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我为什么要说又？

    试剑楼是一座六角形的塔楼，一共九层，每层高约七米左右。在试剑楼百米范围内，神识便无法探入，仿佛有一层屏障阻挡住了所有修士的神识感知，而且更奇特的是，试剑楼并非只有一个楼门，六角形构造的六面墙上都各有三个楼门：一个大的中门，以及左右两个略小一些的旁门。
    中门可供六人并肩而入，旁门也可供三人并肩而入。
    当试剑楼正式开启后，苏安然和叶云池等人便随着人群逐步前进。
    因为试剑楼这个秘境的特殊性，哪怕就算是手牵手进入其中，也会被分离开来，而且按照每名剑修的修为不同，面对的考验也会有所不同，因此自然也就无所谓从哪个门进入。
    之前在等候试剑楼开启时，苏安然就在听叶云池讲述关于万剑楼的历史，自然也就知道，是万剑楼的先代祖师于此发现了试剑楼，然后从中有所获益之后，才逐渐形成了如今的万剑楼。
    其万剑楼的历史，大概可以追溯到六千年前了，那时妖盟才刚成立，人族这边也因灵山分裂、剑宗破灭陷入了一段较为混乱的时期，所以给了妖盟休养生息的喘气机会。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人族这边因为巨大的混乱所以不得不报团取暖，如此一来自然也就渐渐没有了散修的生存空间。
    可以说，最早的万剑楼就是一群散修剑修自发形成的一个集会。
    之后发现了试剑楼，这个集会的聚集地也就被搬到了试剑楼这里，每隔二十年开启一起。后来因为报团取暖的缘故，再加上每个人的剑法各有不同，所以才取了“万剑楼”的名头。
    其中的“万”，最开始指的是这群剑修的野心。
    万剑，一万门剑诀功法——当然，最早的时候，这个“万”字自然是虚词，不像如今的万剑楼，这个“万”字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量词：万剑楼是真的有一万门以上的剑诀。
    而“楼”字，便是代指的万剑楼核心传承“试剑楼”这个秘境。
    至于“剑”字，则包括了“万门剑诀”、“试剑楼”、“剑修集会”等含义。
    这就是“万剑楼”这三个字的来历。
    尹灵竹，是最早剑修集会里某位剑修前辈的第三代弟子。
    万剑楼后来成立的时候，尹灵竹的师祖、师父都没有成为万剑楼的真正掌门——叶云池在提及这点的时候，就说过当时万剑楼的环境非常特殊。因为四条脉上千座峰头的缘故，所以最早的万剑楼是由这上千座峰头里最强的三十六峰峰主组成长老会，共同协商整个万剑楼的发展，所以这三十六位峰主也可以算是万剑楼的掌门。
    一个宗门，有三十六位掌门，这种离谱的事整个玄界也只有早期的万剑楼干得出来了。
    所以当尹灵竹实力足够强大之后，他深感这种做法的错误，于是连同自己的师弟，以及当时还没有成为绝世剑仙的剑痴等一批心怀壮志的年轻剑修，一举推翻了万剑楼长达两千年的落后治理方式，为后来的万剑楼能够成为四大剑修圣地之首奠定了最重要的基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尹灵竹才是万剑楼的第一代掌门人。
    但从历史意义上而言，他却是第三代掌门，或者说……第七十三代？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尹灵竹的这种变革。
    所以当尹灵竹成为万剑楼唯一的掌门时，便有诸多峰主带着自己门下的弟子离去。那段时期，也是万剑楼实力最为薄弱的时期——但以如今的眼光来看，那其实也可以算是尹灵竹在整治万剑楼的一种手段：离开的都是沉迷于所谓权力的腐朽者，留下的则是真正满怀壮志的奋起者。
    之后，尹灵竹从试剑楼里取出《剑典》，并且允许当时还留下的剑修们参悟，这也才有了后来万剑楼的万般剑诀。
    而那些离开万剑楼的*****，此时大感受到欺骗，纷纷要求尹灵竹将《剑典》也给他们一观，但尹灵竹则是强硬的拒绝了——在这群人里，闹得最激烈的就是幻剑宗，因此也才有了后来方清一人屠戮了整个幻剑宗的故事。
    所以不难想像，当初喊着万剑楼是第二个魔门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玩意。
    而就时间线上来说，尹灵竹整顿万剑楼那会，正好是叶瑾萱的前身率领着魔门横压大半个玄界的时候，双方之间都在各自的领域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也就没什么纠葛。后来叶瑾萱被其他宗门联手阴死，导致魔门真正的坠落成魔开始大闹玄界的时候，尹灵竹也正忙着跟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撕逼，双方同样没有瓜葛。
    不过苏安然却是敏锐的注意到，在尹灵竹处理万剑楼事务最重要的两个时期，似乎都有一群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身影。苏安然觉得，以黄梓那好热闹的性子，这里面必然有他的身影，然后再联想到当初出面保下人屠方清的诸多宗门大佬身份，他大概已经知道那群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都是谁了。
    唯一不知道的，只是黄梓在这群人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但仔细一想，也幸好黄梓当时忙着帮尹灵竹处理宗门事务，错过了和魔门撕逼的阶段，因此后来叶瑾萱投入太一谷拜黄梓为师时，才没有那么的抗拒。
    这让苏安然对“一饮一啄”这个虚无缥缈的说法，更多了几分明悟。
    或许在玄界，真的有“因果轮回”的说法。
    从叶云池这里听来的故事，虽说得相当的复杂，而且也多数都围绕着尹灵竹今天和谁撕逼，昨天和谁撕逼，明天又和谁撕逼，似乎他永远不是在跟人撕逼，就是在跟人撕逼的路上。但抽丝剥茧后，苏安然却是发现，这一系列的事情全部都是围绕着试剑楼、围绕着《剑典》运转。
    如果没有试剑楼，也就不会有万剑楼。
    如果没有万剑楼，尹灵竹也不可能成为万剑楼的掌门。
    那么再往前说，尹灵竹是什么时候想成为万剑楼的掌门呢？
    是他在进入试剑楼之后。
    为什么他在进入试剑楼之后就想成为万剑楼的掌门呢？
    他又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带领整个万剑楼成长起来呢？
    自然是因为他拥有《剑典》了。
    那再往前说，他什么时候拥有《剑典》的呢？
    或者说，他的《剑典》到底是哪来的呢？
    所有的答案，全部都指向了试剑楼。
    因此当试剑楼正式开启的时候，苏安然也不由得感到了几分热血沸腾。
    四大剑修圣地之首，说是万剑楼，但谁都清楚，那只是在贴金而已。
    真正的剑修圣地之首，其实说的是试剑楼。
    “吱呀——”
    有点刺耳的门轴开启声响起。
    没有什么冲天的光柱或者好莱坞超级团队都想像不出来的特效出现，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木门开启声响起，甚至因为十八个楼门同时开启，以至于只发出一声“吱呀”的开门声，场面反倒显得相当的诡异。
    有几分惊悚的世界著名鬼片镜头。
    “有什么讲究吗？”
    随着人群来到门前，苏安然开口问道。
    “对实力有自信的话，可以走中门。如果没有的话就走旁门。”叶云池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不过我觉得苏师叔还是走中门比较好，我辈剑修就是应该要有勇往直前的气势。……走旁门的，都是些没出息的家伙。”
    因为是传音入密，所以叶云池倒也不怕得罪那些从旁门进入的剑修。
    苏安然内心撇了撇嘴：“从不同的门进入，奖励会有影响吗？”
    “有。”叶云池点头，“从中门进入，感悟都会比较深刻一些。不过挑战难度自然也会大一些。”
    苏安然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看到大量的剑修都是从旁门挤入，很少有从中门进入的。
    略微一想，苏安然就明白这些人的用意了。
    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剑典》而来的，而只要能够踏上六层楼的话，自然就能获得一次观摩《剑典》的机会。所以这些人都是想要观摩《剑典》，而不是想要从试剑楼里获得感悟，如此一来自然是宁愿选择考验难度较低的旁门了。
    “小师弟，二十天后见。”叶瑾萱笑了一声，然后迈步跨入中门。
    “苏师叔，二十天后见。”叶云池、奈悦、赵小冉等人，也相继跟苏安然打了声招呼后，就从中门迈入。
    苏安然撇了撇嘴。
    说实话，对于试剑楼的考验，他还是有些迟疑的。
    别人都觉得他很厉害，这次的考验绝对没问题。但苏安然自己却很清楚，他的悟性是真的不行，而试剑楼的考核项目又大多和剑道悟性天赋有关，这让他实在是有些抓瞎。
    如果说之前他的金手指系统还正常的话，那苏安然倒是不怕。
    可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在昨天就升级完毕的系统，在倒计时结束后，却一直卡在了“升级中”的状态，这就让苏安然很有一种吐血的感觉。
    没有了特殊成就点，他如何利用作弊的方式来打通关啊？
    但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苏安然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想了想，他就朝着旁门挪了过去。
    “夫君。”
    神海里，突然传来了石乐志的声音：“别走这里。”
    “什么？”苏安然愣住了。
    “别走这个门，走中间那个门。”
    苏安然的脸上写着一个“囧”字：“为什么？”
    你们所有人都想让我中出……不对，走中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好熟悉。”石乐志开口说道，“我想不起来具体，但我就是觉得很有一种怀念的感觉，我们必须得从中间那个门进入。”
    苏安然心中一愣。
    别人不知道他体内有石乐志，甚至就连邪命剑宗都不知道石乐志的具体来源。
    可苏安然知道啊！
    这家伙是剑宗昔日某位大能羽化时从体内斩出来的邪念。
    这种手段有点类似于道教的斩三尸。
    尽管石乐志保存下来的内容多半有毒，可她的真正身份却是货真价实的剑宗传人。此时她居然说自己对试剑楼有熟悉感，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试剑楼其实是昔年剑宗的遗产？
    种种思绪，从苏安然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喂。你到底走不走啊？”一名剑修看了一眼苏安然，见他在门口呆了老半天，不由得有些恼怒，“没有胆气就进旁门，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啊，你知不知道你挡到后面人的路啦。”
    “呼。”
    苏安然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他也懒得理会那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剑修，转过身就朝着中门迈步走入。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按照他求稳且苟的性子，那肯定是稳妥起见走旁门了。
    能顺利爬到六楼，获得观摩《剑典》的资格才是真正的大事。
    但现在，他的神海里还有石乐志，他并不能算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所以既然石乐志对试剑楼感到熟悉，哪怕只存在了万分之一有可能让石乐志回想起更多事情的可能性，苏安然就愿意去做。
    毕竟，石乐志也帮了他不少的忙——尽管她格外热衷于开车，以及总想和自己生猴子。
    迈步走入中门，苏安然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
    但就在此时，神海里的石乐志却是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华，帮苏安然稳住灵台，恢复一点清明。
    于是，苏安然就感到了漫天的剑光在漆黑的空间中飞遁。
    有些剑光色泽黯淡，有些剑光则色泽绚丽。
    但不管是黯淡的剑光还是明亮、绚丽的剑光，带给苏安然的感觉都是截然不同的。
    例如同样绚丽的剑光，但有的却让苏安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有的则让苏安然感到相当的厌恶；明亮的剑光，虽多半都有一种温暖和绚，可这种感觉的深处却有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寂灭气息；至于那些黯淡，也并不全都是让人心生悲楚，有些倒也产生了让苏安然觉得轻松愉快的感觉。
    “这些是什么？”
    “考验。”石乐志在苏安然的神海里说道，“从旁门进来的话，不能自己选择，只会被随机分配。而从中门进来，只要能够抵御住最开始迷惑神智的剑光，就能够自己选择一个考验。……这些剑光就是考验，夫君可以凭直觉选一个你觉得舒服的。”
    “原来如此。”苏安然点了点头，“那还不错。”
    他想了想，然后就缓缓靠近一个色泽黯淡，但却充满暖和气息的剑光。
    “选择了之后？”
    “我不知道。”
    “哈？”苏安然懵逼了，“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选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啊。”石乐志的语气颇为无辜。
    “你不是说你觉得熟悉吗？”
    “是啊。”石乐志传来肯定的态度，“我的确是对那个楼门感到相当的熟悉啊，之后夫君进来这里，看到这些剑光后，我就自然而然的明悟了那些剑光的意思。”
    “不是，你给我等等。”苏安然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为了让你记忆有所恢复，才特意选的中门啊！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几个意思啊。”
    石乐志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才传来了一种“关爱傻子”的情绪，语气幽幽：“夫君。我是本尊斩落出来的一缕残念，我的所有记忆和知识、认知，都是出自于本尊留给我的那部分。所以如果本尊没留给我的记忆，我是不可能想起来的啊。……夫君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苏安然眨了眨眼。
    所以，你特么的不是失忆？
    我为什么觉得自己又被坑了？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