃掉入眼中，末端有一色娇嫩的粉红。明明在那昏暗的房内，小楚子却觉得那一抹娇嫩是如此清晰，纤毫毕现。

    心里愈加清晰的还有她上挑的凌厉双眼跟微微勾起的嘴角。

    “楚廉，你醒了！”小楚子慢慢睁开眼，看了看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又闭上了眼。后脑勺一阵阵灼痛，脑子却异常清醒。是了，自己是楚廉了，之前在头脑里滑过的一幕幕清晰深刻，就是这个楚廉的之前的人生吧。小楚子，不，此刻的楚廉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紫菱看到楚廉睁开眼呼唤的声音更响了。楚廉却没有理她，只是缓缓扫看了所有的人又闭上了眼。心里的恐慌跟疑问就像即将出休眠期的火山，下一瞬就要冲破压制了。她想尖叫，她想质问，眼泪扑哧扑哧掉个不停，手却被谁紧紧地攥住了。紫菱一颤，回过头迎上的是费云帆痛苦又满怀安慰与担忧的眼神。

    已经过去5天了，绿萍也出了重症监护室。楚廉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着依旧昏睡的绿萍。黑色的长发跟苍白的面庞都失去了健康的光泽，五官依旧致。楚廉查看着脑海里那个在一束灯光下踮脚舞动的身影，像高傲的白天鹅伸长脖颈挥翅飞扬。慢慢伸手抚平她无意识不安蹙起的眉，遥远记忆里温柔展眉的笑容跟最后的尖叫拥抱重重地沉淀在楚廉的心里。

    曾经自己远远站在黑暗里看着她这样对着他，如今在这个时空也有这样一个她对着“自己”。

    楚廉捧起绿萍的一簇黑发，虔诚地吻上。

    “楚廉！你在做什么！”一声尖叫炸响在楚廉的身后。

    自己看到了什么！着急找寻楚廉的紫菱在进门的一刻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明明楚廉说爱的是自己早跟绿萍貌合神离，明明他当时就要跟绿萍坦白了，为何现在他又是如此珍爱怜惜深爱绿萍的模样？！那些亲吻宣告表白，那小树林的一声声“我爱紫菱”都是假的！其实自己还是那个失意的丑小鸭！没有人会关注没有人会注意，即使绿萍截肢了，她依旧是散发光芒的钻石，自己永远是黯淡无光的小石子。此刻紫菱已经忘记了绿萍还只能躺在床上，又沉浸了自己灰暗狭小的世界里。

    楚廉回过头，看着“自己”心爱的“野丫头”睁大眼，满满的泪水盈着倔强地不肯掉下，心底却没有怜惜的情感，只有冷意像那日的湖水漫上全身。“紫菱，你吵到绿萍了。”楚廉又转回去，掖了掖绿萍的被子。

    紫菱又是一颤，腿脚虚软地就要往后跌去，便倒入了一个宽阔温厚的怀里，“楚廉，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费云帆皱着眉看向楚廉，“当初你跟绿萍双双昏迷时紫菱两个病房的奔走，谁又看到她的憔悴她的爱情......”“不不不，云帆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原该阻止的，我原该阻止的，我没有阻止！我竟然没有阻止！只要我阻止，什么都不会发生，只要我阻止！……”紫菱转身捂住费云帆的嘴，大声的泣诉着，眼泪终于冲破眼眶哗哗而下。

    “这位小姐，病房内请保持安静。”护士小姐皱着眉看着门内拥抱的男女，不失礼貌地要求他们出去。

    费云帆只好紧紧抱着失控的紫菱出去了。

    一场闹剧似的，楚廉摇摇头，抬头看了看输瓶，低下头却对上了一双迷茫的眼。

    “楚廉？”不安稳的黑色梦境让现实的嘈杂吵闹惊醒，绿萍睁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包裹着纱布的楚廉。最后的记忆开始闪现，额头突突地痛着。“楚廉，楚廉你还好吧！”绿萍反应过来，焦急地询问，就要坐起身来。

    “小心。”楚廉伸手就要按住绿萍，绿萍却慢慢僵住了身子——右腿没有了知觉。“我的腿......怎么了？”绿萍一字一字地吐出。“绿萍，”楚廉只来得及叫了她的名字。绿萍一把掀开了被子，空荡荡的右边在左腿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恐怖，断处的黄色纱布令人作呕！“不！”“绿萍！绿萍！”楚廉想抱住昏厥的绿萍，但虚弱的身体只能向前跌去。

    “楚廉，绿萍，你们怎么了？”汪展鹏跟李舜娟刚好进来，急忙跑近扶住了两人。

    楚廉稳了稳，放下绿萍，“她刚刚醒了，知道她的右腿已经......”楚廉抬起头，对上绿萍父母的眼，“伯父伯母，请让我照顾她！我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一生一世偿还我的债。”汪展鹏皱起眉，李舜娟已经是捂着脸失声痛哭了。

    “她是你的债！她是你的债！她是你的债！”紫菱靠在病房外的墙上缓缓滑下，“而我，徒留一帘幽梦，徒留一帘幽梦！”“紫菱紫菱，请不要这样，你看着我，你看着我！”费云帆摇晃着紫菱的肩膀，看着她迷茫空洞的眼睛心里的疼痛翻涌，“我愿与你共此一帘幽梦！所以请不要哭了，好吗？”紫菱愣愣地看着费云帆，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费云帆温柔地擦去紫菱的眼泪，执起她的手，“紫菱嫁给我吧。”紫菱惊跳，眼睛瞪得好大好大。“你——你——”紫菱结舌的说：“你一定不是认真的，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很认真，这些年来，我从没有对一件事这样认真过。”费云帆一本正经的说，那样深沉而恳挚的望著紫菱。“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明白这并不是个求婚的好时间，但我不愿放弃这个机会！”blabla......（以下参考琼瑶原文。）

    “绿萍，请你嫁给我！”楚廉捧着满满一簇的玫瑰花半跪在绿萍的床前，身后是汪父汪母，楚父楚母，紫菱楚沛刘雨珊。他们都是楚廉请来的见证人。绿萍有点恍惚，潜意识让自己向父亲看去。汪展鹏看到一向骄傲高贵的大女儿，如今只能无措地向着自己寻求主意，即使是在女人最美好的时刻之一，心里的责任感一下子满溢。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的小小实干家以后不需要再承担那么多事情了，楚廉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不然......汪展鹏又狠狠盯了楚廉一眼。

    绿萍心下稍安，低头对上了楚廉的眼。这眼里有这温柔跟真诚，绿萍想起前几日楚廉对自己的无时无刻的照顾，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俯下身，想抱住那一簇鲜红的玫瑰，却突然直起身，鬼使神差地开口：“楚濂，你弄清楚了吗？你是因为爱我而向我求爱，还是因为负疚而向我求爱？你是真爱？还是怜悯？我可不敢用这断腿来压迫你呢！对了，我可记得你在我出车祸前没对我说过你爱我。”

    最后两句是微微勾起嘴角的冷漠。病房里突然气氛沉重起来。紫菱紧紧攥住费云帆的手，小脸愈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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