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楚廉看着绿萍有些凌厉的眉眼，这几日的回复已经脱去她的虚弱了，他的眼神里带出了几分倾慕跟追忆。他慢慢开口，斟酌着字词，也回想着“自己”跟绿萍、紫菱两姐妹的一路纠缠：“绿萍，我要承认我在少年的时候是虚荣的，懵懂好面子，因为你是那样美丽迷人，谁拥有你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你的美丽征服过我，但是这几年来更吸引我的是你的专注与努力。你对舞蹈对学业尽心尽力，你自信骄傲的笑容就像灿烂的太阳吸引我。”

    “是么？”绿萍轻轻拉起楚廉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空荡的右边裤腿上，“可是我现在已经失去右腿了，连站立都不可能了，如何跳舞如何吸引你？你看紫菱，她还那么健康灵动，我已经不完美了。”

    “没了右腿，只会让我更疼惜你。”楚廉拉住绿萍的手，带上微微的笑容，“没了舞蹈你还有学业的，我可不知道学习研究还要连蹦带跳的。”“学业？”绿萍迷惘地对上楚廉，“我还能吗？”“不过也要把专注力也分些给我喔。当初你忙着舞蹈学业都不跟我联系，太专注我也吃醋的！”楚廉站起来抹去绿萍突然流出的眼泪，“我知道你能做个好妻子，不过我相信你的世界不会只局限在小小的家庭的。”

    她曾经母仪天下，举手抬足间气势凌厉尊贵，自己只能遥遥站在后面默默无声；她后来被贬冷，依旧冷眼横眉淡漠自然，自己也只能偷偷通过嬷嬷递上些桂花糕。

    这一世，我可以做这样一个女子的依靠与支柱，如何放手？

    绿萍最后还是接受了楚廉的求婚，她也不清楚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怎么突然开口问起那些问题来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绿萍了致的结婚证书，抬头对楚廉笑笑：“楚廉，帮我推到那个书桌旁。”

    “恩。”楚廉依言，推着绿萍的轮椅靠近书桌，看着绿萍打开书桌下的抽屉——较大的带锁抽屉。里面有一本致的日记本，一个铁盒，还有一双柔软粉色绸缎的舞鞋。

    绿萍微微红了脸，那双舞鞋是楚廉送给自己的18岁生日礼物，自己骗他说有些大所以一直没穿。其实只是想结婚的时候再穿。楚廉看绿萍弯腰有些吃力，自己便拿过了结婚证书放进抽屉，还轻轻了那双舞鞋，“等我们回来，你再穿上这双鞋跟我一起迈进礼堂吧。”楚廉蹲下来，微笑地拉起绿萍的手。“好。”绿萍微笑回答。

    楼上绿萍的房间里一片温情款款，楼下却响起了李舜涓的暴喝：“我不准你跟他结婚！展鹏，展鹏！你在家里是怎么管的？绿萍那里才出院，领了结婚证，刚刚安稳下来，紫菱怎么又出事了！她竟然要嫁个那个花花公子费云帆！那个爱过千万个女人的花花大少！”

    “舜涓，你冷静一下！费云帆已经跟我谈过了！他在绿萍住院的时候就开始跟我提了，我已经仔细考察过他了。紫菱也知道她在做什么。舜涓，”汪展鹏抱住李舜涓，“现在的时代已不是父母作主的时代了，他们既然相爱，我们又能怎样呢？绿萍已经不幸了，你还想阻拦紫菱的志愿不让她幸福吗”

    “我让紫菱不幸福？”李舜涓捂住嘴眼泪不停，在汪展鹏怀里挣扎，“费云帆可以给紫菱幸福吗？！他比紫菱整整大了一辈了！他在罗马，台湾都有女人，他遗弃了他的妻子！”

    “妈，你冷静些！”说话间，绿萍已经被楚廉抱着下楼了。紫菱抬头看着慢慢走下来走近的两人，脸色更加苍白，眼里是蒙蒙哀怨的烟雨。楚廉楚廉，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你了，我要离开这个有你气息的空间了；楚廉，那一帘幽梦，就要远离你的世界了。“紫菱！”费云帆看着眼前的人心是一边火焰一边海水，只能低低地唤着她，想提醒绿萍跟伯父伯母都在。

    楚廉有意无意地在绿萍面前遮掩紫菱的视线，将绿萍在沙发上安置好。绿萍拉住李舜涓的手，“妈妈，我知道你的心情。”一边笑吟吟止住了汪展鹏的发言，“爸爸，我是不幸，失去了右腿。可是我现在有楚廉，还能向你们撒娇任了，我觉得有一种柳暗花明的幸运。”又抬头看向了紫菱，眼里温情款款还带着些笑意，“我的小诗词专家，怎么这么快就决定是这个男人与你共‘一帘幽梦’了啊？”

    “姐！”紫菱眼眶里突然掉下泪珠来了。

    “不要哭啊？姐没欺负你吧！”绿萍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残疾，竟然伸长手想站起来安慰紫菱。“小心！”汪父汪母跟楚廉慌忙扶住绿萍。“对不起。”绿萍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右大腿。

    “不，姐，不关你的事。”紫菱猛的吸了吸鼻子，哽咽了一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我不应该提的，这是一段不被人祝福的婚姻，不不不，如果你们不同意连婚姻也不算。这只是我对幸福的臆想你们咒诅的妄想。”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像哗啦啦的小溪水欢快地奔流在她的脸上。

    “哦，不要这样子！紫菱，请不要就这样判定我们的关系！”费云帆扶住紫菱的肩膀，稳住她的遥遥欲倒的身形，转过身，“绿萍，汪父汪母，我可以给紫菱幸福的。之前我是请求你们允许我娶她作我的妻子，我用了请求两个字，”他低沉的说，“那是由于我对你们两位的尊重。事实上，这是我和紫菱两个人间的私事，只要她答应嫁给我，那么，你们说行，我很感激，你们说不行，我也一样要娶她！”

    “天呀！”李舜涓直翻白眼：“这是什么世界？”

    “妈！”绿萍拉着李舜涓坐下，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正色对着费云帆说：“小费叔叔，请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一直在国外，接受的也是国外的思想跟风俗多。国外对于家庭的观念和自由的理解与我们有很大的差异。但是几日我们现在是在国内，妹妹跟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那么婚姻上父母的意见便是很重要的，婚姻也不能远离剥夺我们的亲人是吧！如果你真的是爱我的妹妹，想要与她结婚，不应该是一意孤行的倔强跟僵持，而是用你的诚心跟真挚感动我们，立下保证让我们放心地把紫菱交托给你。我们对紫菱的爱并不比你少。”

    话音落，场面安静了。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只有紫菱看看父母看看费云帆，最后看向楚廉——他什么都没说，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止。其实他还是不愿意的吧。你看，他也没有顺着绿萍的话接下去。他其实是舍不得自己的吧。

    可是，楚廉开口了，“爸，妈。”话一出口，绿萍的脸红了，紫菱的脸更白了，更软地摊入费云帆怀中。“既然爸说考察过费云帆了，妈那我们应该对他有一些信任了。”李舜涓闭上了嘴。“不过，婚姻是两个人互相扶持互相信任的长久的生活。”楚廉想起她之前私下的笑声琅琅到后来只剩冷漠的视线，心里泛起苦楚，“就这几天的生活相处不能确定什么，而且这几天的生活还有点特异。”楚廉安慰地绿萍的手，沉吟了下，“我想，我要跟绿萍去美国旧金山治疗复健，而费云帆在那也有产业，不如他们也一起来。既可以提前作蜜月旅游，也可以一起生活磨合磨合。”

    绿萍想了想，看了看李舜涓，心里也起了个念头，“妈，要不你也跟我们出去吧。”

    李舜涓还在想楚廉的意见，猛的绿萍问向自己，不禁呆了呆。“妈，你这几年一直为我们心都没好好休息过，这次你就当陪陪我们姐妹吧，也顺带休息休息。而且，”绿萍低下头，小声说，“你也可以教教我们怎么跟......他们相处。”

    李舜涓听清了最后几个字，突然笑起来，“好好好，女儿出嫁，妈妈是应该要教一教。”刚刚沉重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紫菱听着楚廉跟绿萍的话，小小的心脏都要僵化碎成几份了。明明自己接受费云帆就是想远离他们，让自己忘记那些伤痛忘记那曾经的爱情，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紫菱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父亲。从小她就觉得自己和父亲中间有某种默契，某种了解，某种心灵相通的感情。

    汪展鹏皱着眉想开口，绿萍却先发言了。“爸爸，这下要辛苦你了！”绿萍拉拉汪展鹏的衣袖，“不是我不体谅爸爸的辛苦，不过我们可都是弱质的女流之辈，爸爸要努力扛起责任，独守空房！对了，蜜月费是不是爸爸出啊？”汪展鹏看着有点撒娇样式的大女儿，又看了一眼因为之前的打击眼睛肿肿犹显脆弱的李舜涓跟小女儿，舒展开眉毛，“爸爸当然要出蜜月费了。你们也好好出去散散心，也好好考察考察我的小女婿。”看了看费云帆的模样，又卡住了。

    客厅里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端茶来的阿秀笑的最没心事最单纯，绿萍跟楚廉只是相视微笑，紫菱有点不知所措。

    这一场争论在楚廉绿萍的干预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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