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棋盘与棋手

    没有套路，没有陷阱，就那么非常暴力地摆满柜台货架，0.5钻石币/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全城哗然，没有想到焦同志跟唐岩这一对搭档说干就干，直接撇开了那些妄想在中间加一道的经销商，以厂家直营店的方式推广海鱼罐头。
    还是原来的口味，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工艺，少了超过三分之一的花费。
    要知道黄雷掌权时定的出厂价是0.75钻石币/罐，经销商却不会以这种价格出售，一般都会在0.75钻石币/罐的基础上加一点，比如0.85钻石币/罐，以负担人工、税款以及店铺租金，据说在西方联盟区域海鱼罐头的售价更夸张，大城市场0.99钻石币/罐。偏远市场1.25钻石币/罐也很常见。
    “这是做生意吗？这不是做生意，这是扰乱市场的行为，我们要抵制，坚决抵制美心罐头厂的产品。”这是集贸市场肉贩们喊出的口号。
    “这当然不是做生意，唐岩和焦同志本就没想过挣我们的钱，他们是在做慈善，提高我们底层民众的生活质量。”
    “你们这些投机钻营的肉贩奸商，最应该受到抵制的是你们。”
    “税务部门提高保护费标准把我们当成韭菜割了一茬，你们这些奸商趁美心罐头退市哄抬物价，又在我们身上刮了一层油，现在它回来了，却说唐岩与焦同志扰乱市场，忽悠我们去抵制美心牌罐头，什么玩意儿！”
    “……”
    这是吃不起昂贵的变异双头牛肉与辐射鸡肉的穷苦人的怒骂。
    那些联合起来准备跟焦同志谈判的经销商一下子傻了眼，没有想到那位副团长做事这么绝，直接把他们晾到一边，自立门户搞厂家直营店。
    要知道能够成为热销产品经销商的人物，可都是一些与掌握实权的管理者沾亲带故的人，唐岩与焦同志得罪的不只是肉贩奸商，是一个利益集团。
    有人提醒民众：“别忘记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美心牌罐头可是劣迹斑斑，名声极差，它的售价确实有很大吸引力，但是天知道里面有没有加入令人作呕的材料。”
    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毕竟黄雷做过什么全城人都知道，唐岩就算不敢明目张胆用人肉做罐头，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以掺沙子的形式往合格品里混入“劣等品”呢。
    相信焦同志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勾当的居民有之，猜忌心很强的人也有不少，另有一部分居民想着不妨等候一段时间，听听第一批使用者的说法再决定买不买。
    ………………
    美心罐头厂将罐头出厂价下调至0.5钻石币/罐与设立厂家直营店的举动在宝石城掀起一场舆论风暴的时候，唐岩正坐在办公室里美滋滋数着钞票。
    这里的钞票当然不是钻石币、济城币什么的，是独属于他的硬通货奖励点。
    是的，崔海洋看到的一幕又是他跟焦同志出演的话剧。
    出厂价下调是真的，作为长期政策也是真的，只不过他想要外人知道这件事，以提升自己的口碑。
    用做慈善换来名声地位，没有什么可诟病的。
    宝石城的居民会因海鱼罐头出厂价下调受益，他会得到奖励点，焦同志则实现写进rom里的“人生抱负”，可以说是三方共赢的一件事。
    这短短五六天时间，系统便有7000多奖励点进账，这意味着最少有五六百人感激他的作为。
    当前系统奖励点余额为33366。
    遗憾的是没有新单位解锁。
    这一天下午，唐岩吩咐王将军到1017号避难所冷藏室取出一块泥沼蟹猎杀者的肉给狗肉炖了一锅汤。
    用他的话讲这是狗肉应得的奖励跟踪牛峰、小勇那群少年的事干得不错。
    狗肉欢天喜地把头钻进锅里，吃到一半它就傻了。
    唐岩在锅里给它加了点料……
    它既委屈又愤怒，还很悲哀。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主人啊，骗骗人类也就算了，特么连一只狗都不放过。
    从熊猫人军团到美心罐头厂，再到宝石城。
    从高开三炮曾华到乔乔南木夏新，再到它。
    沙发上坐着抽烟的家伙差不多忽悠了一圈，都说黑色圣徒的先知是个洗脑狂人，要是跟唐副团长比起来，那个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遇到这样的主人，它的狗生真是太悲哀了……
    它作为一只狗的心理活动戛然而止，疯涨的异虫组织将它的身体吞噬。
    异化为蟑螂的一幕重演，它又一次弄乱了唐副团长的房间。
    唐岩说：“我原谅你了。”
    他在它的汤里下了药，它把他的房间弄乱了，于是双方扯平了。
    狗肉觉得他脸真大。
    当然，寄生虫的味道又难闻还难吃，口感有点像粘稠度很高的鼻涕，不过对于蟑螂姿态有非常明显的战斗力提升。
    唐岩没有耐心等候系统打折，直接花掉8700奖励点，一口气将适应性甲壳、掘地之爪、尸体虫的基因全部注入狗肉体内。
    昨天晚上夏新送来一则消息，说勇士连方面注意到黑手佣兵团最近有异动，柴晓农多次上门会见梅林，不知道两个老东西在打什么鬼主意，或许会对熊猫人军团不利，要他小心戒备。
    考虑到韦连长与梅林的关系，他觉得有必要派狗肉去讯号山打探一下虚实，于是便有肉汤加料的一幕。
    处理完狗肉的事情，他开始整理掉在地上的垃圾，完事的时候曾华敲门进入，跟他汇报了一个突发事件宝石城的卫生检疫部门临时封禁了美心罐头厂设立在集贸市场的直营店。
    按照那些人说的，黄雷用人肉加工新品罐头一事对宝石城的声誉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事后卫生检疫部门的人做过深刻检讨，觉得是自身把关不严，才惹出这样的麻烦。痛定思痛，这次他们会认真地、严格地抽查美心罐头厂输送到宝石城的货品，以确保不会再度发生类似事件。
    唐岩很平静地听完曾华的汇报，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好像早就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美心罐头厂设立在集贸市场的直营店大门紧闭，不做生意。
    还是夏新看不过去，让夏启明从后面施加压力，同时派遣科学院的研究员全程参与到对海鱼罐头的成分检测事务中，逼迫卫生检验部门快速走完相关流程，发表真实可靠的检测报告，准许直营店开门营业。
    外界对于这件事议论纷纷，没有想到唐岩的一个动作竟然让恢复平静的宝石城局势暗流涌动。
    其实极少数聪明人从罗作明死后，宝石城一直没有推举出新总督这个情况，便感受到一股冷彻心扉的倒春寒潮。
    宝石城卫队与熊猫人军团的对抗看似结束，结果是唐岩心满意足地占据了南边的美心罐头厂与1017号避难所，双方关系过渡到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表面的平静下隐藏着叫人心惊的暗流。
    唐岩的崛起让原本各怀心思的王明、回连才、柴晓农、梅林等人有了联合趋势，夏启明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
    很多人不理解，当初唐岩只凭4个人1条狗便攻破了宝石城卫队西门防线，又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杀了罗作明，为什么现在他一改往日风格，没有对王明、回连才、柴晓农、梅林等人痛下杀手，反而坐视他们越走越近。
    那个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说在谋划些什么？他不知道这种问题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吗？
    这种局势放在任何一个聪明人身上，在武力占优的条件下都会选择快刀斩乱麻的方法，唐岩愚蠢吗？
    他如果是个蠢货，怕是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那么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难不成是济城方面在对他施压？
    他们猜得不错，济城方面针对唐岩与他的熊猫人军团确实有了新动作。
    唐岩坐在1017号避难所的健身房的板凳上，用毛巾擦掉额头的汗水，把水壶里的水咕嘟嘟灌进嘴里。
    狗肉卧在房间角落，伸着爪子在跟虎牙斗狠，不时被猫爪肉垫下面伸出的倒刺扎的汪汪乱叫。
    采薇光着脚丫坐在外面长廊的扶栏上，目视下方来回走动的熊猫人军团士兵，哼着听不清歌词的乐曲。
    唐岩得到美心罐头厂后济城方面派人假装成经销商试探过他的反应，被高开杀的落荒而逃。
    通过这件事，很多人知道了他对济城的态度。
    回连才把持着本地药品市场，与半岛地区的奴隶贩子集团交往很深，也因此成为济城大人物的座上客，据说他每年都要给那些人进贡美女与**，以此来获取济城对他在政治上的支持，以抗衡罗作明。
    外界传言宝石城派驻济城的联络官霍东升就是他的私生子。
    由此可见回连才与济城大人物的交情多么深厚。
    另一方面，回连才也是黑手佣兵团的金主。
    狗肉在讯号山附近潜地监视黑手佣兵团两日，昨夜时分看到两架直升机用网绳吊着军用集装箱由西方飞来，降落在山头基地。
    它潜地穿越封锁线，尽可能地接近直升机降落地点，发现军用集装箱内疑似配属大量机械外骨骼与动力装甲，以及旋转机枪、rpg、迫击炮之类的单兵级重武器。
    除此之外，狗肉还在黑手佣兵团后方仓库发现疑似96式主战坦克与99式主战坦克的战斗载具。
    很明显，有人在为梅林供应军火，至于武装黑手佣兵团以对付谁，答案显而易见。
    他用实际行动给济城人以答复，济城人也用实际行动给他以回应。
    作为齐地至半岛最大的势力，济城自持身份，不愿意对一个小小的熊猫人军团出手，那么扶植周围势力动手，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唐岩细数与他交恶的对象：“鸢城人、黑手佣兵团、王明、回连才、柴晓农……”
    “狗肉，再去讯号山一趟，不用在意黑手佣兵团增加了多少军力，给我盯紧梅林那个老狐狸的动向。”
    狗肉一巴掌将虎牙拍在地上，翻身从地上起来，抖擞一下身上的毛儿，嗖的一声从健身房钻出去，消失在长廊尽头的安全门。
    虎牙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发出它山大王特有的呜咽，但是当它翻身起来，却发现前面哪有狗肉的身影。
    喵……
    喵……
    喵……
    它叫了三声不闻回应，只得作罢，从唐岩身边慢悠悠走过，拐过门框没了踪影。
    ………………
    直营店解除封禁继续营业。
    虽然海鱼罐头过了卫生检疫部门一关，有些民众还是心存顾虑，买的少，观望者多。
    也就在这个时候，被夏新控制的半岛广播电台发出一则消息由南木转述蔡将军的话；同盟军方面对熊猫人军团两位团长许诺赠送海鱼罐头一事万分感谢，受限于中原地区战争形势吃紧，将军不能登门道谢，不过她期盼着日后能有机会同唐岩与藏锋坐下来喝杯小酒，聊聊关于大陆形势的话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
    同盟军的表态可比卫生检疫部门的报告更有说服力。
    前者是名声贯耳的正义组织，为中原及周边地区穷苦大众做出很多实在贡献，后者是什么，后者是控制在宝石城权力者手中的爪牙机构，谁的公信力更高，谁说的话更可信，只要不是脑子秀逗的家伙都能搞清楚。
    如果海鱼罐头有问题，把名誉与正义视为生命的那位女将军，会在这个关键点讲出那样的话，把自己绑上熊猫人军团的战车吗？
    这种表态一定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唐岩与藏锋为同盟军做出过难以用金钱、权力等肤浅物衡量的贡献。
    换句话说，那位女将军视他们二人为战友。
    既然熊猫人军团是同盟军的战友，由美心罐头厂产出的海鱼罐头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单凭同盟军乐意为唐岩站台，民众便有足够理由去购买海鱼罐头，无论是为报答同盟军往日恩情，还是本着为废土天空下微弱的正义火焰贡献一丝光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