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年轻时的老爹，在我现在看来很多地方是很不爷们的一个人。在某些层面上，甚至可以说是小肚**肠心狭窄。他太自我，而在很多事情上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他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我倒觉得以传统理论说，他似乎有这个资本。因此他若把很多事情做到“一般水准”，我觉得就很完美了。他毕竟不是圣人。但是似乎他低于了这个一般水准。这种自我，坦白说在我身上得到了延续。我一直觉得是他遗传给了我，虽然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他因此吃了很多苦果，我自然也一样。现在他老了，我觉得他变多了。而我，这种格我至今仍在努力把它控制在适度的范围内。

    总之，他这个人对我很多格的塑造起了关键甚至是决定作用。一个人在成年之前会有很多东西是基本定型了的，因此家庭环境的影响无可厚非。我的经历里，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说明这点。我想，我应该挑选出一些代表的。以免太唠叨琐碎。也希望这些我自以为对决定“我是今天这样的我”起到比较重要的作用的事情能给愿意听我讲故事的人一些可供思考的案例。

    我始终有一个心结，就是我缺乏自信，而且安全感极度缺失。对于一个男人，我认为这两个东西对生活和命运是举足轻重的。我也一直认为这是我会喜欢男人的决定因素。现在看来，因为陈俊迟，我倒不知道应该对此庆幸还是憎恶了。

    大学的时候，就听到有女同学会笑这件事，笑“男生”和“我没有安全感”联系在一起。那么，对小男孩而言呢？我想，什么东西都是有原因的。

    而这两个东西我也觉得其实是相互作用的。有一个另一个也不是问题，就怕什么都没有。而我，很多年来一直处于“什么都没有”的状态。这一点，我始终觉得当年作为一个孩子就会有这种感觉，我的第一任老师¬——老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种教育我觉得老妈是说不上话的。这么多年过来了，尤其我现在很幸福，我对老爹早已一点怨恨都没有了。我只是觉得这就是事实，也只是做一个陈述，希望给自己和许多朋友一个总结和启示，无关爱恨。因为我相信，过去需要的是汲取而不是逃避，只因还会有未来。

    我想，对此老爹最大的失误就是没给我一个和谐的家庭环境。以致于很多年里，我都是生活在战争中。父亲的暴戾和母亲的懦弱，给我的心里留下的是不可磨灭的印记。这其中首当其冲的，是老爹和我外婆的关系。这是外婆和老妈讲给我的，我觉得很不光彩的历史。

    很多年前，父母吵架，老爹很混账的对母亲动。吵架的前因后果我不得而知，那时据说我只有2岁。但是我自始至终认为，男人没有任何理由是可以用来对女人动手的。之后，老妈就回了外婆家住。老爹后来去“负荆请罪”，意图接老妈回家。外婆打了老爹一个耳光，也确实试图让老妈选择离婚。但是因为我还那么小，老妈选择了屈从。事到如今想起来，我总觉得我亏欠老妈太多了。尤其在我知道我本不是她亲生骨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的萦绕在我全身每一寸肌肤。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我都觉得我报答不了万一。这个家庭总算是维持住了，但是老爹格的弱点决定了一个耳光成了一场有始无终的“仇恨”。到现在，我的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老爹依然没有释怀，他从不和老妈任何的娘家人来往。

    这件事结下的梁子，似乎决定了我很多命运的纠葛。我甚至因为去外婆家走亲亲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暴打。我曾发誓晾衣杆打在我身上的每一处疼痛我都将一点一滴的讨回来。我没犯错误为什么会被惩罚？长辈之间我搞不清的关系为什么会让我因此受罪？这个问题在幼年的我心里始终萦绕不去。可是到今天，我就觉得小时候真是傻傻的可爱了。无论孰是孰非，这就是生活。“报仇”的念想早已烟消云散，何况似乎都到不了“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么严重的程度。不过这种生活境况，确实是害苦了我。

    这一次我好歹还只是“听说”老妈被打了。那时还小，也确实太懵懂无知。而后来当我已经成年还得以亲眼目睹，我那时的仇恨心理确实来得激烈了许多。

    那时我已经上大学了。外公外婆已经去世了。老妈的姑姑从兰州来天津探亲。老妈“娘家的聚会”，老爹自然可以选择不参加，可他却还限制我和老妈赴会。我自然不会屈从，拉着老妈就走。老爹穿好衣服追出来。我们步行，他骑脚踏车。他一边骂一边追上来，老妈停下来骂他“神经病”，然后我们转身接着走，他二话不说不分青红皂白的骑车直接撞向老妈。距离比较近，又是背对着他，我没来得及阻拦，其实也是本没有预料到。好在老妈没什么大碍。很多看热闹的人，让那时的我极其厌恶。我觉得老妈当时真是颜面扫地了，可她似乎无能为力。但是我想我不是。我因此第一次对这个对我有养育之恩的人动了手。我叫喊着打过去，实在因为气急败坏，否则以我的勇气决然是不敢那么做的，他也还击了一下。我想毕竟他已经老了，我却正壮年。总之他很快在我的喊骂声中愤愤而去，我和老妈也终于成行了。也许这对我和老妈算是一种胜利，因为自此之后他们再怎么吵嘴，老爹再没敢动手。而面对这样的胜利，我真有些哭笑不得。家庭，应该是亲情的载体而非战争吧。

    简单的说，我自小生活在人民内部矛盾之中，经历大小战争无数，还没成年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项羽在我那岁数时还没参加反秦战争呢。我想到今天，我甚至能把它作为一种财富，对我的写作儿而言。可是那时我哪有这么平和呢，我的心理承受的是不该那个纯真的岁数承受的。也是到今天，我依然常常觉得没有安全感。这会带来恐惧，也随之自然缺乏勇气和自信。甚至说，即使是俊迟在的时候，这种心态也不会就完全消失掉。

    我想，这也就是“我是今天这样的我”成为一种必然的理由了。我的格和取向，我早就无力去改变什么了。若不是生活在这样传统的环境，似乎本无需改变。但是那时的社会风气比现在更不开放。我经历的误解和非议，自然可想而知了。也许真应该感谢上帝，那些日子终于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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