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氓叔叔的电话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唐·贾岛

    付宇豪，内蒙古建筑学院机电与暖通工程学院的学生，乌海人，2020年高考毕业，去年九月一日正式成为建筑学院的一名大二的学生。是一个在人群里就会被吞没，在同学眼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在宿舍哥们儿的眼中他和别的学生一样，有着对未来略带天真又饱满的期望。个门功课基本排在班里的中等的位置，热爱游戏，同样热爱和舍友在学院的广场上对来来往往的的妹子们品头论足。有些小猥琐，不过只有在笑的时候才体现出来。酷爱体育，尤其是足球，虽然每次在场上都是打酱油的主儿，但从来都是不遗余力。擅长长跑，一千米最好记录拿过大一上半学年体育满分。不过他们班里拿满分的人不下半数，五千米最好成绩是全校第三。唯一让他感到自豪便是有幸成为了一名国旗手，可是宿舍里和他同样“好命”却还有另一人。游戏里因为同舍的人实在看不过去他的技术和操作，迫于无奈在《联盟》这款经久不衰的游戏里让他去打野了。每一次胜利都是因为其他四人很好的控制了场上的局势带动付宇豪走向胜利，而每一次失败必定是他野区被人完爆人头差距过大而引起的！

    可是如果说他与别人的不一样，还真有那么一些。他总是喜欢变一些小魔术，也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去年学院组织的元旦晚会上真的是令所有人眼前一亮。现场扑克牌变出可爱的兔子，魔棒轻敲的桌子，没有任何东西的桌面上开出艳丽的鲜花。邀请几位同届的女同学用一块红色的绸缎竟然改变了她们衣服的颜色。当着数千号人的面拉着系花的手走在台前，一顿甜言蜜下和搞笑的动作引得全场沸腾。最后这小子居然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抹布，用火机点燃后跳跃的火苗熄灭后悄然一朵玫瑰握在手中！

    倘若在大的场合下，这样习以为常的东西定不会引起过多的掌声。可是他却很好的运用了自己在学院的优势，这里绝大数可以说是所有的学生都看过魔术，却很少能亲身经历。这恰恰也是魔术魅力的所在，只有近在眼前的时候才能感受他的妙不可言。

    他的节目并不是压轴戏，却迎来了那一年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让他赚足了眼球和女生的眉眼。

    一个系数千人之多从此便记住了这个叫付宇豪的家伙，可是当人们再去看这家伙时，却发现他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人影。

    元旦过后，假期也临近了。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在为学末的课程设计做准备，欢庆的余热没有几天便被紧张的学习打破。但男生宿舍楼里这样的声音始终没有断过：

    “付宇豪！还钱！”

    “付宇豪！你小子再不还钱我连回家的车票也买不起啦！”

    “付宇豪！你大爷！你小子跑到天边我也会把钱要回来！”

    ·······

    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付宇豪当初在宿舍里被舍友因为名头的事情狠狠的鄙视一番，气不过的他四处借钱购买了大量的魔术道具。为此他还不惜重金为请班里的几个女生当托儿，花费近千元购买了两套同样款式颜色不同的衣服。为了能够在表演时拉上系花的手，更是下了血本冒着被系花对象除掉小命的风险，几次三番约人家出来见面赠送礼物。

    表演当天也确实是如付宇豪所想的那样，异常轰动，轰动得连他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了。可是当追债的同学们天天堵在宿舍门口，把他从幻想中来回来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无奈之下他只得动用自己从来不去用的那张银行卡，还清了所有人的钱。

    还钱当天他扯着嗓子喊道：“小爷半辈子的压岁钱都交代给你们啦！”

    可是又有谁想到，他的舍友和同学们竟然爱上了当初欠钱时每天堵在门口起哄的感觉，以至于来年下半学期刚开始便听见各种声音：

    “欠钱的，走去食堂吃饭去！”

    “欠钱的，下午没课咱们两个宿舍联盟对战一把？”

    “欠钱的，周四下午国旗队训练不要再跑了！”

    ······

    星期日，上午9:34。

    五号宿舍楼，514宿舍大门紧闭。里面趟着八个包夜回来不久酣睡的大老爷们儿，打呼噜磨牙放屁说梦话此起彼伏。

    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

    “我不接话呀，因为我有病！我有什么病呀，我有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神呀神经病，你一打电话呀我就要犯病！”

    上铺的仁兄实在受不了了，有节奏的晃起了床身。迷糊地说道：“欠钱的，快把你蛋疼的电话关掉！”

    下铺付宇豪的猛然从梦中醒来，抖了抖湿透了的衣服，叹起气来，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听电话的闹铃声便知道是父亲的师弟李泰，潜龙内蒙古一支分部的领导者。付宇豪是这个组织十九个成员中的一个。他家族中父亲、爷爷也都是这支分部的成员。

    这个组织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有了，秉承入世而不出世的原则，一直存在至今。

    初九，潜龙勿用。潜，捷言反！初九者，卦下阳爻之名。凡画卦者，自下而上，故以下爻为初。

    阳数九为老，七为少，老变而少不变，故谓阳爻为九。潜龙勿用，周公所系之辞，以断一爻之吉凶，所谓《爻辞》者也。

    潜，藏也。龙，**也。初阳在下，未可施用，故其象为潜龙。其占日勿用。凡遇乾而此爻变者，当观此象，而玩其占也。余爻放此。

    指：龙在水中中，养精蓄锐，暂时不要发挥作用。

    爻辞：韬光养晦。

    曾经是因为封建帝王的不理解和杀害，迫使先人将整个组织化整为零大隐于市。千年的岁月并没有让他在时间的长河里化为车辙下碎片，反而愈加深明，有了一套只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和经济脉络。

    而他们的任务，一直传承先辈的事便是——斩妖除魔！

    这个世界并非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拥有思想的只有我们自己。还有灵魂和妖魔，只不过这些东西数目极少，大多也都藏于山林或湖泊潜心修炼而不愿去惹弄世俗。但终究有一些是怨念或因恨生的鬼魂和妖，他们在生前积攒了太多的戾气。死后或成妖了那份力量始终存在体内，最终影响到心神幻化为恶鬼和吃人的妖。

    当然这是其中绝大多数，也有部分天生就要危害社会的也只是在个别。

    这群世世代代斩妖除魔的人力量来源于天地，卦有八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创立潜龙的师祖分别从这八个卦位中找到了八种不同的力量分别是：金、木、水、火、时间、速度、空间。而对应力量的大小绝大多数取决于个人的天赋和父辈的基因。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从这八个卦位中得到相应的力量，机缘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而潜龙这个隐市几千年的组织却很少收人，即便收录多半也是被人遗弃的婴儿或是还未记事的小孩。像付宇豪这样以家族姓氏传承下来的整个潜龙中也不过寥寥几支罢了。时至今日分布在这个不信鬼神的世界里的成员仅有可怜的五百人。

    周天往，逆道金混。

    破晓踏，转承木野。

    翻江越，峰辟水乾。

    遁烈长，芒匪火元。

    幽岭渺，浩然土方。

    不动钟，辙囚时亡。

    轮回门，风隐速黄。

    日卷云，庞狂空匚。

    这就是潜龙最为神秘的启顿箴言，就写在西安潜龙总堂真龙观中的石壁上。像其他的道观一样成为了不可多得名胜古迹，却也同样是每一代潜龙新生成员开启力量和判断天赋的圣地。每一年到真龙观的游客不计其数，而写着箴言的石壁也埋没在游历风景的人们的眼中。但能中看出端倪的人掰着手指头也能数过来。

    一般潜龙成员都会在十二岁时到真龙观。于圆月午夜和明日交替的时间也就是十二点整的时候，盘膝坐于石壁前。四方点八盏长明灯，以这人为中心三丈为半径用血写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字，十方诸侯罗列在位。利用天地间日夜交替之时人自身混元之气最为薄弱的时机，引八卦中八种不同的力量为媒介。强行灌入体内，但因为各个力量间相互制约相互影响，最终得以保存下来的便是启顿的力量。

    因为每个人自身素质和先天条件的不同，在其血脉、基因中那八种不同的力量可以说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有着强弱之分罢了。而从外界引导入体内的力量，则将其中分量少的消耗殆尽，仅留最为强盛那一种作为自身的力量。

    这期间，天地、八卦和人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联系。一条条由天地八种无穷力量幻化的常人看不见的纽带通过八卦阵与人相连，而连接的越多则说明天赋和自身承受运用外力的能力越强。

    得到力量的人会在长辈和同属派别的人的帮助下学习祖辈留下来的符印和咒印。

    但是这一切却有一个极为苛刻但又至关重要的条件，那便是这个孩子必须能在那八句箴言的启迪下，冥神顿悟中看到八条不同颜色的光带！倘若没有这个作为前提条件即便在好的天赋也不能拥有这份力量。也就是说自身的顿悟决定了这个孩子的未来！

    这群人区别于道家，那种自然无为，提倡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思想。他们就像是隐形的利剑，当身边有怨念或戾气形成的鬼魔时。潜龙的人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将其斩杀在普通人视野所不及的方。

    最初潜龙的寓意也同样说明了这个组织在那个年代下的处境，随着时代的变迁。当初等待时机想得到世人认可的想法也在一辈辈人中渐渐淡去，最后仅以千年流传下来的名号为由沿用至今。

    潜龙这个组织，并不拘泥于墨守成规的各项规定。随着朝代的更迭，他们总会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人们的是视线里。唐宋时期潜龙以开在各地的茶庄、酒楼闻名于世，宋元朝令则以钱庄、马帮的形式活跃，清朝他们是第一支海外定居的天朝居民和通商先人，最后演变至今天潜龙摇身一变成了世界五百强的家族式连锁酒店和各个地区金融商务中心的领导者。

    付宇豪的父亲活着的时候，曾占有潜龙国际酒店和潜龙商务中心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李、武、付、陈四人组建的五百强企业中的股东之一。他们四个家族占据了潜龙财务的百分之八十，余下的百分之二十则由作为上市企业外部人员占有。

    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怕老婆的男人，以至于怕得自己老婆跑了也没有胆量去追回来。家在乌海一个能源型城市，但他却告诉老婆工作是在外地跑销售，因此很少回家。他十六岁才迟迟去启顿，带着兴奋和对未来的期待去往真龙观，可谁曾想过他敬爱的父亲竟然守口如瓶地替他保密了十几年！而半路上和父亲一起与同坐的十名潜龙成员连车带人翻进了山崖。但最后活着出来的仅只有他一个人！

    自那以后，父亲，母亲。两个平常家庭里最常出现的字眼在他的身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李天、武文斌、陈锋余下的三个股东，同样也是潜龙的领导者。看着曾经兄弟美好的三口之家孤落的只剩下一个人。

    十六岁或许对别的人来说已经不小了，十六岁也刚到法律承认的成年法定年龄。可是对于一个才上高一的孩子来说，或许这一切来得有些太快了。可是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付宇豪很快就摆脱了父亲逝世的阴影。快速投身到学习和对艮派咒印和符印的练习中去。

    十二岁的时候，母亲暗下得知了父亲真实的身份后毅然决然的离去了，至今没有音信。父亲多年在外漂泊，被硕大的上市集团和斩妖除魔的事情缠得是焦头烂额。但他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付宇豪的原因也在于此，一旦成了潜龙便再也不会有脱身之时。这一辈子都将与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战斗，生死便不再属于个人！他不想看到一个没有妈孩子走进这个时刻都有可能牺牲的队伍里来，即便他能一次次的存活下来。也终究不能保证拥有力量的付宇豪会不会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致使心性剑走偏锋出现什么差池。说到底也是有着自己私心在里面的，即便潜龙绝大多数的成员都是些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人。

    付宇豪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他能从长辈的字里行间听出他们的隐藏在语言背后的心酸和苦楚。他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些，既来之则安之。

    这也是他十六岁时唯一能做的！

    可是母亲的离去，父亲的逝去。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谁也不能改变！

    他不想打扰任何人，也不想与任何人去分担他内心深处的孤寂。可是到了半夜一个人的时候终究摆脱不了逝去双亲的苦楚。

    李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随后和其他二人商议。决定在内蒙潜龙的分部里将三家孩子都安排过去，余外他还让自己的弟弟李泰前去掌管分部的实权。

    说来也巧李、武、陈三家股东，潜龙的领导者之一的孩子竟然同样是三个女孩。武家的孩子最大叫武玥，陈家的孩子第二叫陈乾，李家的孩子最小叫李嫣然。三个姑娘真可谓是冰雪聪明，各个长的是闭月羞花、吐气如兰。像三只百灵鸟一样可爱。

    最让李天感觉这是天意的一个原因是：她们三人和付宇豪都在同一年出生竟然都比他大！

    很快在高中紧张而充实的生活里，付宇豪的身边多了三个沉鱼落雁、梨花带雨的姐姐，当然还有一个猥琐至极爱偷看女孩子洗澡的叔叔李天的弟弟——李泰！

    事情也终于向好的方向发展，付宇豪的情绪也不再刻意去隐藏和回避。时不时也会说出一些心里的苦楚，向他的几个姐姐吐露心声。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了，四个孩子都高中毕业并考上了大学。李天的刻意安排下让四个人都留在了呼市，几人都没有太大的异议。毕竟相互在一起，之间早已习惯了对方。应对鬼魔的出现和妖会得心应手些。而李泰也美其名曰照看美女晚辈留了下来。

    付宇豪闭着眼睛思绪飞速运转。

    李泰这个二半吊子叔叔，平日里很少打电话，即便通知也都是短信。今天是周日，昨天晚上宿舍八人一起出去通宵，早上八点才回来。放在潜龙国际酒店最顶层，专门为妖魔准备的测魂冕并没有发出预示警报的光柱。而前些日子他和他的几个可爱的姐姐也才处理掉一批贸然入住城市的蛇妖，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太平盛世”了。

    出现特殊情况的概率着实过低，毕竟他们在城市里设下了结界和无数的千纸鹤（一种由潜龙成员通过自身力量变化出来的监控符咒，根据不同力量可分为在空中监视的千纸鹤或是藏在土中的千纸鹤等等，一经出现紧急情况，便会自我燃烧化作只有开启通灵眼才能看到的通天光柱。）明里暗里都是。于是他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又有哪家的小三或是千金入住酒店了，这个老流氓总是不忘调侃自己两下，毕竟在假期这家伙没少这么做；二是确有一些特殊的事情。要不电话响了这么还不挂，就推脱不过去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没有用手也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躺在枕边正面朝下的手机无声的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落在床上的一瞬间电话已被接起。

    付宇豪对着电话说道：“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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