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时间慢些慢些吧

    奥地利，哈尔施塔特镇。
    叮铃铃……摇铃声音响起的时候，一家面包店的门前，顾客开始络绎不绝地涌入店内——几名店员开始将新鲜出炉的面包取出，然后很快就很抢购一空。
    万多斯家的小女孩今年才十岁，但比同龄人还要矮小许多，为了买到这家面包店的面包她早早就到来了，但是在开门的时候，却并没有能够从那些身体巨大的太太们的拥挤当中，成功进入面包店内。
    她有些懊恼地坐在了面包店的橱窗外边……这些太太真的太疯狂了！
    主要还是因为作为面包店店主以及面包师傅的白止先生太帅了的关系……听她的父亲万多斯先生说，白止先生几乎是镇子上所有男性的敌人了。
    “今天又没有买到面包吗。”
    正自懊恼，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的时候，一道好听的声音在万多斯家的小女孩耳边响起……小女孩抬起头来，看见的是一名穿着面包师制服的黑发，双色瞳青年。
    “白止先生！”万多斯家的孩子一下子叫了起来。
    青年……白止先生却做了个小声的动作，然后将一份装有了面包的牛皮纸袋塞到了万多斯家的小女孩手中，“这也是刚刚做好的，拿去吧。”
    “谢谢你！白止先生！”万多斯家的小女孩一脸高兴地抱着牛皮纸袋，然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面包店老板的双眼。
    每次看都是这样的漂亮，就好像是宝石一样的双眼。
    褐色与蓝色的双瞳。
    听妈妈说这是纯天然的瞳孔颜色，但世界上只有极少的人才能拥有，是某种病态变异造成……尽管本质上是一种病症，但却让这位青年拥有这一双迷人的双眼。
    “怎么呢。”青年蹲下了身来，笑问道。
    万多斯家的小女孩好奇道：“白止先生，你小时候会因为这双眼睛，被其它的孩子笑话的吗？”
    青年想了想道：“小时候，会经常被人当做是恶魔的孩子，确实是真的受了不少的欺负呢。不过，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啊？小孩子吗？！居然会相信有恶魔的存在！真是太可恶了！”万多斯家的小女孩顿时就不高兴了，“明明是这样漂亮的眼睛。”
    青年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随意笑道：“毕竟那时候，人们对于恶魔之类传说，还是很敬畏的……好了，赶快回去吧，面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嗯！”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
    不久之后，面包店的货物已经清空，店员便索性直接关了门——明明这才一天开始没多久的时间，实在是生意太好了。
    只是早早关了门，就仿佛是向附近商铺的一种嘲讽了。
    “今天的生意不错。”
    打烊了之后，青年和自己的店员聊了会天，就让店员都各自回家，自己这才返回到了楼上的住所。
    这位年轻的面包店老板好像是一个极简主义者……楼上的居所，所能够看见的仅仅只有维持生活所需的最基本的家具。
    水泥的墙面上，甚至连一件多余的装饰也没有，只有在窗台的位置，种了一盘小小的蔷薇花。
    但房间内还是有显眼的东西……这房子正中央的一张矮桌上，正所摆放着的一座全部由透明色的骰子所砌城的巨大城堡。
    城堡并没有真正的完成，大概只有六七成的完成度。
    年轻的老板端来了一杯清水，随后坐到桌子前的坐垫上，然后拿起了镊子，夹起了一个骰子，轻轻将骰子放到了即将完成了城堡的西塔的位置上。
    动作小心而稳定，并且缓慢。
    他放下了镊子，开始静坐了起来。
    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分量——他每天，都只会放上一个骰子，日日如此。
    就在这个时候，毫无装饰的水泥墙壁上，一块长方形的镜子却诡异地缓缓浮出……镜面上有着如同水纹的波澜。
    一个大阿卡那牌为【太阳】的标记，开始在镜面之上出现。
    “我估计得没有错，亚里斯的失败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
    声音是从镜子传来的……【太阳】之席的声音。
    青年……白止此时看着自己的骰子城堡，好一会儿才随意地说话：“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亚里斯就会失败呢。其实我觉得他的思路也还可以……试验一番也无妨，我们总不能将理论，一直都只是停留在理论的阶段。”
    “你们太低估神州真龙的实力了。她不仅仅是神州的真龙，也曾经是轩辕皇家的公主……杀不死她，你将会面对的是她疯狂的报复。”
    “其实，想想也还真是可怕。”白止忽然笑了笑，“这种不应该存在于一世的力量真的大闹一场的话……”
    停在了这里。
    白止摇了摇头，续上了话：“……行吧，我过后会提议将亚里斯的席位剔除的，新的替补应该很快能上任的了。毕竟这次之后，接下来大概魔术师协会也不会什么也不做，处于观望态度的了。另外就是……上次才得罪了轩辕皇家的小公主，现在还加上了神州真龙，突然就有种结社的前途堪忧的感觉啊。”
    沉默了片刻之后，【太阳】忽然道：“真龙，真的只在这一世？”
    “真的只有这一世界。”
    白止的声音异常的肯定，“在我所窥探的所有世界当中，唯独这里才存在……独一无二，甚至连轩辕宫也是。不仅如此，这里还有着太多传说的交集，其程度就像是……这些传说本身的发源地一样。”
    “你的天启？”
    白止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不见了……我暂时无法从世界意志当中得到任何的启示。只是隐约觉得，世界意志好像发生了某种更改。实在是有一种被无良投资商因为个人喜好而胡乱更改了剧本的感觉。”
    “具体？”
    “不知道。”白止还是摇了摇头，“但是既然没有新的启示，也就是说从前的启示应该没有改变。既然米迦勒是作为天选的，终结世界的主角……这里，也应该是和其他世界的米会所一样。其它世界的我们都在做着这件事情……以各种的方式。那么，我们也只要做原本就设定好的东西就好。”
    “但愿如此。”【太阳】的声音顿了顿，好一会儿之后，才忽然道：“对了，【暴君】的神将之位应该空缺下来了吧？”
    “确实是已经空缺下来了。”
    白止点了点头：“现阶段虽然还无法确定尼禄的生死，不过从这段时间的失踪，以及阎魔刀的作假看来，已经足够判断尼禄叛变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太阳】淡然道：“这个将位，我打算让我的一个新生的克隆体来担任。轩辕宫目前已经不再适合我用来培养克隆体了，就暂时先放在你这里吧，你可以随便使用他。”
    “人……不是已经早就在路上了吗，不用特意来请示我的吧？”白止回头，看了一眼这面镜。
    “规矩上，还是要告之你一声的……【愚者。”
    镜面上的波纹，伴随着声音的停止而渐渐消失，就连镜子也缓缓消失在水泥墙壁之上……白止此时又拿起了镊子，夹起了新的一块骰子。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将骰子砌上，而是放了下来。
    他很快换上了一身便装，出了门，向外边走去。
    小镇能够看见阿尔卑斯山，还有着颜色瑰丽的房屋以及宁静透明的湖面，就好像是童话世界中的桃园般。
    “您好，莱德太太。”
    “今天天气确实很好呢，奎尼克先生……不用了，我不饿，谢谢。”
    他流连在这样的街道当中，与路上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偶尔倾谈几句，时间过去得很慢很慢。
    ……
    ……
    【托瑞朵】氏族城堡附近。
    已经从悬崖那个小小的洞穴上来的钟落月与伊丽莎白，此时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三小姐看着吸血鬼小姑娘手上拿着的的一块徽章。
    这是那位辉耀塔主给出的信物。
    ——我目前还有些急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可以手持这个信物，到协会来找我……希望很快能够见到你们。
    说完，这位协会的第一把手，就‘咻’一声地消失不见了——对，就是‘咻’的一声，然后不见了。
    “月，我们真的要去魔术师协会吗？”其实被怂恿了之后，这会儿吸血鬼小姑娘多少还是有种犹豫的态度。
    总感觉就算成为了第一塔主的学生，也很难达到优夜小姐的那种魅力啊……
    “多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尝试一下。”钟落月有着自己的打算，目前为止她唯有伊丽莎白可以依靠……那么，让作为依靠的伊丽莎白得到更好的发展，也是必须要的事情……更何况，她已经真的投入了感情。
    “你需要好好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一下。”
    三小姐严肃道：“从前，有什么事情，或许还有你的外公帮你，守护你。但现如今，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氏族当中的阶级如何，你比我更加清楚。对，没错，或许现在十三氏族会出于一些考虑，暂时优待你，但是以后呢？要知道，当时那家伙在南美的时候，不过是随便盗用了别人的名字而已……氏族，也只是因为这个虚假的关系，才给予了你一些优待。可这事情指不准那一天就会被揭穿。你能想象，那些氏族贵族，会如何的恼羞成怒吗。但如果你成为了辉耀塔主的学生，那情况自然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吸血鬼小姑娘点了点头。
    说起来，她的真实年龄比起三小姐还要大上不小，只是沉睡的时间更多……但这并不代表她第一次吸血了之后，心智发展还会保持缓慢的状态。
    她正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在形成着自己的观点……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这种高速的塑型阶段，眼下的这位钟家的三小姐将会对自己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
    “能明白就好。”钟落月欣慰一笑，“女性天生就比较弱势，但即使这样，我们也并非什么都无法做到。因为我们在天生上优势就略输给男性，所以我们就更加应该善于利用身边的所有条件，争取把有利的一面发挥到最大。不管在哪一方面，被动以及弱势的女性，永远都无法取得真正的成功，不管是你的人生，或者是恋情。”
    “恋、恋情什么的……”
    小姑娘一下子双手掩住了脸庞。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关键的东西……三小姐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只感觉任重而道远。
    “不好，有巡逻队往这边来了。”小姑娘这时候一下子就放开了双手，看着夜空的某处。
    “先离开这里吧。”三小姐想了想道。
    ……
    没有金光之类的，也没有术式所发出的光芒……神州的真龙就像是凭空出现般地出现在了小别墅当中。
    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进入了理发店，然后在发型师的各种攻势之下最终办理了一堆套餐会员卡的神州真龙，不仅仅消费了攻略，返程的时候索性也使用了传送服务。
    还真是挺方便的……
    就这次而已……她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下意识地去推客厅的们……嗯，这奸商还挺上道的，没有直接弄进里面去，显得突兀。
    其实……还是挺细心的嘛。
    想着想着，原本打算直接推门进去的神州真龙忽然停了下手来，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发丝，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才敲了敲门。
    “龙姐姐！你回来啦！”
    打开门的瞬间，看见一手还拿着半件蛋糕，脸上还沾满了蛋糕屑的小蝶妖，龙夕若就愣了愣，“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吃甜的吗！！”
    老娘教女脸。
    眼看着真龙大人手指关节又开始捏成了钻头状，小蝶妖顿时露出了害怕限定的僵硬姿态……把剩下的半件蛋糕也先塞入了口中。
    “龙小姐，欢迎回来。”客厅内传来了洛老板的声音。
    “回头教训你！”神州的真龙只好狠狠地瞪了这头中山蝶一眼，敢情自己在外边打生打死，这货是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吃着免费甜点！
    小蝶妖吐了吐舌头，随后躲在了神州真龙的身后，跟着走入了客厅里面。
    “甜点用只是代糖，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的。”洛老板微微一笑道：“再说，以翩跹小姐的消化能力，即使吃更多也没关系的，龙小姐其实不用这么在意。”
    “要…要你管！”
    “是我唐突了。”洛老板摆了摆手，“……龙小姐，对这次的服务，还满意吗。”
    “怎么说……”神州的真龙顿时变得扭捏起来，摸着耳边秀发扭过了头去，支支吾吾道：“那个……总之，谢了！”
    “能让您满意，实在是太好了。”洛老板微微一笑，随后打了个响指。
    只见一份羊皮卷缓缓地在这位神州真龙的面前展开……这一瞬间就让龙夕若像是被冰块塞入了后颈般，浑身打了个激灵。
    “这是……”
    “之前说的，这是给您订做的套餐的契约书。”洛老板微笑道：“还请龙小姐在契约书上，签个名吧。”
    伸手朝着这羊皮卷而去……她并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曾经为了莫小飞的身体问题，真龙就已经签过一份……但也只是一次性的。
    但这次，真龙之力似乎隐约有些混乱起来……伴随着手掌越发地靠近羊皮卷的时候。
    “还有什么问题吗，龙小姐。”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洛邱的目光，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泰山别墅地下室发生过的事情，思绪微微一乱，就鬼使神差地在这份契约书上印下了手印。
    一阵昏眩的感觉袭来……但来的快，消失得也快，神州的真龙轻轻地甩了甩头，又感觉并无异样了。
    ……
    神州，昆仑。
    正在孤峰之上，坐看闲云，独自煮茶的百劫道人，手不禁抖了一下。
    只见昆仑群山，此时轻微颤动了一下……好像是发出了悲鸣一般，天上云海翻腾，久久未能平复。
    “天下龙脉出昆仑，如今群山恸哭，到底所为何事……莫非，又有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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