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

    安奎拉·奥斯瓦尔德很快发现这个圣诞节对于她的朋友们来说都称不上愉快美满，每个人在假期后都显得有些郁郁寡欢。这让同样经历了一个意外不断的圣诞节的安奎拉不免有些在意。

    而这种在意在看到卢修斯那虽不明显却显然暗藏心事的面容后逐渐转变为了隐隐的担忧。只要想到哥哥在信中提到的事也许比自己能够猜测到的还要严重，安奎拉就开始感到头疼。

    也许她该直接去找卢修斯谈谈。即使他多半不会告诉自己事实真相，但她确信从对方的只字片语中自己还是能够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因无知而无畏这种特从来不属于奥斯瓦尔德家的人，而安奎拉尤其讨厌与危险联系在一起的无知。

    但遗憾的是卢修斯·马尔福在假期结束后显得比之前更加繁忙，在这段时间里，安奎拉几乎找不到一个合适而不会打扰到他的时机。

    安奎拉只能考虑去寻找纳西莎·布莱克。也许她能告诉自己些什么，或者帮自己找一个可以和卢修斯谈谈的机会。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安奎拉并不想麻烦纳西莎。她知道她的好友虽然聪明优秀，却仍是个完美的贵族小姐，安奎拉希望能够尽量避免这些应该由卢修斯来心的事影响到她的情绪。

    就在安奎拉终于决定去找纳西莎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在圣诞节后显得有些忧郁的朋友拉去谈心。

    莉莉·伊万斯在这个圣诞节假期再次和她的姐姐佩妮进入了冷战，更准确来说，自从她入学了霍格沃兹她们之间便开始了这样的单方面战争。

    “我真的不明白。我只是想让她高兴些才用了那些魔法。我以为她也许会高兴的。”伊万斯皱着眉，那双迷人的绿色眼睛里满是不解和委屈，“爸爸和妈妈明明那么欢喜，为什么佩妮就不呢？为此我还收到了魔法部的警告呢！”她小声地嘀咕，鼓起的腮帮让她显得很可爱。

    【也许她只是不习惯。对一个姐姐来说，发现自己的妹妹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了是件沮丧的事，或许她觉得你们会因此而开始彼此疏远。】安奎拉希望这些单薄的言语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哦，怎么会！我们可是姐妹，我怎么会疏远她！”伊万斯眨了眨眼睛。她大声说道，就好像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姐姐那样。

    【但也许你的姐姐不这么想。】她这么写着，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怪异的神色。如果伊万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现在的安奎拉表情是多么不自然。【或者她只是还没做好接受这些的准备。】

    “我不知道。佩妮很早就知道我会魔法了。她还知道西弗勒斯也是巫师。我以为她早就习惯了这些。哦，也许不，每次我使用了魔法她就会闷闷不乐。”伊万斯又变得消沉起来，“也许她本不喜欢魔法。这真糟。”

    安奎拉对于这类的家庭琐事并不了解。她虽为混血，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麻瓜父亲是谁，包括她的母亲在内全家没有一个人不痛恨那个男人。从出生的那刻起她便在接触魔法，与自己的家人也从未产生过争执（是的，她确信那些不能称为争执）。这让安奎拉不能够理解伊万斯姐姐的想法，也不知道该怎么调解姐妹之间的不和。她甚至对伊万斯现在的苦恼本身感到不能理解。

    她想了想，轻轻握住了伊万斯的手。当她不愉快的时候，她的哥哥就会这么做。

    “也许我该和佩妮多聊聊。这次我会再注意些，不会让她不愉快了。我们就只是聊聊天，像过去一样。你觉得呢？”也许安奎拉的动作真的起到了安抚情绪的作用，伊万斯终于舒展开了眉头。她用力回握了安奎拉的手。“我们会和好的，对吗？”

    【当然。你们是姐妹，是家人。】安奎拉想要笑一笑，却感到不自在。于是她马上停止了这种尝试，只是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伊万斯的手上。

    “我现在觉得好受多了，谢谢你，安奎拉。”伊万斯吐了一口气，她笑了起来，“你能听我说这些真是太好了，我几乎为此烦恼了整个圣诞节假期。本来我想找西弗勒斯聊聊的，可他在假期里都没有出现过。哦，我们住的地方离得不算远。”她这么说道，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令她担忧的事那样又皱起了眉头，“也许西弗勒斯也碰到了麻烦。你知道些什么吗，安奎拉？”

    安奎拉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从来没有额外的交谈，他们之所以会经常碰面完全是因为伊万斯以及魔药教室，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安奎拉认为就像她对斯内普的一无所知一样，对方对她也应该毫无兴趣才是。

    【不，我不清楚。事实上我们并不熟悉，莉莉。】在结束了刚才的那个话题后，安奎拉的表情终于变回了平时的模样。

    “可是我们，我是说我们三个，不是经常在魔药教室的吗？我以为我们都是朋友了。”伊万斯有些意外地说道。

    也许对于格兰芬多的伊万斯来说，交朋友就是这么容易的事，只要相处得来，彼此就能够称为朋友。但对于那些斯莱特林，友谊总是来之不易。

    【也许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安奎拉写道，她不觉得讨论一个不会有结果的话题是有意义的事。【你可以去问问看，我是说关于他的情况。你们是好朋友。】

    “当然，我会的。”伊万斯点点头，她确实开始担心斯内普的状况了。希望他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和你聊过之后我舒服多了，安奎拉。你这个暑假有安排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高兴你来我家做客。你真的帮了我许多。”

    安奎拉对这个提议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想到自己家的情况，她眨了眨眼睛。

    【别客气，莉莉。如果你是指学习上的话，那没什么，其实你本来就做得很好了。假期我并没有具体的安排，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很愿意。】她暂且决定如此回答。【快上课了，我想我得回去拿我的教科书。】

    “哦，好的。那么晚点见。”伊万斯挥了挥手和安奎拉道别。

    走在回寝室路上的安奎拉再次想起了哥哥的那封信。她对自己是否能够获得一个自由的暑假持怀疑态度，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这几乎不可能。但她的哥哥特地在信的末尾提到暑假这个时间段，也许代表着他对此另有安排。

    不管怎么样，安奎拉决定都要先和卢修斯谈谈。

    **

    对于卢修斯·马尔福来说，这个圣诞他过得确实并不愉快，而这种蓝□绪更是直接延续到了二月的情人节。

    持续忙碌的生活几乎让这位从来都仪表高雅的贵族先生产生黑眼圈。在距离情人节还有三天的时候，他终于从这种令人头疼的繁忙中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现在卢修斯走在前往魔药教室的走廊里，一边将自己待会儿要和安奎拉谈的内容再次仔细思索了一遍。他很快站在了魔药教室的门前，在推开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事先告诉安奎拉自己今天的到来，不禁为自己有失贵族礼节的行为皱起眉。

    斯内普先抬起头看向来人。他以为是去图书馆借书的莉莉回来了，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一位难得没在脸上显露出不可一世神情的卢修斯·马尔福。这让他忍不住挑高了眉毛。

    安奎拉在卢修斯站在门外时便知道来的人是他。对此，她同样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至少得等到这个月底才能找到和他谈的机会。

    【看来你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圣诞节，卢修斯。】安奎拉挥挥魔杖，深海洋绿的文字直接出现在了离卢修斯不远的前面。

    卢修斯对魔药教室里不止只有安奎拉这件事表示了一下惊讶，随即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的脸上挂起了贵族式的笑容，下巴自然地微微抬高，整个人都显得从容高雅起来。

    “哦，是的。我想你们也同样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圣诞节假，不是吗？”他这么说着，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教室，就好像走在脚下的是一条铺着红毯的大道。

    在经过斯内普身边时，他对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而斯内普对此也同样回以一个礼节的点头。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收理起自己手边的东西准备离开。他认为自己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莉莉现在不应该来魔药教室。他得去找莉莉才行。

    安奎拉对于卢修斯和斯内普之间那简短的交流感到惊奇，她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有所交集。

    “你知道，在魔药学上，西弗勒斯·斯内普非常有天赋。”也许安奎拉将这种疑问表现得过于明显，卢修斯首先回答了她的好奇，“他的母亲是普林斯家族的人。”

    安奎拉对于“普林斯”这个姓氏称不上熟悉，也许大多数人都是如此，除了知道那是个魔药世家外并不了解更多。她猜斯内普与卢修斯并不仅仅只是像刚才那样的点头之交，眼前的马尔福先生显然认为“普林斯”有所价值。但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在其他方面也同样有天赋，比如魔咒学。】安奎拉中肯地表示，【我想你来这里并不是想和我谈谈你的新朋友，对吗？】

    “我以为那也是你的新朋友，安奎拉。”卢修斯笑了笑，他的神情比刚才要自然一些，“那么谈点更重要的事吧。事实上，我今天主要是想告诉你，我和纳西莎准备在暑假举行订婚典礼。”

    安奎拉显然没想到这位说话一向千曲百折的卢修斯·马尔福今天会选择用这样直接的言词表达意思，她原本做足了剔除不必要的华丽修饰语找出关键线索的准备。很明显，眼前这位贵族先生最近一定是忙烦了。

    【恭喜你们，虽然看上去你并不显得愉快。】安奎拉从自己刚才站着的位置走近卢修斯身边，然后坐了下来。【出了什么事？】这显然是件不在任何人计划之中的事。前几天她还和纳西莎聊过天，而对方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卢修斯并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几乎可说是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安奎拉的对面。看着这样的卢修斯，安奎拉突然想起了那位如今重病卧床的马尔福先生，此刻他们在气质上竟是如此相像。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从那个宴会场上只是高傲昂头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马尔福。

    “纳西莎的姐姐，安多米达·布莱克和一个麻瓜私奔了。”

    安奎拉对卢修斯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确。如果她现在能开口，那么她一定会用几个感叹词来表达一下对此的惊讶。但她现在不能。

    【这对布莱克家族来说一定是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今年他们已经为自己的孩子们伤透了脑筋。】此时卢修斯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显然他是想到了另一个在校就读的布莱克先生。安奎拉沉默了一小会儿。【西茜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想是的。”卢修斯今天说话的语速格外缓慢，语气中却没有往日明显的情感起伏。“布莱克夫人以及西格纳斯先生都认为，我和纳西莎的婚事应该尽快确定下来。当然，我也认为这是正确的。”

    卢修斯说的话就像经过了他细地删选那样简单又直白，但安奎拉感觉得到在这样的简之下隐藏着更多的内容，而那才是卢修斯真正想表达的。

    “你知道，我们本来就该这么做了。当然，那会是盛大而隆重的仪式。我想你一定会来参加的，对吗？”他眨眼的动作细腻得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是的。无论如何，我都会的。】此刻写着这句话的安奎拉感到有些犹豫，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询问下去。【卢修斯，我以为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似乎你并不这么觉得。在困扰你的究竟是什么？】

    “不，安奎拉，你怎么会那么想？我当然是高兴的。”卢修斯目光沉静地看着安奎拉，“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得有些突然，我原本想要等到明年。希望这不会让纳西莎感到困扰。”

    【如果你真诚地告诉她，我想西茜一定会很高兴。现在，我认为你该对你的朋友坦诚一些，卢修斯。既然我们都有话要说，就不该这么浪费时间。】安奎拉坐直了身子。【哥哥在这个圣诞节最后几天寄来了一封信。卢修斯，你对法国有什么想法？】

    对安奎拉最后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卢修斯突然挑起了眉毛。他说：“安奎拉，我们是英国人。”

    【那么这位在英国魔法界举足轻重的马尔福先生，请你告诉我现在在发生的是什么，或者更准确来说，将要发生的是什么？我想我有理由相信你对此绝非一无所知，对吗？】

    “你的哥哥，他一直是一个让人不能掉以轻心的人。”卢修斯的表情再次变回之前那样的平静，“有些事情并非是秘密，只是还不到为所有人知道的时候。但很快这个时机就会到来，甚至比我曾以为的要更早。”他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桌面，“重要的是所选择的立场。安奎拉，我真心希望我与你们所选择的是同一边，这对彼此都是好的。”

    【看来你不准备对我说太多。】安奎拉的背仍旧挺立，就好像她是一座雕像那样静止而无声。【你的希望我会传达给我的兄长。当然，我想你对他也有所了解，他从来只站在他的立场上。】

    “我想我们都希望看到一个好的结果，无论如何。”卢修斯站起了身，“关于订婚典礼的事我会让人送请帖到奥斯瓦尔德家。那么，我的朋友，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他再次恢复了往日马尔福应有的神采，牵起了一个贵族式的微笑。

    【你也是，卢修斯。】等到卢修斯·马尔福离开，安奎拉也没有改变自己坐着的姿态。

    卢修斯终究没有正面回答她任何问题，而安奎拉也意识到自己在现在是不可能得到任何确切的信息，但今天的谈话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事情。一个需要他们选择立场的事件正在发生。安奎拉不确定这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无论是哥哥还是卢修斯的态度都告诉她需要提高警惕。

    安奎拉松下了肩膀。她觉得她是太累了才会为这些自扰的猜测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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