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夜宿

    云卷云舒，风和日丽。

    苍翠的天罚山脉上空五百米，两柄长剑划空而来。

    前者三尺三，剑体乌黑，剑上站着一名黑发金箍少年，只见他虎背熊腰，骨骼匀称，约有一米八的身上，罩着一件白色长袍，领口和袖口，金丝银线的云纹剑纹，威武不凡，劲风吹拂黑发飘扬。

    后者一把庚金剑，剑长三尺三，剑上站着一名白袍少女，说袍已非袍，却如长裙一般，面带蝴蝶罩，妙目自生威，翩若惊鸿，舞似游龙，好一个窈窕十八春。

    这两人，正是万剑宗执法峰，峰主极西剑尊聂天涯的嫡传关门弟子王强和他的贴身剑侍昙影。

    一日御剑过万里，尽觅苍翠古色。

    万剑宗以西乃天罚山脉，崇山峻岭数不胜数，但王强心中自有目的地，所以，除了让飞剑回复灵气的时间外，王强带着昙影，一直御剑赶路。

    红日西暮，王强才略微压低飞剑，寻一个飞挂流瀑，袅袅碧潭的山谷，收起饕餮剑，轻轻地落在了山石之上。

    昙影也随后落下，找了一个地势平缓的区域，取出炼器师炼制的简易帐篷，搭建了起来，尔后，才来到王强面前，轻声道：“主人，我给您做一只松鸡，好么？”

    王强点头笑道：“嗯，松鸡最妙！”等到昙影离开后，王强身形跃起，轻飘飘的跃到清潭边上，脱下了长袍中衣，只穿着一件短裤，跃入水潭。

    水温有些发凉，但却能泡去一天的疲累，王强轻柔的悬浮在水面上，仰望着天边的红霞，嘴中不由得嚅嗫：“极致之金，极致之水，为什么极致之金中，藏有极致之水？何为相生呢？”

    轻轻地漂浮在水面之上，仔细着感受着水的温润，王强心神豁然一动：“阴阳，阴阳怎么分的五行？两种分五种，那么应该两为极，五行之中，当属水火，火至极则水干，水至极则火灭，可为两极，两极之中含三，如何三分？”

    此时，静卧水上的王强陷入了浅浅的顿悟之中，这是对五行大道的领悟，深度剖析，只有经过这么深刻的分析，才会理解什么是大道使然。

    王强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是在复述，又似乎是在阐述：“两极为水火，中含木土金，土为载，土积水断，土压火灭，可为中合，中即是平衡，木，木从水生，可为水之末，木极则火生，此为二分之一，火若炎土，土则生金，可见，金为火之末，金末则水生，至此圆满，而为阴阳五行也。”

    王强喜不自胜，嚅嗫道：“我明白了，至金则生水，阴阳之道也，那么沙漠之中极热之地，自然有极低之水，我有两种方法，一者寻觅金之极，二者寻找水之浓，我有破妄眼，其二可循也。”

    一念至此，王强手舞足蹈，兴奋之余，一猛子向水下潜去，潭水清澈，小鱼小虾悠哉乐然，嬉闹一阵王强才浮出水面，清洗了身体之后，跨出水潭，就在此时，昙影飘身而来，从储物囊取出干净的衣裤，准备帮王强替换。

    王强摆手道：“有些饿了，松鸡准备好了么？”

    昙影一怔，忙又道：“快好了，我去看看吧。”说完之后如惊鸿般逸走。

    王强这才换上干净衣裤，罩上长袍，系好香囊飘身来到帐篷外，帐篷内外，都被昙影铺上了兽皮，这兽皮还是王强自长生仙府带出，后来，便一总交给了昙影打理，王强坐下之后，昙影才默默过来，帮助王强梳理头发，碧玉梳子，在昙影的手中，轻盈流畅，稍一会，头挽道髻肩披长发的流瀑发型，就被昙影整理了出来。

    枯柴煨松鸡，敲去泥壳沁香扑鼻，两人各分食了半只，昙影又取了清水，两人饮了一些，此时落日余晖透山间，猿啼鹤鸣均不见，一片静霭，令人心神俱宁。

    山风吹拂，甚是惬意，感觉到身边之人的寂寥，王强歪头一看，昙影似乎正在出神，不由得张口问道：“昙影，在想什么？”收了昙影当剑侍这么久，王强甚至不知道昙影的来历。

    昙影瞬间惊醒，歪头看着王强轻声说道：“在想一些往事呀，主人，难道你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么？”

    王强浅思了一下，右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腰中的香囊，说道：“我的童年，充满波折，不想也罢，倒是有个朋友，却在五行谷后，就失散了。”

    昙影双瞳微闪，轻声道：“主人，没想过去寻找么？”

    王强回道：“怎么找？宗门之内好像是没有，如果回唐国去找，即便是找到，又能如何？”

    其实有关小雅的问题，王强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宗门内，通过王强的调查，并没有叫小雅的新晋弟子，如果小雅没有通过五行洞的试炼，而是返回了唐国，那么，就算王强找到小雅，现在也改变不了小雅的命运，或许，能让她的生活好一点，但是，那真的有用么？

    王强虽然做不到广元长老说的一剑斩情，但如果小雅今生只能是凡俗之人，王强真不知道，去找她到底是好还是坏。

    王强看了一眼，有些落寞的昙影，说道：“别说我了，说说你吧，怎么会进入万剑宗侍剑峰的呢？”

    昙影看着远方的暮色，幽幽的说道：“只记得有一天，我自己在街上玩耍，有一个长胡子爷爷，将我领到了一座山上，从此后，我就远离家门，长胡子爷爷教我修炼，也教我杀人，终有一日，山中的房屋都被烧毁，好多认识长胡子爷爷的人，都被杀死了，长胡子爷爷也被杀死了，我则被带进了万剑宗侍剑峰。”

    “进入侍剑峰之后，我刁蛮成性，惹祸撒泼，当是我以为，万剑宗的人都是坏人，因为是他们杀死了长胡子爷爷，后来才知道，原来长胡子爷爷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万剑宗才是为民除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才有了善恶之分。”

    “许多的道理，都是大胖子哥哥讲给我听得。”昙影终于停下了倾诉，静静的望着远方。

    王强深思了一阵，才说道：“既然是齐磊教了你，为什么没把你脱离奴籍？你又何苦还待在侍剑峰？”

    昙影悠悠一笑，轻声说道：“大胖子说，跟在他的身边不安全，随时可能会被其他人要走，他说，一定要给我找个好主人，就这样，直到主人出现。”

    王强轻声笑道：“我是好主人么？我可没觉得，或许，有一天，我也需要你替我死。”

    昙影轻轻的站起，跪倒在王强面前，抬起娇首，双目幽幽的看着王强，说道：“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身为女子，身为修罗族，一旦决定容不得悔改，我们修罗族虽然比不上鲛人，那么坚贞的对待爱情，但是我们对待忠诚，却贵如生命，无诚不立不诚则无破，甚至直接影响修为的进阶。”

    王强伸手将昙影扶起来，说道：“别这么惨兮兮的，放心吧，我又怎么会让你们替我去死？就算是死，那我这个主人，也要死在前面。好了，和我说说鲛人，她们是怎么对待爱情的？”

    昙影在一旁轻柔的坐下，才缓缓说道：“北水有涡，涡中有人鱼，一生只一偶，偶亡身自闭，滴泪化珠玑，相交产鲛绡，水火皆不透，惯能做良裳。”

    王强怔了一怔，问道：“住在水中，岂不是水族？这个身体自闭是怎么回事呢？”

    闻此言，昙影不禁脸泛红晕，她不由得暗怪自己，非要拿什么鲛人来做比喻，如今王强一问，可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