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个月的时间

    人是架在深渊上的一条绳索。走过去是危险的，途中也是危险的，向后看是危险的，颤栗停步也是危险的。对于人来说，伟大的是桥而不是目标。

    ——尼采

    那个时候，大地灵脉移位谁也没有准备没有人提前预知。等真正发生了，危机也来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潜龙想要竭尽全力挽回，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大过自然。最后只得看着危机一步步深化，愈演愈烈。直至大地灵脉移位完成，九州结界内灵气再次回复平静······

    这座城市的第一天。

    呼市，大大小小的公安局派出所接到报案电话不下百次。多半在清晨和午夜，似乎所有的死者要么是离弃死亡、要么死相惨烈。街头巷尾的监控摄像中有迈着沉重步伐走向河里的女性；深宅别院午夜里传出凄惨的嚎叫声；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的汽车撞上突如其来的老人；校园里亲亲我我的情侣前脚两个人还在一起，后脚踩在井盖上的那个便上了天；夜里一点点彩灯喧闹的夜店里，不知喝了多少瓶酒的女子最后把自己撑死；飙车一族的富二代在空旷无人的十字路口主动撞上路旁的雕像；生活会所里推拿按摩的小姐目瞪口呆的看着刚脱下裤子的男人打碎一旁的灯，捡起碎玻璃把自己活体解剖；酒店里妩媚妖娆的小三和大款相互撕咬着对方的身体一脸饥饿的表情。

    第二日。

    公安局成立专项调查小组，并在市内各大宣传节目和网站发表言论，以敦促市民不要肆意宣传鬼神的说法，以求盖过突如其来的言论狂潮。

    这一天清晨和夜里。

    临近高考学生的毫无理由的冲上街头，手持砍刀将自己的头颅割下，没有指挥中枢的身体经自我控制，用手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下愤世的言论；走过建筑工地的下班组，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抬头，发现正在施工的工人在呼喊着什么，她皱了皱眉缺什么也不清，再一转头翻滚的钢筋从嘴直插如内脏，由生殖器钻出；昏暗的街角贩卖红薯的人，托着劳累的身体强忍着精神站立原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一回头半边身子被猛然落下的挖掘机的铲子挖去了；夜里争吵的夫妇，相互摔打家里的东西，谩骂声迟迟不曾退去，男方把手里的花瓶扔向女的，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女的直接倒地没有了声音，当他回过头去才发现无数碎玻璃都扎在自己爱人的头上······

    第三天。

    全城进入恐慌，不管怎样的禁令都已经不能阻住魔鬼的带来。有钱人开始暂时远离，更多人市民去寺庙和和道观里祈福祷告。警方开始大家力度调查，排除所有警力和志愿者，就连已经退役的老兵他们都用上了，希望能从各种蛛丝马迹中得到一丝安慰的线索。

    今天。

    天空阴云密布，城市里的人都带着几分疑神疑鬼的神色上路。

    公交线的末班车上，两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开足了马力对撞在一起乘客四散而逃，没过几秒钟另外几趟线路的公交车飞驰而来，有些迷糊的监控摄像里惨不忍睹！

    几十层的公寓，整夜整夜的不熄灯。地面上到处是高瓦数的照明灯，却又有谁能想到就在今天。那些住护竟然集体开启窗户纵身跳下十几米的高楼！

    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偷偷打开保管枪支的走进商场。开枪连续扫射数分钟，最后饮弹自杀·····

    第五日。

    城里的寺庙和道观里面供奉的佛像、真人、武神和罗汉全在一夜之内莫名其妙的崩碎了。

    至此，呼市的天空的彻底变成了黑色！

    付宇豪每天都躲在角落里，看着从李泰那里要来的陈旧资料冷笑连连。

    李嫣然整日整日的哭泣，一个人藏在被窝里什么也不做。

    李泰一直呆在潜龙国际商务宾馆的最顶层，却将权利交给付宇豪；而他已然成为潜龙一支分部的最高指挥者······

    第十五日。

    付宇豪一个人站在阴暗的阳台前，学校已经停止上课。校外几乎所有的商店饭馆都停止营业了，宿舍里也是一片死寂。

    生命亦或无奈，毕竟太多的时候找不到方向和目标；生命亦或悲凉，在世几十载多半在与辛酸和不如意打交道；生命亦或可怜，哭泣时只有一人，没落时也只有一人；生命亦或绝望，天灾人祸面前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片；生命亦或憔悴，挫折、失败面前总会摆出自己最无助的一面；生命亦或卑微，强大的力量面前是那么渺小；付宇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有的时候付宇豪感觉生命就像一场电影，剧情要怎样安排全凭自己的意志。有的人就像《阿甘正传》，一生只为一个挚爱奉献自己的所有；有的人就像《勇敢的心》，昂首阔步在人群中用自己的行为去感染一个又有一个的生命；有的人就像《爱有来生》，那树下，丘处机一人的身影；有的人像《万箭穿心》哪怕看到的人很少，但每一个都热泪盈眶；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他们真实的存在着，也真实的活出了自我。无论是井下顶着烟尘掘进采煤的工人，还是起早贪黑的无人看到的清洁工，就连大字不识一个工地工人；付宇豪都能在他们的身上看到闪烁的光辉，这不是做做更不是刻意的想象。付宇豪一直坚信着，也为此保护着，哪怕这里面总有失败的泪水和呐喊；哪怕这里面总有人后退不敢前进；那怕数以亿计的人们还不承认他们的存在。他只想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像《麦田里的守望者》那样看到一群天真孩子在稻田地里欢乐的玩耍，当他们进入自己视野的时候告诉他们不远就是悬崖，去别的地方吧！即便他每次做的事都必须不让身边的人知道，即便自己承受着亲生父亲和数十人为自己惨死的悲剧；即便自己终老了也无人问津是谁保护他们；没有名头更没有赞扬。枯燥的黑白世界里他能看到的只有邪恶和杀戮，但是付宇豪从来没有放弃过。只是······

    “嗡嗡！”

    他的手机响了，不看是谁接起电话说道：“大爷。”

    电话那头说道：“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付宇豪转身把阳台的门关掉，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开启的便说道：“可以说了。”

    李天顿了顿说道：“我理解的你的做法，我也明白你也在坚持。但是我还是·······”

    付宇豪打断他说道：“公安局什么时候到！”

    李天说道：“就在今天，我刚和他们通过电话。”

    付宇豪说道：“我知道要怎么改变我的计划了。”

    李天说道：“我得知一些李泰的消息，我想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再继续担任指挥者了，毕竟曾经的他遇到一次太过深刻的事情。”

    付宇豪说道：“他在十天前就把呼市地区的权利给我了。”

    李天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付宇豪说道：“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李天如若释然道：“那就好，我们这里就放心了。”

    付宇豪问道：“其他地区，我要其他地区的信息。”

    李天说道：“都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是潜龙彻底的被暴露了。”

    付宇豪继续问道：“那个什么异能者的天堂什么······”

    李天说道：“是智能岛。那里已经派遣了几名灵魂控制者，说要过来帮忙。”

    付宇豪眼神一沉道：“把那帮人给我想尽一切办法阻拦在海外，哪怕是用禁咒、导弹，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大陆一步！对了一会把我的短信留好，你能用到。”

    李天顿了顿，随不明其理，但对付宇豪这些年的观察，他能感觉到这个小子一定发现了一些别人忽略的细节；他马上正色道：“放心，我会帮你办妥的。你在内地要尽快解决！”

    付宇豪看着天空把手机关掉，默默地冷笑道：“午夜派对现在开始！”

    下午，几辆公安局的车停在宿舍楼底下。不多时514宿舍的门便被敲开，面对一大片警察和特警，宿舍里的人有些吃惊没有一个人说话。还未等对方开口付宇豪直接走出宿舍，说道：“去你们指挥所说。”于是在宿舍一干哥们儿莫名其妙的目光下他和刚进来的人就一起又离开的学校。

    路上没有人说话，气氛格外的沉重。

    到了公安局总部，一帮人的护送下他来到了十一楼一个硕大的议会大厅。里面坐满了公安干警、武警和特警的指挥人员，不远处他看到李泰、李嫣然也来了，上前指着他们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句话都不要说！”李泰暗暗把头扭过去，他的情绪最不稳定，深知自己缺点的他选择了沉默；李嫣然红红的眼睛冲着付宇豪点了点头；三井枫汐也点了点头致去信任的微笑。

    付宇豪回过头看着眼前的人们，在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信心，即便刚毅也有几分逞强的做做。他暗暗说道看来必须让他们把心里的积攒依旧的气发泄出来才行啊！

    首先。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怨恨我们，毕竟城市里有那么多人没有了，倘若有什么想说的。就冲着我说吧！”

    最前面的人刚要开口，付宇豪指着他道：“你不可以说！”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你什么意思，那是我们领导。几日几夜没合眼就站在指挥所里，头发熬白了一半，你以为是谁啊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管你，曾经是干什么的。但是今天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们没有办法也不会叫你来，本以为是来解决问题的，谁想过你竟是个这样的人！”

    “什么潜龙！什么灵异者。都是群自以为是家伙，和那些拥有一些特殊能力的异能者一个套路！”

    “就是，我们在一线冒着生命危险的时候为什么看不到你们的身影！”

    “是啊！”

    “别的城市类似的事情早早就被解决啦！就呼市到现在一直没有进展！死于灵异事件的人不下千人，另有数百人死于混乱和惊吓！城里近一半的住房已经没有人住了，这还是曾经的呼市吗？”

    “我们死了无所谓，只要能解决这该死的事件怎么都好说。但有一点，我从来都受那些无所事事人的气！”

    “以为自己是谁呀，占个名头就了不起了？拿出来本是让我们看看呀！”

    “不是说能杀鬼妖吗？为什么外面的鬼魂还那么猖狂？”

    “要不是看你是个学生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

    顿时这个议会大厅里吵成一片，付宇豪和那人相互看着对方一句话都不说，不多时那人笑了，付宇豪也笑了。那人眼里闪烁着几欲流出的泪水，开心的笑了。

    喧闹声渐渐平息下来，付宇豪直接站在桌子上，看着下面的愤怒怪异的目光冷冷说道：“你们说完了。该我了吧！”

    那人不由得摇了摇头。

    再彻底击垮。

    付宇豪看着下面的人丝毫不给情面的说道：“潜龙成立在三千年前，历经历史无数，却惨遭迫害无数！《秦史》秦庄公在在位十二年，异教端倪分子假借进贡为名意图谋反！诛杀成员及家属七千余人！唐朝武则天在位时期：上朝存留之邪教，贻害百姓，残忍至极；派遣骠骑将军李猛，士兵一万，十日内绞杀残党及家属五千人！”在场也有不少喜欢或是通晓历史的人，不由自主的都静下心来想要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要干什么！

    付宇豪厉声说道：“潜龙记录在册的成员从古至今一共四十九万六千八百三十四人，被误解和当做邪教杀害的三十三万五千七百零二人！时至今日，潜龙真正的成员加在一起不到五百人！他们分散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做着不比你们今天任何一个差的工作，却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和赞许。你知道潜龙怎样收录成员吗？那些被遗弃的身体残疾的孩子，那些无法养活的在孤儿院中弃婴！我们从不贯彻洗脑的思想，我们会带他们在现实和潜龙的世界中行走，等到他们十二岁了我们才回去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这个组织！可一旦加入这一辈都在不是你一个人的！单单考验期长达六年！我们是怕那些孩子做了决定再后悔！你们想过这样一群他们是怎样生活的吗？你们想过那些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孩子们在战斗中受伤时流着热泪说什么吗？你们知道我们每次带着自己成员的尸体回来时，都是怎样心情吗？”

    李泰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却一动不动。李嫣然紧紧握着三井枫汐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三井潮汐则暗暗咬着自己的嘴唇。

    在场都是处理过重大事故的先锋战士，可听到他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下了头。

    付宇豪继续说道：“你们不说话我来告诉你们！他们每天都在和鬼妖战斗，他们白天要么是公司里的小职员，要么是最普通的车间工人，晚上他们会拿起手中的符印与你们看不见和不想看见的生物战斗到天亮！然后托着几乎崩溃的身体再去工作！我曾经在乌海带着两个比我小两岁的潜龙成员去战斗，当时情况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一只没有退路的妖最后自爆了！夜里爆炸声响彻天地，一瞬间我回头见我那两个师弟，毅然决然地冲着火焰扑了过来。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身后有辆正在行驶中的汽车！等我从土里爬出来，找到的不过两条血肉模糊的腿和另一个半边身碎散地到处都是的仅剩一口气的师弟！借着火光我能清楚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脑子，已经不成人形脸上嘴和大片大片的肌肉都没了，残留的上下牙膛上下动起来了，可我他妈的却连一句话都听不清楚！当时我只能大笑因为我的脑袋里没有哭的反射区！而他们的死没有烈士的待遇更不会被世人所传唱！”

    不少人都抬起头看着这个年青人，谁都想不到他会经历这样的事情。李泰猛然从椅子上起来走向窗户，李嫣然默默哭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三井枫汐则一脸惊讶的看向付宇豪。

    这个平日里普通的人啊！你究竟要给我们多少意外！你的身后究竟又隐藏着什么？

    付宇豪抬头看着天花板慢慢说道：“如果一开始这座城市的结界是有这座城里数以百万计的市民用意念共同完成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撕开他半毫！我们不是所谓的教徒，因为我们就没有可以信奉的神灵。但我们至始至终都在做着前辈做的事情。你们说有事了我们才出来，是啊！这一回确实是逼不得已，因为你们一直不曾相信的所谓的大地灵脉今年开始改变方向。也是地面上我们生活的地方灵气最少的时候。倘若没有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是原来一样平静的日子。一个潜龙的成员他来带你面前和你说我是灵异者，我是潜龙的成员你们会怎么做？”

    最后。

    没有人说话，跟没有人抬起头来，唯独最一开始要说话的那个人目光从未已开过他的身体。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谁都有苦，谁也不愿今天的事情发生。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那么就开始工作吧。无论是被迫隐藏的还是一直都在人们视野里的，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这一回我们要放下成见，希望我们这一次能成功！”说完他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紧紧握着拳头。他看着前方说道：“周飞龙，现任呼市公安局局长、特别事件调查小组组长！”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更没有壮行酒的刺激，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把所有人的情绪和势头都扭在了一起！

    付宇豪跳下桌子将自己的拳头放在他的旁边说道：“付宇豪，内建院大一学生、潜龙艮派成员！”

    “王学成，特战队员，特别调查小组三组成员！”

    “明兴，公安局刑警支队队员，特别调查小组二足成员！”

    ······

    “李嫣然，内大大一学生，潜龙巽派成员！”

    一个个快要找不到方向的人再一次凝聚到一起！周飞龙欣慰的笑了。

    李泰斜侧着身子可脚下如定了钉子一般怎么走也走不动，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满脸的泪水，即便嘴唇已经被出血来。他颤抖的脑袋在人去中寻找着什么。

    付宇豪斜过头看向李泰，那脸上挂满了猥琐的笑容。下一秒李泰也笑了，因为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三井枫汐急忙问道：“不对呀？”

    李嫣然停下来说：“哪里不对了？”

    三井枫汐说道：“李叔虽然有些像你说的猥琐，可是他是我见过的少有的冷静之人，即便遇到极为特殊的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李嫣然神色有些黯淡，说道：“我原先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的得知，二叔的女友曾死得异常凄惨，好像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要不也不会见他变成那个样子。”

    三级枫汐继续问道：“还有到现在为止学校里的人都不知道付宇豪是潜龙成员的人？”

    李嫣然略带尴尬的说道：“那小子回去以后和舍友说，他那段时间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不得不求助警察叔叔，原因是看见有枪的人他会感觉到安全，于是在舍友一通鄙视和嘲讽下就不了了之了。

    三井枫汐撇了撇嘴点头不再说话。李嫣然继续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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