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上帝诅咒 下

    暗黑能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数不清的魔法符文在安东尼厄斯的细胞层面上悄然浮现，各自贯通之后，繁复的魔法回路在完善着四种位格的禁制的形成。

    只剩下最后被神器灵识盘踞的大脑，暗黑能量在逐渐成型的禁制的协调之下，往来于魔法回路之中，凝聚提纯，化作统一的恶灵之血，比之单纯的能量，它的力量显然更强。

    正当恶灵之血想要冲进大脑，一举建功的时候，没想到已经逃跑的敌人会再次出现，而且发了疯似的朝外猛冲，悍勇之余还有点儿惶恐，似乎，大脑之内，还有什么更加恐怖的敌人。

    光与暗的天地之中，到处是蛛网一般蔓延开去的魔法回路，海量的暗黑能量潜伏其中，一边为禁制的完善提供能量，一边被禁制的魔法回路凝聚成恶灵之血。

    瑟琳娜的意志也随着巨量恶灵之血的生成而得到了载体，带着专注无比的精进之心，涌入了华裔少年的身体。这意志带有强烈的火元素风格，与恶灵之血结合之后，化作无尽黑色的火海。

    结合了大魔法师意志的恶灵之血的火海，明显有更加强大的爆发力。在与神器灵识的突然遭遇中，组合成种种火元素体系的魔法。一番狂轰乱炸之中，神器灵识瞬间减少了两成能量。

    后有追兵，前遭堵截，绝境之中，神器灵识的战意犹如笼中困兽，空前高涨。唯一可以在不依靠神器本体的情况下施展的神术，终于被月之灵识运用出来。

    荣耀之志！

    月神塞勒涅意志具现化的满月，洒落圣洁的月光，净化一切污秽。

    安东尼厄斯此时的身体已经全部笼罩在恶灵之血的无尽黑暗之中，神器灵识发力之后，猛然化作一轮皎洁明月，高悬于密密麻麻的魔法回路之上，淡金色的光芒喷薄而出，将黑色的火海，穿透出一个个光明的空洞。

    若无神灵本体的意志加持，也没有神器本体提供能量，神器灵识独自使用神术，消耗的不仅仅是能量，还有积蓄的神之意志。最坏的结果是，神之意志耗尽，神器灵识也极度退化，成长起来的一切知识记忆统统不再，只剩下最为本源的一点灵性。

    完全属于是同归于尽的拼命招数，倒霉的是，黄金月轮的灵识历经千年衰退，从神器退化到圣器，神之意志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现在也不过是绝境中的狠辣反击，谈不上败敌，只求自己玩儿完之前，尽可能的伤害到对方。

    灵体间的对冲，最大伤害就是意识的消耗磨损。面对刚猛凌厉的月之神术，瑟琳娜当然不会选择硬拼，只是将恶灵之血化成的黑色火焰，尽可能的集中防护，驻守在禁制形成的魔法回路之内，有巨量暗黑能量作为补充，可以从容等待神器灵识的耗尽。

    黑色火海之上，一轮明月在竭力抛洒着光辉，光暗接触的最前线，对冲湮灭带起了阵阵时空涟漪。

    这个时候，拍打着一对张狂蝠翼的身影，猛然出现在光暗对战的天地之中。上有圣洁月光，下有阴诡黑炎，正负能量的冲击都落在这个疯狂的身影之上，就像冰块儿扔进了油锅，结果只能是急速的融化。

    再次回到肉身的安东尼厄斯，他的灵魂本就只有爵士位阶的实力，即便吸收了部分神器灵识的能量，也没有达到质的变化，比之光暗任何一方，都是渺小的存在，何况，现在等于是光暗都将冲击力释放到他的身上，被湮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心有余悸的神器灵识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光芒覆盖，尽量避开这个人类灵魂，以免再次受到那个恐怖诅咒的攻击。然而，让它纳闷儿的是，怎么刚才保护他的诅咒不见了？

    毫不知情的恶灵之血当然不会避开安东尼厄斯的灵魂，在神器灵识的退避之下，恶灵之血几乎填满了安东尼厄斯灵魂周围的空间。它本就不想消灭这个灵魂，而是想要打碎其中的人格，以方便瑟琳娜的自我意识的进入。

    所以，一经接触之后，恶灵之血就按照‘曼陀罗华’的后四种位阶，开始布置灵魂枷锁。而安东尼厄斯的灵魂，好像一个橡皮玩偶，被任意的搓揉拉伸。

    血光爆闪！

    瑟琳娜心头一痛，接着发现，已经进入安东尼厄斯灵魂之内的恶灵之血，非但没有成功构建起灵魂层面的魔法回路，还在对方一击之下，彻底失去了感应。

    似乎，被对方当做小菜完全消化了？

    神器灵识若有所悟，似乎，只要不去改变这个人类灵魂的结构，那个诅咒就不会出现，如果是平推式的正面强攻，即便立马就会消亡，诅咒也不会理会。

    所以，那个诅咒的目的是保证他的灵魂不被改变？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怪诅咒？

    这个问题，也许安东尼厄斯能够回答。

    他的灵魂被血瘾引起的血暴变得混乱疯狂，仅有的一点在洞察保护下的清醒神志，却被浓重的血光，带进了另一个记忆画面。

    ……离去的路上，母亲夏娃常常陷入伊甸园的美好记忆，然后，她的泪浸濡了我的肩膀；放逐的路上，父亲亚当沉默的开拓着莽荒，尝试在土地中获取维生所需，并将经验教导我们。

    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开始了在这片放逐之地的生活，我们按照不同的分工，为了维系生命的必需，勤劳的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

    我，初生者该隐，手舞锐器，播撒黑色种子，灌溉并照料它们生长；次生者亚伯，圈养动物，协助分娩生产，喂食并照看它们生长。

    我珍爱他，我的兄弟，他是最聪明的，他是最灵巧的，他是最强壮的，他是我所有喜悦的极致。

    一天，父亲对我们说：“该隐，亚伯，你们当向天上的父献祭，供奉你们所有喜悦的极致。”

    我，初生者该隐，收集了最柔软的枝芽，最新鲜的果实，最甜美的谷物；次生者亚伯，宰杀了最鲜嫩的家畜，最强壮的牲口，最美味的禽兽。

    我们在父亲布置的祭坛上升火烘烤，看着烟雾将献祭带给上帝。

    次生者亚伯的献祭，上帝赞赏其美味，他得到了祝福；我，初生者该隐的献祭，上帝谴责其糟粕，我得到了责备。

    我看着亚伯的献祭，血肉与鲜血熏烟弥漫。我哭了，捂住自己的双眼，我日夜祈祷……

    父亲所说的献祭之日再度来临了，亚伯献祭了他最鲜嫩、最美味、也是最喜爱之物，投入燃烧的火焰。我没有带来自己最新鲜，最甜美之物，因为我知道上帝不要那些。

    我的兄弟，我最爱的亚伯，对我说：“该隐，你没有带来献祭，那些你喜悦之物的极致，在祭坛上奉献给天上的父。”

    我哭了，为爱而流泪。

    我用锐器，将我所有喜悦的极致——我的兄弟亚伯，献祭了。

    他的鲜血覆盖了祭坛，在火焰中闻起来是如此的香甜……

    但是我的父亲说：“诅咒你，该隐，你杀了自己的兄弟，你将如我般被放逐！”

    我奉献了我的爱和喜悦之极致，天上的父不仅不满意，还在盛怒中将我流放，他诅咒我，“你将以血为食，遭世人唾弃，你将永生不死，在阴暗中追悔莫及。”……

    该隐？父神该隐？！

    只要是血族，能够获知这段历史，即使他的残缺的灵魂只剩下冰冷的理性，也必将震惊无比。

    安东尼厄斯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的遭遇，不要说父亲该隐，即便是第三代血族，创建了十三氏族的十三圣祖，对他来说，都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遥远。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段记忆画面出现？是幻觉吗，又或者某人的阴谋诡计？

    安东尼厄斯不自觉的开始分析，假设这段记忆是真实的，是隐藏在血脉深处的传承。那么，能够唤醒有关父神该隐的记忆，按照血脉退化的准则，承受之血，起码也得是十三圣祖之后的第四代血族才有可能，‘莫非，教父赐予我的源血，是第四代血族的始祖之血？那么，教父本人岂不是……？’

    这个结论下不下都没有意义，教父就死在安东尼厄斯的面前，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位觉醒了始祖之血的超级强者，又会在怎样的争斗中，连生命都不能保住？

    倒是记忆本身传达的信息很有意思，安东尼厄斯可以得出三个结论：

    第一点，血族为什么会具有不可抵挡的血瘾？因为这是上帝的诅咒，是根植于灵魂甚至更深层次的生命烙印之上的诅咒。

    第二点，为什么血族会有比任何智慧生命都要强烈百倍的负面情绪？因为他们依靠猎杀自己曾经的族人过活，他们是卑贱的生命偷盗者，他们是阴暗中的老鼠。

    第三点，为什么血族惧怕阳光？因为内疚与自责的阴暗与血族的扭曲的生命已经变成一体，当自身的阴暗在阳光下消融的时候，也同时点燃了他们的生命。

    难怪上帝没有杀掉该隐，或者将他的灵魂投入地狱。

    因为他要该隐在无尽生命之中，时刻承受族人唾弃、自责内疚，饱受煎熬却又因永生而无法逃避，无论他流浪到哪个地方，都在无止尽的痛苦的包裹之中。

    身之所在，已是无间地狱。

    ps：这是补昨天的，晚上没事儿的话还有一章，如果又有应酬，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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