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穆特鹰山峦

    十六让佐罗亚背上大包，两人向西步行了半小时，黑发青年神色悠然，愉悦得眉毛微微舒张，他脚步轻盈而矫健有力，幽蓝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更为蔚蓝的天空，可随着进程推进，一环又一环高耸入云的山峦便呈现在两人眼前，山顶处云雾萦绕，似乎积有漫顶寒雪，可山的周边，不时还能看到大鹰的轮廓，在尖锐的鹰嚎下，两人来到采集地，穆特鹰山峦。

    “蠢二哈，为了采集丝绒，我们可要攀上高山之巅哦。”十六忍不住调侃他。“你不会畏高吧？也不怕冷吧？背着材料来回上下山，应该没有问题吧？”

    “不必担心，佐罗亚愿效犬马之劳，尽情差遣便好。”那背脊挺拔的青年却只是淡淡一笑，这抹微笑沉稳中还掺杂着自信，似乎对自己的体力和对环境的适应力极有把握。

    “嗯，真可靠。”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第一站，观光的山脚。穆特鹰山峦以怪石嶙峋，壁立千仞著称于世，半山腰还盘踞着凶悍的穆特鹰和罕见的狮鹫兽，然而当你闯过危机重重的半山腰后，山的顶端却别有一番风景，甚至有冒险家谣传有远古的冰龙栖息在山之巅洞，希望我们不要打扰龙的长眠。

    诸如此类的传说，吸引一大批游客前来一探究竟，源源不断的商机拥涌而来。雅特兰的商人们雪亮的眼睛马上就揪住了这块宝地，于是山脚被开发成了观光景点，有经营的小旅馆的，还有卖棉衣和出售登山道具的，那价格十六表示不敢恭维。

    十六不习惯地踩着刚刚装修好的卵石路，忍着疼准备登上半山腰，走过一座小桥时，空气隐约传来一阵酸涩的味道，桥口那棵参天大树勾紧了她的眼球。“二哈你看.”

    她指了指枝桠上挂着的形状呈扁平半椭圆的青皮果子，酸味正来源此果。

    “青柠果，果肉酸涩难咽，果汁却富含维生素，是治疗坏血病的良药，厚实的果皮却泛着淡淡柠香，可入药，可做香料，也可制成除臭剂，用途多样。”

    说罢，十六的视线盯紧那青涩的果实，一种情怀在心中作祟，她眼角少有地往上一挑，向他打眼色。“二哈，我跟你说，作为炼金术师，就会养成强迫症，见到每一种有价值的，可以用作调和的材料，便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想要顺手牵羊。”

    十六先为偷摘果子找了个合理的借口，然后煽动她的狗狗为她办事。“所以，你去顺手摘几个吧，动作轻点哦，可别让果园主人发现了，也不要摘太多，惹上麻烦了。”

    “是！”佐罗亚会心一笑，稳健地挥动右手，将握紧在右腕的阴影刀刃瞬发投掷，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直弧，划过树枝桠，树荫下新鲜的青柠果正要摔碎在地时，佐罗亚却如同大魔术师般从树荫之影中窜出，灵敏地接下那果子。

    “嘛..挺不赖的。”对于他在影子中穿来穿去的能力，十六这个主人既是好奇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以科学角度来说，穿梭暗影只是痴人说梦，可这确实在眼前发生时，你才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坚信科学还不如洗洗睡来得实在。

    佐罗亚如同漆黑的魅影，如法炮制地多摘了几颗果子后，便又潜入影子中，出现在十六背后“主人，请您过目！”

    “嗯.摘几颗树果，农夫也不会说什么的。如果是一些更会珍贵的材料，想要的话，也只能花钱买下了。”采集强迫症得到满足后，十六将那几颗在日光中显得青涩发亮的果子装入佐罗亚的背包中，便继续前进了。

    越往上攀登，景色也大有变化。刺激足穴的鹅卵石道，富有艺术美感的独木桥，精心栽培的青柠果树..这些统统都没有，海拔越上，商机越少，人工痕迹也消失。山坡这儿路变得奇窄，怪石嶙峋，某些黄岩尖锐得如同魔鬼兽角，肃杀感十足。树荫也变得稀疏，丛生的野草中，偶尔一些可用的草药，也被十六悉数摘下，放入狗狗的背包中。

    “呼…呼..”热汗沾湿了十六白皙的脖颈，漆黑如瀑的秀发在空中挥扬，如湿绸缎一样流曳着汗珠，因为攀山劳累，十六不得不用手屈膝。少女抬头望着山峰之巅，琥珀玉般的双眸战意仍在燃烧，仿佛不达目的誓不休。

    “主人，您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佐罗亚很贴心地拉开包链，将一瓶饮用水递给了疲惫不堪的十六。“中途驻足，才能笑到最后。”

    “切..你不过是只哈士奇，竟对主人说教。”自己累得腰弯了，身旁扛着重负的佐罗亚却依旧站得笔挺，阳光下如同伟岸的镇街白杨树，登山这么久，他大气也不喘，幽蓝色的眼眸还闪动着单纯的兴奋…

    与他对视，十六才骤然想起，哈士奇可是雪橇犬呐，祖先都在极地拉雪橇的，平日运动量需求当然大，登个山就跟郊游似的，也难怪他那么兴奋了。

    “呵..”十六欣悦一笑，喝着饮用水，因为将青柠果塞入包包的缘故，水瓶壁上还残留着青涩的芳香，如醇厚的果酒般让人回味。

    “主人，小心！”正当十六喝水松懈之际，一块落石沿着斑岩高坡俯冲而下，如滚滚雷霆般，势不可挡地要砸着十六的脑门。佐罗亚迅速来到十六身边，他护着看似羸弱的主人，身心渗汗，欲用左腕握紧的白刀，一举将落石切碎..

    轰！一发扇形火焰猛地击中落石，落石碎裂的时候发出如鞭笞一般的爆鸣声，然后化为碎片粉落在地。

    “哼！总要让你保护，我还没那么娇气！”

    十六手心掬拢如一朵花苞，数张符灵捏紧在手，就在危急发生时，她急中生智地掏出了火火风三张符灵，化作扇形的篝火击碎了落石。

    “主人！”佐罗亚顿时对看似柔弱，目光却锐利傲气的少女肃然起敬。“了不起！”

    “啊..那当然！我可是你的主人耶，多少得争点面子吧。”如此简单粗暴的夸奖方式让十六脸顿时发烧。“好啦，我们继续出发吧，要采到想要的材料，还要再往上攀登呢，得赶在深夜降温之间完成任务..”

    正当十六又得意地自顾自解释着，只听一声悠长锐利的吼声，一只凶猛的穆特鹰正拍打着褐色的双翅，迎着疾风向可口的食物俯冲而来，这般高速，就跟小型的战斗机一样，只要被它的喙轻轻划过，哪怕只是擦身而过，肩膀也会被划开喷流热血吧..

    锵！佐罗亚却一刀击破了空中飞翔的大鹰，白刀接触羽毛那一霎，只听一道兹拉爆鸣声，万吨电流蚕噬着鹰的身体，方才气势汹涌的鹰趴倒在地，羽毛凌乱地散落在地，与灰色的泥土混搭在一起。

    “……”堕地的鹰在地上拍打着翅膀挣扎，锐利的哀鸣震耳欲聋。佐罗亚神态如猎犬，慢步驱前，将利刃架在鹰的羽腹处，眼神锐利锋芒，下一秒惨白的利刃便会飞溅鲜血，十六却急忙呵制住了他。

    “二哈，这是只鹰而已，别杀了吧！”

    佐罗亚先是愣然地望着主人，眼神闪过一丝不解后，便将擦过鹰羽的利刃取下，杀意连同他的战意一并消退。

    “放它走。”十六却庄重地合着掌，虔诚地告诫着她的保镖。“不是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杀生。就连我的父亲，对待调皮的妖怪，也只是将它们退治而不是杀戮，因为每个生命都是需要敬重的。”

    “是！”佐罗亚退到主人身边，而十六凑前想给大鹰看看伤口，敷点药水时，那大鹰却咆哮而飞，刚刚的惨败让它颜面尽失，为了挽回鹰族的尊严，它挥动尖锐的喙，发疯似的往十六的脸上戳。

    “主人小心！”利器既接，铿锵的格挡声在山坡传响，佐罗亚瞬间用刀挡住了尖喙的进攻，面对这番攻势，他听从主人不杀生的命令，迟迟不给这疯兽最后一击。

    “呵.难得我想让你康复..看来我的好意，你是不领情了。”十六轻蔑地一笑，刚刚要不是躲闪及时，恐怕她早就破了相，回到学院绝对会成为笑柄。那大鹰却不依不挠，依旧扇动翅膀，歇斯底里地想用喙戳十六，仿佛弄伤她，才能争一口气。

    “我不杀生，但不意味着我会容忍！”阳光流溢，银色发卡反射着日辉，山风吹拂，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炼金术师从口袋中掏出形状如月桂叶的炸弹，“daphne，发射！”

    她抬手，一瞬完美而潇洒地将月桂叶炸弹投掷在鹰身上，炸弹爆炸的一刻，青绿色的粘稠树液泼洒在蓬勃的鹰羽上..

    “嘎~”带着月桂花香的特殊树液在羽毛上胶着凝固，大鹰如觉重负，扇不动翅膀便再坠落在地，那树液继续沾着坡土，像生根发芽一般把鹰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黄土地上，一寸也动弹不得。

    十六半蹲着身子，把动弹不得的鹰当作假装敌一般，狠狠地嘲讽道。“每一颗炸弹都有它们的名字，这是daphene，特制的树液黏胶炸弹，被黏住了就别想动了，只不过8个小时后树液会变质解冻，如果你在期间饿死，那你就太弱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说。“走，二哈，我们继续登山！”

    “是，我的主人！”佐罗亚把刀扣在腰带上，眼神冷漠地看着那只受惊的鹰，它躺在地上闭着眼，放弃了挣扎等待树液变质，方才张喙的傲气已经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