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翼璘和倩雪果真很听我话，向与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我其实真的不是因为在他们面前所以才刻意的装作很爷们，一副“什么事有哥在你放心”的架势。当时我的确是心甘情愿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为了他们甚至可以不计后果的。他们对我有爱，后来还可以说是有恩，我从那时到现在，总是一有机会就想报答他们的。实际上，那时候我可以清晰的听到我的心在剧烈的跳动，前所未有的紧张甚至恐慌。

    打给钱宇的电话接通了，他说了他的位置，然后我向他描述的地方走去。眼前出现的男孩子，正拿着手机四处眺望，一定是他了，我想。

    然后我走上前问“钱宇？”

    他微笑，喊了声“哥？”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不太习惯。因为眼前的男孩子面相很成熟，就是我不知道也可以明显的看出比我年龄大。他长得不算好看，比起翼璘来确实惨烈了些。不过他笑的样子很可爱。有些害羞，有些局促。这大男孩的笑容，倒让我一时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狠下心来，为了我的私心而阻扰他对倩雪的情愫。我有什么权利那么做？可是我不得不做。因为我对他不过萍水相逢，对翼璘却不是。人常常就是这样的吧，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是残忍的。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也许他现在会有幸福的生活。至少，坦白说，我更在乎的翼璘和倩雪过的很好。

    我也很不好意思起来，说“别这么喊，我还没你大了。”

    “那不行。你是倩雪的哥吗，就是我哥。”说着，钱宇递给我一支烟“哥会吗？”

    他有些笨拙的普通话，让我觉得很有趣。我点头，然后他执意亲自帮我点上。那时候我虽然会吸烟，但还是很少吸的，没什么烟瘾，可不像现在。不过我还是给了他面子。

    “到路边坐会吧。”我对钱宇说。

    “好的。”他回答。

    当我们坐下来，出现了我意料之中的沉默。我们甚至也可以算熟悉，但是终究是第一次见面。我想这感觉比相亲的那种心态也差不太多了。我一口口的吸着手里的烟，很慢的，因为手有轻微的颤抖，我还必须故作镇定的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我一直注视着烟头上那一抹火红，还有烟雾自由的纷飞。其实在见到他之前很短的时间里，我就已经想到了很多开场白，可是人真上了断头台，就不太慷慨的起来了，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空气停滞了般，让我几乎呼吸困难。

    我偶尔用余光看看钱宇，他吸着烟，沉默的样子不禁让我产生一丝怜悯。在很久之后，翼璘曾经很认真的跟我说，沉默的男人是最有味道的。我想我当时就深知这一点了。

    钱宇没有说话的意思，这开场白还是必须由我来的。我先是煞有介事的默默地向天祈祷，今天所有的一切，无论善恶是非，我愿意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请老天别怪罪他人。

    我说“我知道你对倩雪的感情，我相信那都是真的，无论这话你相信不相信。你们俩这么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我心里都有数。从我这来说，我虽然是她哥哥，但是感情这种事是她的选择，我会尊重，也会帮她。至于你，其实你这样纠缠的话，她只能越来越讨厌你罢了。”

    “我不甘心。”钱宇惜字如金，很简单的回应我。

    “我了解。但是没办法。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一厢情愿的。你应该是知道了，我有心把我兄弟介绍给我妹妹。我承认，我有私心在。但是还是那句话，前提是倩雪愿意。否则我不会强求，也强求不来。你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男人有时候，该放手时必须放手。”

    “我哪里不好？哥你不知道，在学校我真是用尽全力了照顾她，一点活不让她干，一点委屈不让她受。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我了解。但是那不全是她要的。那还不够。你了解倩雪吗？了解她多少？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我其实没谈过恋爱，但是见的多了。我总觉得吧，爱一个人，你要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她要东，你给西，然后她不幸福了，你还抱怨你给了多少个‘西西西’为什么她不爱你？”接着，我补充说，“当然，前提是她要的这个‘东’，其实并不过分。”

    “那哥你说她要什么？”钱宇问。

    “你了解吧。倩雪家里挺传统的。父母对她的什么事都管得挺严的。即使你将来能留在天津，坦白说老人心里总还是对所谓的门当户对很在意的。倩雪这孩子，为了父母，是可以抛弃一些本来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何况，你现在这样，即使她当初跟你分手还有点歉疚，现在也让你烦的彻彻底底死心了。你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么你要是个男人，你要敢义正言辞的说爱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我有私心，那就是我希望我妹妹幸福。可是看着你们过来，我知道你们幸福不了。而凭我对我兄弟的了解，他们在一起，我相信可以。这也是私心，我承认。你可以恨我。你甚至可以打我一顿，我不还手。但是你要知道，即使没有我保媒拉纤，你们也已经结束了。重点永远不是我，是她。她不爱你了。你们分了这么些日子了，你只是让她觉得疲惫，那是爱吗？何况，现在她告诉我她对我兄弟很来电。他们俩愿意在一起磨合磨合。”

    “哥你这样很自私。”钱宇说。

    “那……这样好吧。大宇，喊你句大宇，我得对得起你这个‘哥’字。我让他们俩过来，咱们当面谈。你问倩雪怎么选择，我要尊重她，你也必须。怎么样？”

    我看见钱宇点了点头，地上已经有很多的烟蒂，在我没发觉的时候在那东倒西歪了。

    我拨通了倩雪的电话“你们俩过来，我和钱宇就在你们学校门口路边坐着呢。”

    “啊？哥……这……我”倩雪支支吾吾的回应我。

    “过来，听话。”我说。她还是很犹豫的。然后我甚至有些声嘶力竭起来“听话！让你来就来。”

    倩雪挂掉了电话，我知道她和翼璘一定会过来的。坦白说，我思绪有些乱，不过我很快的逼自己不能随随便便心软。毕竟我知道倩雪和钱宇的很多事情。所以我相信，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即使对钱宇缺了德，也不一定就是罪孽深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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