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颓然的窝在转椅深处，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生物组的老师都恰好有课。一时间，大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舒晨的圆珠笔卡啦卡啦的响。烦。

    心里乱作一团，将头往后一仰，干脆瞪着天花板发呆。有些事，想多了反而心烦。可是现实又逼得你不得不想，自作主张的给自己放三分钟的假。心里一直装了太多累赘，暂且放一放吧，让那里也通通风，透透气。

    突然一个毛毛躁躁的人影横冲直撞的扑到舒晨面前，见到来人，舒晨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陌生淡漠的冷笑。是那个叫毛毛的孩子，可以说是舒晨现在最不愿见到的人了。

    “老师……”

    “别喊我老师，我舒晨伺候不起您，您慢走不送！”

    这样刻薄的话，毛毛竟没有反驳，只是愧疚的盯着地，倒让本气势汹汹的舒晨瘪了气。心中仍有不平，他舒晨可不是圣人，博爱众生，他也会怄气。

    “老师……对不起……”

    “哎哟喂，我怎么敢当！我一介草民，小的不该打您，不该骂您，更不敢教育您，小的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招惹了您，还请您网开一面放过小的，我八辈子祖宗都谢谢您了。现在，小的要写检查，您出门请左拐，不送。”

    毛毛小眉头一皱，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舒晨见状更是气闷，你委屈，我还委屈呢！你回家找妈咪，我回家找谁去！火气腾腾腾地往上涨，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

    “小混蛋，你给我立刻滚出我的办公室，现在！回家喝去吧，小白眼儿狼！”

    说着毫不客气的狠狠推了毛毛的肩膀一把，他没有防备几乎被推了个趔趄。狼狈的站稳后，毛毛终于装不下去了，恢复本。

    “你他妈有完没完！？还想怎样，我也不是故意被我妈发现的……”

    最开始还理直气壮的，只不过越到后面越是蚊子叫，特别是在舒老师灼人的逼视下。那眼神和他母亲的如出一辙，冷冷的锋利的，像是要把人生生撕裂一样。在这两个人面前，毛毛注定是软弱的，缴械的，放弃抵抗的。

    舒晨不知为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不是告状，是被告状。毛毛是好的，是懂事的，至少是理解他的。他似乎对这个一时嚣张一时懦弱的多变的孩子，总存有一丝期待。

    面上却不露声色，只盯得毛毛浑身发毛，不敢再留，灰溜溜地挪出了办公室。临走前，毛毛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被一脸惊骇取代，讪讪地闭了嘴。

    小小的风波过去，又安静了。

    转眼就瞥见了前些日子买给老爸的治高血压的药品，不一定奏效，但绝对够贵，至少能在心理上给人安慰。

    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在心里作出决定。艰难的从一厚摞a4纸中抽出一张，一页页纸也能挤压出这样的重量。落笔，“检查书”。

    既然决定了，就不必再顾及那些自尊与是非。

    我只为生存，只为物质。

    我不高尚，并且这不妨碍我卑贱下去。

    忘掉那个自己吧，你只是个赚钱养家的老师，不是圣人，不是孩童。

    舒晨早该想到，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不只他自己在挣扎，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也许会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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