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仆人和玩具

    对于穆穹天的承诺，林溪也只能暂且相信了。
    当然，穆穹天之前的反应，本身就泄露着讯息，而这些讯息，对于此刻已经深陷一个极大计划的林溪而言，已然弥足珍贵了。
    身为一个庞大计划里，最为重要的棋子，这并不能令林溪感觉到骄傲。
    然而，暂时的他也无法反抗。
    梦寒刀既是惊梦刀主借给他的底气与底牌，也是对方悬挂在他头顶的达克莫里斯之剑。
    “小周墟···或许，那是我的机会。”林溪心想。
    林溪同时也想到了，那同样是太昊仙帝的机会。
    虽然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然而林溪就是这样确认的，太昊仙帝···必然寄生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是太昊仙帝，那么还有什么，比悄悄的打入‘敌人’的内部，更加称得上‘大计划’？
    毕竟，这世上任何伟大的计划，说穿了也无外乎那些道理，那些路数。只是实践的方式和方法，涉及到的布置和准备，各有不同而已。
    一盏盏灯，从漆黑的天幕尽头点亮，逐渐照耀出了一条琉璃的大道。
    大道上行驶来了一辆马车。
    拉车的马儿，长着龙头，生着凤翅，有着麒麟之身，四蹄带着龟甲般的纹路，身披五彩，而吞吐祥瑞。
    这样的神兽，放在任何世界，都应该是极为尊贵的存在。
    而此时，它拉着车，与凡间的那些寻常驴马，并无任何的不同。
    驾车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谁看了，都会觉得心中一荡的女人。
    尽管，她用剪裁单调的衣服，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
    同时，她也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
    因为那匹特殊的‘马儿’，在她的鞭子下老老实实的，连到了嘴边的火星子，都不敢喷出来。
    所以看得出来，她很强大。
    路的尽头，是林溪。
    所以马车走到了路的尽头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女人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头，然后深深匍匐在地上，伸长了自己的玉颈，跪倒在马车前，将自己的玉背挺的笔直。
    “请小主人上马车，回府！”女人高声说道。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一种难言的韵律，自然的规则，竟然顺着她的语调，延伸出去。
    不自觉的，林溪就抬起了脚。
    然后一脚就踩在了女人的背上。
    即使是隔着鞋底，也能感受到脚底的香软滑腻。
    随后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林溪，将他送入了马车之中。
    穆穹天飞着，赶快扑入林溪的怀里，被一同带入了马车之中。
    星灯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
    马车顺着那条笔直，而又透明的大道，在道路上狂奔着。
    马车内，林溪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这里赫然是一个十分奢华的行宫别院。
    不仅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并且还有大量的仆人穿梭其中。
    最弱的仆人，都是真仙级的神话存在。
    大量的仙果、仙酒、仙酿佳肴，被端了上来，送到了林溪的眼前。
    同时一些画卷，被铺开在林溪的面前。
    画卷之中，有数不清的人物、山川、河流、沙漠、大海···它们都是活动的，似乎还拥有着文明。
    没有任何一个仆人敢与林溪对话。
    每一个都深深的低着头，卑微而又谨慎。
    林溪随手挥了挥衣袖。
    那些仆人们便全都散去。
    林溪看了看怀里的穆穹天。
    “说吧！别担心，你现在是他们的主人，即便是让他们立刻去死，他们也不敢迟疑。又怎么敢来偷听你说话？”穆穹天自信的说道。
    林溪稍稍松了一口气。
    “希望···真的如你这般自信。”
    随后皱眉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疑惑，每一个真仙，都是一个世界的天骄，他们必然是战胜了数不清的人，并且领悟了一番天地间的至理，这才得享长生。为何却又会甘心，这般作践自己，为奴为婢···做到这种程度？”
    “力量的强弱，应该不是他们这样屈服的理由。”
    穆穹天说道：“你说的不错，每一个真正优秀的人，都是不甘心屈服的。即便是从天之骄子，突然变成了平凡之众。然而有些力量，还是超越了规则，也超越了思想。靠近它的人，都会忍不住向它臣服。”
    “它不需要去控制人的思想，因为它就是思想本身。”
    “当你费尽心机的去思考，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早就被轻易的摆在了眼前。”
    “你无法战胜它，也就只能去选择屈服于它。”
    “这些人···他们并不是屈服于我，也不是屈服于权威或者力量，而是屈服于自己的思想。而我···或者说我们，现在只是这种思想衍生出来的一些细小的分叉。”
    林溪好像是听懂了，又好像不是特别的懂。
    一个恍惚，他打翻了桌上的一盏茶。
    茶盏里的茶水，顺着桌子流淌，撒入铺开的画卷之中。
    顿时一场巨大的洪水，席卷了画卷中的整个世界，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在顷刻之间毁灭，只有极少数的逃到了最高处，苟活了下来，然后不断的跪倒，叩拜着什么。
    与此同时，林溪竟然也接收到了一股冥冥的力量。
    大量的灵魂碎片，涌向他，差点让他有点消化不良。
    “这个是···！”林溪瞪大了双眼，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你猜的不错，这就是一个世界，一个被封印在画卷中的世界···当然，对于画中世界的生灵而言，他们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都是毫不作假的。”
    “以世界作为玩具···我们可以肆意的调整世界，世界里众生的生死、命运，这些都只在我们的一念之间。甚至通过引导世界，衍生出不同的文明，攀比文明的强弱，也是我们的一种游戏方式。”穆穹天很平静，也很平淡的说道。
    而这种平静和平淡，却让林溪毛骨悚然。
    他是天魔！
    天魔以魂为食，甚至会有天魔，为了一己之私，行灭世之举。
    但是，这其实并不能单纯的用善恶权衡。
    宇宙的平衡，是诞生与湮灭，天魔是这个平衡里，不可缺乏的一种必然因素。
    就像自然界里的生物链。
    天魔所有的一切行为，既可以称之为···生存，也可以称之为宇宙选择的进化。
    而穆穹天他们这些顶级修二代的游戏···却是毫无责任的主宰一个世界的生死幻灭，这不免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有一种深深的可悲。
    林溪忽然开始有些明白，穆穹天为什么要逃离自己的身份。
    有人以生而‘伟大’为荣，并视之为逆鳞。
    而也有人，想要活的不那么‘伟大’，所以厌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