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素族 五

    来到怀素的第一天，他走过他们曾去的村庄，那里现在已经被围成一座城镇，走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像是所有的脸都是熟悉而又模糊的，自己竟然不记得她的长相了，才刚刚经过几百年而已。

    “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会露出藏在嘴里的虎牙特别可爱。”刚刚露齿轻笑的菲林沉下脸道，“男人，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

    “都是爱的，你真是小气。”

    如果不是因为四周的村民，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他，他一定会将她揽入怀里，时至今日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有些后悔当时的隐忍。

    现在他走遍世界每个角落，却找不到她了。

    可是，这里，有过她的行踪，他记得她喜欢坐在那里看村妇织布，偶尔还会调皮地捣乱，带着一群村妇去偷看男人洗澡，看完之后还会认真评价，“身材都没有菲林的好啊。”

    村妇们起哄，说是不信，这丫头就认认真真地将自己偷看到的身材画出来，那时菲林就一直躲在墙后没有出去，心里却是难以形容的滋味混在一起。

    芷凡只是一个孩子，真诚善良到让人无法拒绝，无法不倾尽全力去保护的孩子。

    可是他却不记得最后究竟是谁伤了她。

    她扯着自己的衣摆，甚至来不及说再见，可是她在害怕，怕什么？她却没说，自己也不敢问。

    灯火在风中摇曳，那亚坐在古旧的石台边研读她拿到的素族历史。

    原来这个族群的成长源自一个跟海洋有关的传说，小时也听过类似的神话，那都是母亲玛雅用来哄自己睡觉的。

    从以前的记录中寻找真相，或许不如他们说明那么直接，却更可信。还记得那个叫夜行的男人跟阿海谈话时，全身上下都释放出一种想要让人相信的信号，但是他的灵力波动却在他每次保证的时候出现轻微的紊乱。

    这件事那亚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告诉阿海，毕竟他才是素族的族长，而自己始终是一个外人。

    素族人一生敬仰的主人，只是一个蓝发蓝眼的少女，她喜欢游历大江南北，在没有马车的当时，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能游览那么多地方，带回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这些东西让素族人的生活越来越丰富。

    当初勤劳的人们开始研究每种有趣的东西如何制作，是否有实用性等。

    素族快速发展起来成为当时最富裕的村庄之一。

    周围的村子都会派人来向他们取经，进行效仿学习，素族则以有偿的形式与他们进行等价交换。

    或许那个少女都没想过只是一时贪玩，竟然造就了素族的百年繁华。

    菲林勾起嘴角想要扯出那时她说可爱的笑容，而是还没露出牙齿，双唇又抿了起来，因为有人在供奉她的庙宇里吵架。

    “不过是一尊破像，拜了有什么有？你再拜，老子就把这桶狗血泼上去。”旁边的女人已经跪在蒲团上，正准备弯下腰却没想到男人来了这一出，她望向那尊宝象的模样，似笑非笑的唇角，像是看清了她的苦难。嫁给这样一个粗汉，她这一生恐怕完了，现在只是希望他能安静下来。

    可是心底的期望并没有变成现实，他还在一旁叫骂，厚实的巴掌距离女人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带着掌风而来。

    女人只是闭上了眼，逆来顺受或许这就是她的命，求海皇也不过是为了心里的一个寄托。

    菲林只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在那亚离开后他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乎，这一幕幕的悲欢离合不过是人生因果的一个循环阶段而已。

    短短的一瞬在他度过的漫长时间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男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人，在她耳畔咬死了两个字：“回家。”

    女人睁开眼，眼中带泪，泪中带笑。

    虽然她只是素族的旁系的旁系，但是海皇还是保佑他们的。

    海皇像脸上的笑容，常常被人们各种解读。菲林只是叹息：被神话的她此刻究竟在哪儿呢？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伟大，只是素族有我留恋的人，即使游遍天涯海角，还是希望能回到这里，见他安好，我便心安。”那亚揉揉眼睛，看着那一行若隐若现的淡蓝色小字，字形秀气雅致，难道是海皇所著？可是时隔数百年，怎么可能保存下来？那亚不由轻笑，那行字或许是后人臆测罢。

    这让那亚想起了远在菲林国的母亲玛雅。

    不知道她如今可安好？

    敲门声打断了那亚的思考，打开门，天边已微微泛白，站在门口的人是阿海，他说是要带自己去见一个人。

    那个人只有清晨这几个小时才能找到，跟在阿海身后的那亚一夜没睡，不停地打哈欠，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阿海停下脚步道，“快到了，主人。”

    阿海在素族中的地位按说应该是最高的，他却对这个人如此恭敬，那亚也尽量打起精神，走进小屋，看到的是一个在壁炉前倒弄柴火的老人，火光照出他花白的头发和略显苍老疲惫的脸。

    听到有人进来也不回头，只是叹息道，“你们就放过我这个糟老头吧，我这里已经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了。”

    “三爷爷。”阿海轻声呼唤，老人手里的铁棍应声而落，他有些缓慢地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两个人，再揉了揉眼，生怕是做梦，面前的人正是那个爱拔自己胡须的皮小子没错啊。

    “阿海？”

    “阿海，”

    “臭小子，你总算回来了。”老人拍着大腿冲阿海张开了怀抱。

    这一老一少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说起兄弟也就是阿海爷爷的离世，老人更是老泪纵横。直到一盏茶的时间后，老人才提起旁边的少女，他并不支持阿海与外族人恋爱，但是在他父亲的先例后，他不愿表达得太激烈，生怕再把阿海吓跑。

    “她，她就是主人。”

    阿海的介绍让老人猛地站起身，审视良久后，突然双膝下跪，若不是他的礼数周全，那亚就要以为他是风湿发作。

    “素族长老巴哈特见过海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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