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活的葬礼

    这是一个寒冷的深秋时节。萧瑟的秋风携带着阵阵寒气把树叶从树上无情地扫落，各种乔木和灌木丛都摘下了她们的帽子和围巾，光秃秃的肃然挺立着。原来面积广大、植物种类十分丰富的原始森林，现在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面积也大大地缩小。战国时代楚国著名诗人屈原被流放时经过这里，在他的名篇《涉江》里曾经留下过大森林的广阔和迷人景象：“入森林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森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会而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然而这个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往日茂密的大森林已经被砍伐的支离破碎，变得稀稀落落，原本因为长满各类灌木和藤本植物而步履艰难的森林现在也显得开阔起来，阳光从天空直射到底，再也不见了往日的幽明晦暗。林中纵横交错的布满了各种采伐机械留下的深浅不一的车辙和拖拉树木的痕迹；地上到处是树木被采伐后留下的树枝、树桩和树坑，高高低低、深浅不一、凌乱无章。遍布林中的各种美丽的野花都被践踏在地上，摧残的不成样子。原来生活在大森林里的居民如野狼警长、黑熊和老虎大王等猛兽们都已经被迫离开了这片熟悉的赖以为生的家园，出去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现在这里只有一些小型的动物和鸟类在此苦捱度日。热闹的大森林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在树林中向外望去，这片庞大的原始森林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块块被开垦出来、种植着各类农作物的农田，远处间或矗立着一栋栋房屋或一座座冒着浓烟的工厂，那是人类新建设的经济开发区和旅游度假村。

    各类飞禽们密密麻麻的落满了树木的枝头，往日这里是各类禽鸟们的乐园，每只鸟儿可以占据一棵大树作为自己的栖息地，现在她们站在树枝上却显得是那么的拥挤；平日里总是喜欢叽叽喳喳的她们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活跃，寂然无声，一片肃穆；地上的小草和苔藓地衣们都变得稀稀落落，披着一层浓浓的白霜默默无声，以往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森林里此刻显得异常的肃静，气氛是那么的压抑和低沉。

    那条曾经清澈见底、水草茂密、从森林中蜿蜒穿过的大河，作为水族们的乐园，承载过无数水族们和鸟兽们的欢声笑语，此刻也显得病态恹恹，老态龙钟，再也没有了欢快的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由于树木被大肆的砍伐，森林丧失了涵养水源、保持水土的功能，汇入大河的各条小溪和支流都已经干涸消失了。现在的她全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如同一个病入膏肓、肌体已经被病菌侵蚀的老者，无力地躺卧在森林中，耳边又隐隐回响起曾经那么熟悉的歌声“····跳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小河呀小河，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歌声若闻若缕，如一缕炊烟般渐渐远去，只至消散不见踪影。

    小河边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覆盖在头上，像一个个凄美服丧的美人站立在河边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盼望着往日那些美好的风景重现；那些宁死也不舍得离开家乡、坚持留守或者无处可去的水族们也都站立在河岸上，身上都沾满了各种工厂排放出来的污物，一片悲戚的神色。

    一场隆重的集体追悼会正在进行。

    老虎大王和野狼警长分别为五位壮士致了悼词。

    “勇士八哥，生为雄性。界属动物、门为脊索、纲属鸟纲、目为雀形、科属椋鸟、属为八哥、种亦八哥。祖籍秦淮以南各地，渐迁河北塞外，遂布全国；世居村庄、田野、山林等地，性喜群居，常数十成群栖息于大树之上。食性杂样，喜食蝗虫、蝼蛄、蠕虫、虻、蝇等物，亦食树木果实、蔬菜茎叶、不拒草籽；生性聪明、机灵忠诚、富有个性。因善仿多音，不幸误入人眼，入观赏名录，家族成员，多入牢狱。

    仁者八哥，一生正直；勇斗坏人，伸张正义；投身法界，名成律师；扶弱锄强，伸张冤屈，动物居民，多赖其力；平反冤狱，恩惠植民。

    义者八哥，义锄暴行，法庭控诉，不惧威胁；携手同仁，积极辩护。首揭人类残酷之暴行，再穿人类虚伪之行径。首倡大义赛秦仪，法庭捷报立头功；

    勇者八哥，奋勇抗争；英勇作战，不惧牺牲；在敌后组织狱中难友发动武装暴动，为前线支援正面战场积极再立新功；

    智者八哥，有勇有谋；屡次策划，多施计谋，敌后前方，交通信息；助狱中难友收集情报，替前方战士传递佳音；沟通前后，激励士气，捷报频传，仰赖其功。

    今日不畏艰险，为平等权利，再赴敌营。

    勇哉，八哥；智哉，八哥。

    哀哉八哥，伏惟尚飨。

    ······

    （说明：经过斗争，八哥已于2000年8月1日被人类列入《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重要经济价值、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在2009年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鸟类红色名录。）

    隆重的追悼会结束了。谈判工作组正式出发，开始踏上了一段未知的征程。

    在森林外的十里长亭，老虎大王率领着动物王国众多的居民在给勇士们饯行。

    离别的送行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叮嘱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

    画眉鸟和百灵鸟一起合唱，孔雀展开了她那美丽的尾屏进行伴舞，一曲《送别》唱的凄凉婉转，幽怨绵长：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唱着唱着，加入的声音越来越多，变成了大合唱；跳着跳着，加入的身影越来越多，变成了集体广场舞。

    野狼警长这个从不轻易动感情的汉子，此刻被场面所感染，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拿起了乐器，在路边亲自为壮士们击缶鼓瑟，用他那无比粗犷、苍凉的声音一遍遍反复地高声的吼着，悲壮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天空，在稀疏的森林上空回响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

    正是：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生灵为死别，恨恨哪可论。

    最后，百灵鸟指挥大家一起合唱了《送战友》：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雾蒙蒙，

    革命生涯常分手，

    一样分别两样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兄弟，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兄弟，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在相逢。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兄弟，

    待到春风传佳讯，

    我们在相逢。

    动物们和植物们的命运如何？她们的谈判能够取得成功吗？这取决于每一个人，也包括你。

    全书完

    2015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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