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图穆之崩（九千字大章）

    杨柯和太虚神尊到底讨论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
    只知道当仙道大兴于夏帝国时，杨柯没有阻拦，默认仙道在大夏兴盛。
    有鉴于此，武道、巫教等不甘落后，纷纷在大夏宣扬自家道统，广收门徒。
    悠悠百年，大夏呈现百家争鸣的格局，最终来到命定的这一天。
    时禁司长官拉着一群同僚聚在宫中，用一面镜子观察学宫中的曹参和杨商。
    曹参和杨商哪知道，早在二人出生之时就被一群大佬默默观察。从小时候尿床，到大了爬树偷鸟蛋，根本没有半点隐私可言。
    尤其是曹参，他的灵魂本质是西汉初年的平阳侯曹参。是降灵和香火凝聚的半成品。早些年被姬乐转世大夏，成为时禁司的一员。
    后来姬乐又偷偷干涉轮回，私自让曹参历劫转世，每一世都会重新回到时禁司。在场偷窥他的时禁司成员，有不少还是他当年的同僚或者徒弟。
    如今看到曹参在课堂上顶撞老师，一群同僚露出玩味的笑容。
    “快，都录下来！等他回时禁司，再播放给他看！”
    “司长，您这是要公开处刑啊。不过——干得漂亮！”
    众人一起合计，帮曹参记录成长（黑历史）。
    然后，见到曹参跟看门大爷聊天……
    “如果我没记错，这大爷好像不是人？”时禁司长摸着下巴：“有点眼熟。”
    “司长，您忘了吗？三十年前，这位柳大爷可是评选为影帝。”
    百年前那一场电影节，最终以大夏的古装电影《宫恋》大获全胜。那部《宫恋》在地星各国放映，不知赚了多少眼泪。
    事后“电影神职”归入大夏。姬乐以这个神职设立奖项，每四年举办一次电影评奖。其中影帝、影后、最佳电影奖等诸多奖项，都可以分别让获奖主吸收一部分“电影神职”积蓄的信仰力量。
    他们所谓的柳大爷，就是一代影帝。
    “而且他不是人，您忘了吗？”
    “有点印象了，他好像是柳树精？”
    大夏境内的妖兽和国外不同。姬乐曾有言：“但凡国土中的生灵皆为我之子民。”
    妖族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大夏毕竟是人族建立的文明，对妖精仍存在一定歧视。
    妖精得道，想要成仙作神必须先入人道。
    得悟人之七情六欲，明了道德秩序之本后，才能进一步被天庭擢升。
    凡人修行，目标就是成仙封神。
    妖精修行，要先修人道，再转入天道。
    柳树精本是一修炼三百年的树妖。但因为化形混迹人间，得了一个影帝奖项，间接给他积累信仰愿力，完成人道修行。如今柳树精躲在学宫，正着手完善自身由人成仙的修业。
    时禁司长恍然道：“原来是他。记得他当年得了史皇恩典，所以要在学宫还债。”
    之后，镜子里的曹参回家去拿东西，无意间触发曹氏一脉遗留的暗手。
    那是当年姬乐刻意吩咐曹氏一脉准备的。
    再接下来，霍去病制作宙光神剑，而曹参、杨商二人返还过去。
    也正是同一刻，当二人消失的那一霎，玉兔从时光长河跳入人世，携过去时代的曹参杨商重归于此刻！
    “时间线闭合了！”当曹参杨商重新回归，时禁司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时禁司数百年等待，其中一个任务就是运营玉兔计划，帮曹参和杨商顺利返还这个时代。
    而这个计划本身，也是大夏对时光法则的实验。
    “时间具备唯一性，果然不存在所谓的平行宇宙。”
    “我们大夏操控时间，是要在这一条时间线上进行干涉，而不是另开一条全新的时间线。”
    一群时禁司的研究员立刻开始记录，观察时间闭合所带来的连锁影响。
    ……
    曹参、杨商身下玉兔缓缓消散，没等曹参和杨商站稳。余媖和苏瑜亲自带来姬乐旨意。
    “陛下有旨，着你二人前往永乐殿。”
    曹参杨商跨越五百年时空归来，但在时光长河中不过弹指一瞬。
    他们还清晰记得余媖和苏瑜的容貌。见二女亲自来请，连忙上前打招呼。
    而曹参猛然想到一件事：“陛下苏醒了？”
    余媖：“你二人回归这一刻，陛下已然苏醒，正在永乐殿等候。”
    苏瑜道：“你二人可算回来。崔姐姐等候多时，说是要跟你们这俩分裂巫教的人算账呢。”
    “分裂巫教？我们？”曹参摸不着头脑：“天巫教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今大夏百家兴盛，而巫教一脉三分。太卜台作为朝廷治下的一个机构，司天辰星历。巫神殿由伊尹领导，统率群巫。而天巫教是崔静带领一部分神灵自行建立的教统。
    “若非陛下下旨，要按照你们描述的未来进行演变。崔家姐姐怎么会跑出去建立天巫教，就为让你们得知巫教分裂这件事，让你们将巫教分裂的信息带回过去？”
    正因为曹参二人回到过去告知，崔静才会分裂巫教。
    也正因为崔静分裂巫教，曹参二人才能带消息回去。
    这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也是时光闭合之后的必然现象。
    宙光神剑炼成的异象正徐徐消退，霍去病带神剑率先赶往永乐殿。
    余媖：“事不宜迟，我们也去。”
    她手一挥，金色虹桥的彼端落在灵宫门口。
    曹杨二人随余媖前往永乐殿，在门口经过桓温检查后，由他亲自引二人入内。
    殿内，白起、史皇、霍去病甚至曹氏几位早已成仙得道的家老都已回归人间，专门迎接曹参二人。
    霍去病腰间挂着一把佩剑，曹参因为数世加入时禁司，对时间神力极为敏感。瞬间便有所悟，应该就是这把剑了。
    宙光神剑斩断时光，克制宙光诸神。是霍去病通过时光天灾那些神兽异兽尸骸，又从大夏调动众多物资，举国之力耗时百年才打造的主神器。
    虽仅仅是主神器，但在本宇宙内引动法则之力，可斩一应时光之神。
    “你二人总算回来。”姬乐正跟史皇说笑，见二人入殿后，神情一正。
    在场众人纷纷挺起腰板。
    “前往过去，身化历史，相信你二人这一行已有所悟。什么是王道，什么是天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朕立世五百载，见过无数皇帝轮掌江山，他们彼此政见不同，所行不一。但只要为大夏着想，那便是好的。”
    “如今我辈已然退隐，不便插手人间事务。接下来的大夏，就交给你二人。”
    “我们？”杨商一脸惶恐，赶紧下拜推辞：“学生不过黄口小儿，怎能执掌江山国运？江山朝廷自有三公大人操持。”
    但旁边曹参的眼睛越来越亮：“陛下，您的意思是……”
    “随你们心意，放手去做吧。若有疑难，殿内在场众人皆会提供帮助。”
    姬乐目光一扫，众人纷纷表态。
    百年来，大夏换了三系杨氏旁支上位，传了八代皇帝。那些得位不正的皇帝们频繁给自己配祀神婚。姬乐明面上哈哈大笑，不了了之。但心中恼怒不已，只是碍于天数已定，命运法则无法逆转，不方便亲自动手罢了。
    三次神婚，第一次配祀元希。这倒是正理，毕竟几百年来西圣信仰广泛传于全国，且有元希的大神像、大神殿等圣地神域。
    但第二次配祀后土氏，将姬乐尊为“天道主”。虽然姬乐对这个称呼很满意，但配祀后土，他着实不敢啊！
    幸亏后土娘娘不计较，仅仅把搅事的皇帝弄死，没有继续追究。
    而第三次配祀，选了农神洛雅。这位最初的谷神配祀姬乐，活生生让植物之神多了一个爹。
    那段时间，植物神看大夏诸神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至于那几次没有成功的配祀，什么天妃爱神、风与生命女神等等，都被及时制止。
    而目前，这位皇帝又打算将幽蒙女神拉过来给姬乐配祀。
    姬乐哪能忍？
    杨商曹参二人归来，正可拨乱反正，再续帝统。
    杨商，是杨柯亲自挑选的子嗣，要重续帝统一脉，将如今百年乱政的八代伪帝，还有他们为姬乐匹配的神婚统统取缔。
    不然元希那边怎么交代？
    ……
    十年后，杨商登基为帝。曹参辅佐他上位后，又来永乐殿复命。
    “陛下，三系八代伪帝已全部废黜，由杨商重续帝统。三代神婚也依循圣王之命全部取缔。”
    姬乐眉头动了动，对杨柯的突然插手有点不爽。
    取缔农神和后土也就算了，元希那边也顺水推舟废掉，的确是杨柯会干的事情啊。
    但毕竟是自家人，姬乐懒得追究：“罢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操持。”
    沉沉倦意涌来，姬乐再度陷入沉眠。
    姬乐这一次睡了很久。杨商登基三十年而逊位，其子在位六十载，大夏即将迈入六百岁诞辰时，姬乐被一声惊雷震醒。
    殿外风雷大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姬乐从床榻惊醒，露出难以置信之色，慌忙从榻走下，连外衣都来不及披，急匆匆走到殿门口。
    阴暗的云空闪烁雷光，仿佛天神的怒意，也似冥冥昊天的哀叹。
    “殿下？”夷光见他忽然苏醒，赶紧拿外套给姬乐披上：“外面风大，不可久留殿口。”
    但面对夷光的话，姬乐一脸阴沉：“图穆崩了。”
    “什么？”甘罗正打伞从外进来，听到这话，不禁叫出声：“图穆帝国崩了？”
    “就在刚才，我已经感觉不到图穆国神。”
    地星第一帝国，两代王朝辉煌千年，又是本世界的宠儿，可最终没有挺过这一场国难。
    罗马帝国，万神庙中。罗慕的目光也穿过阴霾云层，注视着图穆帝国的一幕。
    诸王之乱，帝国崩塌。这等情景对他而言又是另一番感受。
    恍惚间，他看到罗马帝国的崩塌，看到那璀璨的帝冕王冠坠地分裂，帝统一分为二。看到染满鲜血的王冠被一群蛮人疯抢，在后世争夺不休。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同为帝国之灵，罗慕和姬乐这两位强大的国灵，并没有因为对手的消失而欣喜，反而露出同样的悲痛表情。
    尤其是罗马，曾经东西罗马的帝统分裂，无疑感触更甚。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姬乐心潮涌动，露出莫名之色。
    当年亲手帮助图穆转入第二王朝，却不料最终仍难逃一劫。
    披着外衣，姬乐走到永乐前殿的九龙椅上静思。
    甘罗对夷光递了个眼色，让夷光照顾姬乐，自己偷偷去把其他人找来。
    听闻图穆帝国崩塌，众人也是一惊。
    这些年图穆帝国内忧外患，加上太虚神尊渐渐对帝国不上心。大家都猜测图穆要转变为第三王朝，换一位元蒙宇宙的主神陛下执掌国运。
    可没想到，国神竟然直接崩了？
    众人赶到永乐殿，巫女们在殿中央升起屏风，上面投影远方图穆帝国的乱象。
    皇宫中，伴随皇帝的死亡。两位皇子带领自己的军队在宫殿大打出手。
    华丽精美的金宫被烈火付之一炬，熊熊烈火映红半边天空，让人哀叹不已。
    看到巫女们投影的这一幕，众人神情诧异。而姬乐的神思早已从眼前这一幕挪开，投入虚无缥缈的信仰海域。
    信仰海域是国家信仰的体现。在姬乐身畔，金灿灿的光之海域不断拍打着浪花。巨龙盘踞在脚下，为他升起龙椅宝座。
    但远方图穆帝国的海域不同。同样博大浩瀚的海域被一道红线切割，整片海域一分为二。
    曾经那尊统治海域，君临整个图穆文明圈的君王已经消失。
    只有冠冕从海域上空，轻轻坠入海洋，与红线接触。
    信仰海域周边，浮现一尊尊国神的身影。菲尼迪雅、铁吉雷、罗慕以及其他国神们都密切关注图穆帝国的情况。
    菲尼迪雅：“信仰海域还在，说明图穆帝国的国之信仰并未断绝。那么图穆是怎么死的？”
    信仰不绝，国神不死，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铁吉雷：“前几天，我们俩打了一场，他还有力气把我揍一顿。”
    前几天，铁吉雷再度挑衅图穆国灵，被老大哥一拳打翻在地。至今他肚子上还有一个浅红色的拳头印。
    而映射到人世间，就是巴多的一块国土，被图穆帝国铁骑侵占，目前两国正进行洽谈。
    哪知，洽谈结果还没出来，图穆帝国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铁吉雷在震惊之余，暗暗窃喜：自己的赔偿条款，看来不用签了？
    罗马、多雅等国神比起巴多国神，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悲伤。
    死了？
    一位媲美主神的帝祇，竟然突然间陨落？
    联想到自己，国神们心中惶惶不安。
    ……
    不知过去多久，当图穆帝国皇宫中的乱战告一段落。其中一方占据皇宫，另一方顺利离开都城，返还自己封地后，不约而同地宣布自己为正统。
    随着宣告，图穆帝国的信仰海域陡然展开全新变化。
    一只巨大的金色神鹰从海域深处升起。祂匍匐在水面，头顶带着坠入海洋的冠冕，羽翼下分别隆起一枚光卵。
    苍老的神鹰不断哀鸣，然后咳出鲜血，用最后的力气从光卵内孕育了两位国神。
    “我为图穆国神，为文明主宰！”两位模样相似的青年同时做出宣告，下一刻看到彼此。
    二人不顾脚下垂老的金鹰，直接在信仰海域大打出手。最终，以那条红线为界，图穆帝国的信仰海域一分为二。
    “这……两位帝祇？”
    看到两位散发帝祇光辉的崭新国神，国神们一片哗然。
    姬乐冷哼一声，和罗慕对视。
    罗慕微微点头，二人联袂前往万国之庭。
    随后，菲尼迪雅招呼其他国神，也赶往万国之庭找原初火神讨说法。
    诸国神坐定，只见原本图穆帝国的那张席位崩毁，大火焚毁帝座，接着两张全新的座位从火焰中冉冉升起。
    “我才是帝祇，你是假的！”
    “你才是冒牌货！”
    两位打闹的青年闯进来，一边进来一边继续打架。
    无疑，这一举动投影在现世，就是帝国分裂后的内战了。图穆帝国分裂，彼此的军队在自己的国土上大打出手。
    察觉人间的这一幕，国神们心情都不好受。
    原初火神叹了口气，挥手用神光缠住两位国神，请他们入座。
    “两位陛下，你们二人共同继承第一帝国的帝统，请在万国之庭维系帝国的荣耀，不要随意起纷争。”
    “谁跟他共同继承？”
    “我才是正统国神！你是假的！”
    “胡说，你才是假的！”
    “够了！”菲尼迪雅不耐烦，狠狠一拍桌子：“我们不管你们谁是正统，我们只想问，你们这种例子是怎么发生的？”
    这种事情会不会继续发生在我们身上？
    尤其是姬乐，接引未来强者，将大夏命数固定后，他隐约已经窥见一些未来。
    在大夏不久的将来，恐怕自己也有一场大劫……
    菲尼迪雅喝住两位国神后，问原初火神：“大神，您能否问一问地母陛下？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用，我直接告诉你们。”原初火神扫视诸神：“图穆帝国中有人进行神代，夺国神之力为己用。”
    说到这，诸位国神眼皮猛跳，无疑想起旧世界的某件事。
    “那两种禁术？”姬乐语气森寒：“这不是已经被我们各国联手禁绝了吗？”
    “但创出禁术的人还在。”原初火神略略一点，便不再言语。
    看他这一神情，国神们纷纷浮想联翩起来。
    让原初火神如此忌讳，想必也是造物主？而旧世界中的人……莫不是那几位执掌行星的陛下们？其中晋升造物主的，也就是神霄之主、天妃以及精灵之主等少数几人吧？
    铁吉雷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么说，是皇帝跟老哥哥同归于尽了？”
    皇帝？姬乐忙问：“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铁吉雷耸耸肩：“图穆帝国的这一任皇帝命不久矣。但按照我国预言师的占卜，至少还有一年。”
    所以，他们才为和谈的事情纠结。打算付出一笔代价，送本国内的图穆铁骑离开。
    哪知，今天皇帝突然死亡，而国神也一并毁灭。
    “你的意思，皇帝寿命将尽。所以冒险施展替代之法，将国神囚禁乃至封印，然后盗取信仰之力，妄图将自身转化为国神？”
    “可能吧。但咱们这位老大哥可是第一位国神，神力强横。纵然被人反制，但也利用最后的力量把皇帝杀死，双双同归于尽。”
    所以，这才造成国神死亡，可信仰海域完好无损。
    而随着国家继承人对战，疆域分裂后直接诞生两位全新的国神。
    铁吉雷看着两位年轻国神正坐在椅子上怒视彼此，心中带着淡淡窃喜。
    虽然老大哥的消亡，他也很伤心，也很触动。但这两个年轻小子肯定不是自己对手。只要自己运作好了，图穆文明圈的下一个宗主国，就可以轮到自己了。而且自己趁此机会，别说和谈不用继续谈，甚至可以趁此机会将这群图穆铁骑彻底留在自己国内，并着手吞并图穆的国土。
    “又是神代？”国神们议论纷纷。
    当年旧世界的事，他们不是没有警惕。却不料提防数百年后，竟然是图穆老大哥率先遭殃。
    “为什么是第一帝国？他不是防范很严吗？”
    “难道背后有天神插手？”
    “是哪位造物主？爱神、雷神亦或者精灵之神？”
    ……
    “咳咳……”原初火神打断诸国神的推测：“关于这件事，我只能提醒各位陛下，请务必保重国体。任何一点细小的病症都不要放过。”原初火神对此不好发表意见，除却提醒各国提防外，也做不了什么。
    说到底，他的立场仅仅是主持联合国会议。地母根本不容许他插手各国内斗，建立属于自己的人道帝国。
    ……
    从万国之庭回归，姬乐看着满殿神圣。除却霍去病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外，其他人都一副紧张模样看着自己。
    叹了口气，姬乐将图穆的情况告知众人。
    “图穆国神分裂，已经化成两位国神。日后你们可以称呼东西图穆。”
    史皇心中一跳，无疑想到曾经的东西罗马。“陛下，那么他们的实力……”
    “都是帝祇，共分一个帝统。派人通知皇帝和杨柯，然后让他们解决。”姬乐面带疲色，挥挥手：“朕累了，尔等也散了吧。”
    说着，姬乐一脸落寞往回走。
    “陛下，我诸夏之国断然不会遭逢此祸！”甘罗上前几步，沉声道：“图穆之衰，我等早有预见。但我们诸夏有众多英杰降世，断不会让您遭逢这等局面。”
    宫殿一角，静坐着的武安君默默点头。
    门口桓宣武抱着宝剑倚靠金柱，同样睁开眼，遥遥望着殿上龙座前的陛下。
    至于那酣睡的青年，则懒洋洋睁开眼：“放心，有我在，保你不死！”
    对霍去病的话，姬乐只得苦笑。
    作为国神，姬乐受到的压力之大，远非这些英杰可以明白。或许当今世上，唯有罗马才能得知一二。
    可想到罗马帝国最终的下场，更无法让姬乐淡定。
    望着身后幽幽灯火，姬乐轻声道：“图穆今朝，实为我等国神他朝之鉴。外夷藩蛮只能踏我衣冠，斩我血脉，却无法断我华夏脊梁。唯有内斗才是真正造成国崩！”
    若非皇帝暗算国神，妄图染指国之根本，怎么会导致一位堂堂帝祇憋屈而死？
    而纵然死了，只要新帝上位，重新举办国庆大典，帝祇未必不能重新复活。
    但一场帝国内斗，疆土分裂，致使偌大帝国轰然倒塌。
    犹豫下，姬乐又道：“他朝朕归灭，只盼汝等不负我诸夏大义，不枉炎黄血脉，让我族繁衍此世，经义不失。”
    图穆帝国的崩塌，两个全新的帝祇诞生。
    但这仅仅是开始……
    姬乐能看到，随着信仰海域中的两位国神大战。那飘荡在信仰海域的神鹰尸骸，会再度孕育全新的国神。
    归入图穆名下的各星球殖民地独立，还有一些公爵为避免战火，也纷纷宣布脱离东西图穆，自成一系。
    这些国家诞生后，从神鹰尸骸的头翎、双翼、尾巴、爪子等部位，孕育截然不同的国灵。
    就如同曾经分裂的东西罗马，属于图穆的帝统也分崩离析，不复混一。
    而他朝，夏国是不是也会如此？
    图穆的神鹰旗被切割成数面截然不同的国旗。
    那么大夏的龙旗，会不会也有朝一日，被拆分出鱼鳞、鹿角、蛇身等杂七杂八的国旗？
    以图穆帝崩这一日开始，姬乐的心情一直陷入低迷期，连带整个灵宫甚至天庭神界，也覆盖一层阴云。
    ……
    这日，姬乐被霍去病强拉出来，在灵宫花园欣赏春色。
    “我说，这都小半年，你还没缓过来？死的是图穆，又不是咱们文明圈的国神。”
    姬乐穿着素袍，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懒洋洋扫视花园中盛开的百花。
    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咦，奇怪。今天绽放的花卉数量有些多。好像那些夏花、秋花也都绽了？”
    “杨柯知道你心情不爽，特命百花仙子绽放百花，以博你一笑。”
    “……”姬乐温吞吞说：“他是天帝，当行天道。为我一人绽放百花，扰乱花时，非天帝正神所为。”
    说完，姬乐再度沉寂。
    青年坐在凉亭对面，靠着朱柱：“我说，差不多就得了。露个笑脸，省得大家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大夏命数已定，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半年光阴，姬乐并没有虚度。他着手观测命运，已经把大夏的命数看得明明白白。
    大夏的国运，已经不久了。
    八百年江山国祚，已经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大夏终了的那一日，姬乐也会面临此生最大的劫数。
    挠挠头，霍去病道：“这种丧气模样可不是你。”
    想了想，他又道：“我记得你不是打算亲自拍电影？虽然上次你没亲自插手，但这次可以亲自弄。我拉上史皇、白起他们，一起帮你拍戏？只要不是反串类角色，不论三教九流，我都忍了。”
    姬乐眉也不抬：“拍戏？没心情。就算你女装在我跟前跳舞，我也懒得瞧。”
    现在的他，哪有心情拍戏？
    见这招也不管用，霍去病无奈了。此刻，他迫切希望元希出来。
    以那位女神的行动力，或许有办法劝一劝这家伙吧？
    突然，姬乐抬头看向远处花园。
    在花园中，一位少女正拿着锄头，偷偷摸摸在埋东西。
    看到这一幕，姬乐从凉亭跳下来，悄无声息走过去。
    少女将包裹好的锦囊小心埋在花园，冷不丁听到身后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将少女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摔倒。
    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少女。
    杨玲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然后少女脸颊泛起红晕，连忙从姬乐怀中起来。
    “这位巫觋大哥，我偷偷来御园的事，您能不能不告诉几位掌事。”
    巫觋？
    姬乐马上明白，这少女误以为自己是灵宫巫觋了。
    他嘴角上翘：“你是今年选进来的巫女吧？难道不知道，这座御园是帝君陛下的私园，你等不可擅入？”
    少女脸色一白，贝齿轻咬，似乎在盘算如何劝说姬乐答应帮忙。
    “不过让我帮忙也可以。先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跟几个同伴相约，把自己未来的愿望写下并埋在土地，等未来十年后再拿出来。”
    时光胶囊？
    姬乐露出了然之色。
    “既然是你们相约，为何只有你？”
    少女默然。还能为什么，这是御园，那些丫头又怎么真敢将东西埋在这里？
    说到底，还是故意坑自己吧？
    少女心中有着淡淡失落。
    从小到大，生长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本以为在灵宫可以得三年清闲，但如今看来也少不了勾心斗角。
    “能告诉我，你许得什么愿吗？”
    少女小脸一红，抓起锦囊藏在身后，不敢让姬乐看。
    “我猜猜，你这样的少女许愿，莫非是十年之后嫁得如意郎君？”
    少女赶紧摇头。
    “那是倾城倾国的容颜？”
    少女再度摇头。
    “总不会是长生不老的仙术吧？你对神通之法有兴趣？”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一脸哀求姬乐保密，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
    “也罢，今天相见也是有缘。我便帮你一把。”姬乐伸手虚探，被少女藏在背后的锦囊自动飞出来，没入地面上的泥坑。然后土壤自动合拢，将锦囊埋在地下。
    “我帮你将锦囊埋好，你我之间不如做一个约定。十年之后，我要跟你一起打开锦囊。到时候可以看一看，你的愿望到底能不能实现。”
    “好！”
    少女不假思索，立刻答应下来，并一脸自信说：“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霍去病坐在凉亭，看姬乐和少女对话，神情莫名，低声道：“去查查，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
    “不用。”袖子里，一条小蛇钻出来。古蛇分灵回复：“她是杨玲，杨商的小孙女。”
    “杨商的孙女？那不就是……”
    杨玲，杨商孙女，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幼女，北原公主。
    她年满十二岁，按照灵宫规矩来这边清修三年。但因为几位姐姐的暗中谋算，利用灵宫那些小巫女设计杨玲擅入御园。
    哪知姬乐正巧今天和霍去病一起出来。
    “杨玲？”霍去病记下这个名字。
    姬乐小半年没有开怀一笑。如今跟这少女相遇，不料心情竟好了许多。
    等姬乐回来，霍去病试探询问，但姬乐意味深长道：“你没察觉吗？她身上带着龙气。”
    并非公主继承自父皇的那一点龙气遗泽，而是真正属于杨玲自己的龙气。
    她有天子相！
    霍去病瞪大眼睛：“你……你是说……她可能做皇帝？”
    “不是可能，而是未来必然登基为帝。”
    在见到少女的那一刻，姬乐脑中顿时有所触动：啊，她就是大夏的下一任皇帝了。
    没有人比国神更清楚国祚的延续。更别说如今大夏命运固定，一切皆是定数。
    “且等着吧，我很想看看。这位未来的女帝到底在这锦囊中藏了什么愿望。”
    “也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来看看。”
    至少这女帝能让姬乐笑出来，应该也不错？
    以霍去病的大男子主义，对女帝之流当然没好感。但目前姬乐走出抑郁才是头等大事，其他事情都能暂时放一放。
    瞧着姬乐心情稍好，霍去病道：“现在要不要给你请脉？”
    “也好，请岐伯来吧。”
    岐伯、华佗等人在一次“神农治世”中有所领悟。明白“治国和治病同源”的道理，为姬乐治病就是治国。
    通过为姬乐诊断，他们可以细致观察国内发生的灾变，从而提醒朝廷早做准备。
    目前这天医令一系，倒是灵宫专属的机构之一。
    听姬乐召见，岐伯和华佗一同赶来为他把脉。并从今日起，每日药王殿诸医轮流前来号脉，以确保大夏国祚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