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立场和善恶

    “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情。”朱荪伶对高影伸出了一根手指，“继续待在这，对我们的劣势会加大。一旦让维尔文接近我们，我们都会必死无疑。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有一条命。”
    高影和朱荪伶在处理维尔文的问题上有一个微妙的分歧，高影更看重诛杀维尔文，而对朱荪伶而言保全自身是第一位的。对她来说，杀死维尔文这件事情的优先程度远没有保住自己的性命要高。虽然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但那也是建立在双方战力对等的前提下。
    高影认为，建筑物内狭窄的环境和警察回援后增加的人数，能够提升击杀维尔文和伊莎贝尔拉的机会。但是，反过来说，维尔文一旦接近他们，射杀他们则几乎是百分百的。
    “我决定立即离开这里，高影。除非你对我下命令让我强行留在这，不然我必须马上逃出去。”
    对朱荪伶来说，无论发生任何情况，她永远将自己的生命安全视为第一优先。说实话，维尔文目前冒着风险杀到警署来，就是为了对高影执行斩首战术。朱荪伶离开这，想必他们也很可能不会追上来。至于高影的生死……在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的情况下，她自然没有那个心力去考虑了。高影是她可以得到永生的绝佳搭档，所以她对高影施加的一切善意，全部是建立在他能增加自己未来生存率的前提之下。要让她和高影待在这同生共死，是绝无可能的。
    当然朱荪伶也很清楚，如果高影能活下来，她现在的做法肯定会在日后在高影心中埋下嫌隙。但还是那句话，对朱荪伶而言，保命是第一优先的。性命没有了，什么就都谈不上了。
    “好吧……”高影看得出，朱荪伶压根没有任何射击经验，留她在这里毫无用处，“但是要走，必须将武器交给我。”
    “可以。”
    朱荪伶将枪递给了高影，然后说：“我祝你能活下来，高影。”
    警署大厅内，维尔文将枪对准了一名警察。被高影控制的警察已经都被他杀了，所以，有人质在手，警察们就不会再强行冲击警署了。这也让维尔文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再多杀人了。
    只要警察围而不攻，他就有机会在这杀死高影了。
    而在朱荪伶刚离开，高影就听见外面枪声停息，顿时心头一紧。
    “这是……”
    言喻初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来……你命令控制的警察可能都已经被维尔文杀了。”
    接着，言喻初就指着高影手上的格洛克18，说道：“你拿着你的枪……我出去对付他。”
    “你？”
    “你就算可以接近维尔文，你也射不中他。而只要他能看见你，就可以瞬间射死你。之前在小巷内之所以我们可以互相对峙那么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我在。他从我的持枪姿势就可以判断出我是一个老手……在射击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今日，就是我向格尔兹华伦家族报恩的时候了。”
    “言喻初……”
    “给你一个忠告，就算杀了维尔文和伊莎贝拉，戈米尼克和克里斯菲尔德家族的威胁依旧恐怖，这两大家族是把持美国财政的庞大财阀，他们肯定会在日后的考试派遣他们的势力介入到考试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和维尔文这样的，他们当中也有相当多的人，渴求永生，宁可将灵魂卖给恶魔。你得小心他们，听你的说法，我猜测赛卡伦监狱背后一定有美国政府的阴谋。”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言喻初对高影的警告，是他内心一直担忧的事情。赛卡伦监狱事件有太多不合理，美国政府在逮捕了阿格妮丝后，故意将她放在监狱内部，目的究竟是什么？美国是一个被财阀控制的国家，而两大家族也在其中。他可不相信这些财阀都和那两大家族一样高喊什么诛杀魔鬼使者实现神的正义，借助神的名义行恶的事情古今皆有。美国政府很可能暗中在下一步大棋。从二战结束的时候，美国政府就意图获得当年希特勒的研究成果，并和前苏联的冷战中一直意图搜集到魔鬼考试的情报。相比之下，什么鬼魂，和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比，根本就弱爆了。
    就在维尔文挟持着人质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本能的危险感觉，立即低下头，缩到了桌子下面，然后一发子弹就从他头顶飞过。然后他拿着枪朝着后面射去，但因为看不见，子弹也没射中言喻初。
    “格洛克17和伯莱塔f92……”言喻初藏到了一张桌子后面，冷冷一笑：“有点棘手……”
    而枪响后，外面的警察立即开始骚动，决定冲击警署。
    这自然打乱了维尔文的计划。
    “维尔文……你真的觉得，你能赢吗？”言喻初冷笑道：“你会输的……一定会！因为你根本不懂人心。”
    “我执行的是正义！”维尔文高喊道：“神的正义！”
    “所谓正义……不过是强者的利益而已！”
    言喻初冷笑起来，维尔文的最大弱点就在于这里，一牵涉到立场之争就会激动，而他也根据对方声音的来源立即开始扫射开枪。只要开始发生枪战，外面的警察就会杀进来。局面一乱，就能有机可乘！
    果然，警察终于选择了强行冲入。接着，言喻初就开始撤离。
    进入楼梯间后，他还来不及对高影开口，就看见后门也有警察进入，举着枪对准他们。
    “举起手来。”
    “让我们两个安全离开。”高影对眼前的警察下达命令：“就当你们没有看见我们。马上让我们离开。同时……进入里面，对戴着面具的人杀无赦，其中女性戴面具的人优先击杀。”
    高影和言喻初离开了警署。
    里面枪声此起彼伏。
    “这一战势必要牺牲很多无辜警察……”高影对此也很心痛，但是，对付维尔文，他没有其他的办法。维尔文的身手足以和顶尖的职业雇佣兵相比，高影唯一的优势就是绝对命令能力。
    “只要可以杀了他……”言喻初早就是看惯生死的人了，不怎么担忧，“死掉这些人是可以接受的牺牲。这是战争，高影，我们所获得的考生身份，以及我们将来有可能得到的东西，被无数人觊觎，也被无数人忌惮。地球上最具有权势的人们，全部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他们，将会成为对我们而言无比可怕的敌人。”
    “赛卡伦监狱的考试结束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高影听着警署内的枪声，说道：“我一直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一场正义战胜邪恶的战争。但是，似乎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你会那么想很正常。因为我们平时所说的正义……就是强者的利益。和邪恶为敌，不代表就不是邪恶。二战结束至今的数十年时间，和平从未真正实现，只是世界各国又一次的分赃和重新洗牌罢了。”
    “我始终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作为所谓的‘魔鬼使者’那么地被忌惮和仇恨？仅仅因为我们是所谓神的敌人的使者吗？”
    “魔鬼使者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和善恶没有关系，把这个名号换成美国和苏联，同盟国和轴心国，也没有任何区别。在这个世界上，立场从来是高于善恶的。我们被他们仇恨，不是因为我们自身是否邪恶，而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我们和他们站队不同，光这一点，就足以让我们不死不休。”
    “这就所谓的屁股决定脑袋？”高影从没有真正像今天这样，深刻认识到，自己还太过年轻天真了。
    “是的。对任何人而言，会影响自己利益的，就是魔鬼。我们也一样，对我们来说，维尔文才是真正的魔鬼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