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何能够保守秘密

    当伏地魔和贝拉特里克斯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在走廊里的时候，乔迪发现，自己又能动了。她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也许，她应该庆幸他们的运气还不错，至少如今他们安然无恙——她之前还以为自己会被杀掉呢！

    但是一旁的斯内普却仍然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乔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斯内普。假如不是看到了他攥紧的拳头，乔迪一定会以为伏地魔的魔法仍然束缚着他。

    她犹豫的看着脸色依旧惨白的男孩，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她当然记得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跑来这里，原本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庆祝方式，但是现在……对斯内普来说，这样的生日可真是太糟糕了。

    “嗯……”乔迪下意识的发出一个语气词，想要打开眼前的僵局。但是接下来她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她没有詹姆斯那种无论任何时间地点都能够活跃气氛的才能，也不怎么擅长安慰别人。可是她眼下也不能一个人跑掉，不然这刚刚被揭穿心事的可怜男孩从今往后肯定会躲着她的。经过半个学年的相处，乔迪已经对斯内普的个性有了一定的了解，对自己的判断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斯内普比乔迪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在最初的羞耻感渐渐退去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法面对现实的狼狈。他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猜测和担忧，这让他的胃几乎揪成一团：布莱克小姐知道他喜欢莉莉了，会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乔迪也知道他喜欢莉莉了，她又会怎么想他呢？如果到时候莉莉也知道了……

    他当然能够感觉到乔迪一直在盯着他看，可是他依然选择了保持沉默。那种难堪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很难再像从前那样和她说话。他似乎觉得只要他一直像石头一样不出声乔迪就会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压抑自己跑掉。可是结果证明他错了，他忘了从相识开始，有关乔迪·波特的事，他的猜测就没有正确过。

    不管他怎么沉默，乔迪一直就这么站在他的身边，不时用一种让他无法忽视的眼神看看他，同时可笑的活动着手脚给自己取暖——冬天的地下通道可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地方。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在乔迪不知道第几次开始观察斯内普之后，他终于艰难的开口了。如果继续沉默的话，他就该发愁被人突然揭穿心事曝光在人前和被人仔细打量至少超过半个小时哪一种更令他受不了了。

    乔迪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要是斯内普还打算继续站在这里发呆，她就是拉也要把他拉走，不然他们迟早会在这里被冻成两座冰雕。随即她又好笑的觉得这个对白有些似曾相识。“我同意，我也正想和你谈谈。”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那面无血色的脸稍稍恢复了了一点平日的蜡黄。尽管乔迪一直都觉得斯内普的脸色看上去不健康，但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脸色可比刚刚的模样好多了。

    既然达成了共识，乔迪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抓着斯内普的手迈开了步子。“还是去老地方谈吧，至少那儿还有个壁炉。”

    先被施了禁锢的咒语，接下来又在冰冷的地下通道呆站半天的结果就是斯内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雕塑。这直接导致当乔迪伸出手的时候，他没能及时的躲开那份温暖柔软的触感，而是任由对方拖着自己朝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前进。还不等斯内普想好怎么拒绝摆脱乔迪这种习以为常似的亲近方式，他们就已经冲进了那个几乎专属于他们的空房间。

    “这里真暖和。”一推开门，乔迪就发出了一声舒适的感叹。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大声赞美一下家养小精灵们的体贴。

    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是非常负责的，他们总是能够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对城堡内的每一个人都照顾周到。自从它们发现有人开始使用这间房间之后，这里就多了会烧得旺旺的壁炉，房间也比平时打扫得更加干净。

    错过时机之后，斯内普已经没机会再抗议刚刚乔迪拖着他在城堡里奔跑的行为了，他干脆放弃了这个打算，沉默的迈着依旧有些僵硬的步子跟着乔迪走到了壁炉的旁边。橘红色的火焰散发出令人舒适的温暖，但是斯内普的脸却还像是被冻住了一样的僵硬。他盯着壁炉中跳动的火焰，烦恼于自己接下来想谈的话题是多么的令他难以启齿。

    “我猜，你现在可能不想看到我。”然而乔迪抢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和平时一样的平静。“在刚刚的事情之后……我知道，也许我应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确实想和你谈一谈，然后你可以决定你之后要怎么做。”

    “的确如你所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斯内普的声音又变成了他和乔迪刚刚认识时那种干巴巴的调子。“当然，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可笑，或者很恶心——比如我和女孩子打交道时也许总抱着一些肮脏卑鄙的念头什么的。嗯，或许感觉和我相处都是被亵渎了……”他摆出一种不好相处的样子，像是一只刺猬一样张开了全身的刺，咧开嘴以一种自嘲的态度大笑着，但那笑脸在乔迪看来根本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可没把你当做……”

    “我没有这么想过！”斯内普的样子让乔迪有些难过。她皱起眉，大声的反驳斯内普的自我贬低，顺便在他说出更令她生气的话之前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和莉莉上学之前就是朋友了，所以……”

    “不，你不知道！我……”斯内普蓦然停了下来，谈到这件事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他几乎要说出一些乔迪本来不知道的话，而那无疑会让他现在更丢脸。所以他决定换一个谈话的方向：“我记得我之前就在此提醒过你，不需要你对我保持过分的关注，所以如今你也无需做出一副对我的心情非常理解和谅解的样子。那对我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很明显，我现在只需要你保守秘密——我只想和你说这个。”

    “听着，西弗勒斯。我很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乔迪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能够保持冷静的向斯内普阐明她的想法，而不是为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生气发脾气。她试图用“因为斯内普刚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以现在无论做出任何的不讲道理的反应都是可以容忍的”这种理由来说服自己。“我当然会为你保守秘密，可是你之后打算要怎么办？从此以后假装不认识我？对我视而不见？就因为我被迫听到别人曝光了你暗恋的小心思你就要放弃我们之间的友谊？”

    不等斯内普回答，她就继续说了下去。“可是那样会很奇怪。你觉得莉莉不会注意到我们只隔了一个圣诞假期就突然形同陌路？”

    “……”斯内普无言以对。他承认乔迪说的没错，莉莉不但会注意到，还一定会试图让他们重归于好。到那时候，情况对他来说当然会更加尴尬和难以解释。

    “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考虑这个做法。”乔迪等了一下，看到斯内普没有反驳自己的话，才继续说下去：“另外，在你做出决定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对你说。也许因为刚刚那件事对你的影响所以你还没能意识到，但我很清楚，现在被其他斯莱特林同学孤立的人可不是只有你。”

    这次斯内普不再保持沉默了，他在进入这间房间之后第一次看向乔迪，眼神中有着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

    “是的。”乔迪露出了复杂的笑容。“我发现，大概我也成了其中之一。我觉得，你应该非常能够理解，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遇到这种事。”

    斯内普重重的喘着粗气，像是无法相信乔迪的话。

    “当然，你也许会觉得我的想法是捕风捉影。但请容我提醒你一下，之前布莱克小姐曾说过，她以为斯莱特林们应该都在公共休息室或者宿舍，她为什么会那么有信心说这句话？除非他有足够的理由支持她这样认为。”

    “所以，可能她之前已经通知了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在那个时间不要离开公共休息室，可是……我们两个都不知道……”

    斯内普开始把刚刚难堪的经历丢在脑后，去思考乔迪提出的问题。最后他盯着乔迪的眼睛，缓缓说出了这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是的。”她轻叹着肯定了他的猜想。

    对于被人孤立这件事，乔迪表现的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斯内普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得出来，她并非真的那么的毫不在乎，不过她也不像是受到了什么特别严重的打击，反倒是有着一种拿到一副恰当筹码似的快意。

    他突然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在此时说出这件事了。她之所以会遇到这样的境况，就是因为她选择了他和莉莉这样的朋友。在当初其他人排斥他的时候，她选择站在了他们这边。现在，她因为这个选择遇到了麻烦，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她已单方面为他有所牺牲的时候，再因为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和面子问题就选择疏远她了。

    ——乔迪用一种非常具有她特色的方式提醒斯内普他不能就此放弃他们的友谊。

    “西弗勒斯，莉莉和你一样，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我的朋友们遇到尴尬和困扰。所以今天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告诉莉莉的。”在用一种近乎要挟的狡猾手段唤醒了斯内普的理智之后，乔迪很诚恳的对斯内普说：“你将来可以选择亲口告诉她，等到将来你有十足的把握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我一定会为你祝福的。”

    斯内普蜡黄色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情绪的缘故还是因为烧得正旺的壁炉。

    “最后，假如你还不能决定要怎么做的话。我还有一个提议。”乔迪似乎没注意到斯内普神情的变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如果你无论如何还是对我不放心的话……也许，一忘皆空是个不错的咒语。只要忘记了，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然而斯内普没有为这个“好主意”喝彩，而是瞪着乔迪，语调阴沉的开口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咒语有多危险吧？”

    “我当然知道，但这是个好主意不是么？”

    斯内普听得出来，乔迪是认真的提议用遗忘咒语。但是即使他的魔咒水准超过了一般的一年级新生，这个咒语也不是他敢于使用的。记忆的损伤是非常严重且难以逆转修复的，他就算想要让她忘了这件事，也不会尝试这种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方法。如果有见证人的话，他倒宁可选择牢不可破咒，说不定连那个都比遗忘咒语来的安全呢！

    “是啊，好主意，乔迪·波特！你终于想把你的大脑全都换成肌肉了吗？”他恼火的瞪着眼前提出不知轻重建议的女孩，用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状态的促狭语气讽刺她。“还是我该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你以为我有信心精确使用遗忘咒来抹掉刚刚的一段回忆了？”

    “开什么玩笑。”乔迪眯起了眼睛。“虽然你的确很厉害，但我当然不会让你对我的脑袋动手脚。”

    斯内普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思路了。“可是你刚才说用一忘皆空……”

    “啊，是啊，我是这么提议了。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被我知道你暗恋莉莉的事……”乔迪的表情看上去仍然非常平静，但眼神却透着狡猾的笑意，“我当然可以用一个一忘皆空，让你忘记我知道了这件事啊！”

    斯内普盯着表现得理直气壮的乔迪，愕然无语。他再一次掉进了她的圈套，他为她的话担忧而又感动，但该死的她又狡猾的骗了他！

    可是奇怪的是，他却没办法对她生气——因为托她的福，他好像有一瞬间真的成功的忘记了一些自己感到无比难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