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醒的冰龙

    海拔越高，空气也格外稀薄，连呼吸都便得短促，除了依偎的彼此外，附近已经没有生灵的气息了，烦人的鹰与狮鹫，这些都没有，雪山很静了，偶尔有些细微风声，也被十六与佐罗亚的脚步声淹没在茫茫白雪之中。

    手指一抚，云朵便可掬在掌心，不知不觉她们已经登到这般高度，头顶都与云端平齐了。在云层环绕下，十六直觉自己仿佛身处天堂边缘，再靠着上岸或许能碰巧遇见上帝老伯呢。

    “主人！快看。”佐罗亚一声轻唤后，十六放眼一望，顿时全身神经如音符乐章一般被喜悦调动，她以一种苦尽甘来的姿态拥抱着仆人。“二哈，你看，是雪桑树，雪桑树呐，它真的存在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主人。”佐罗亚被少女的喜悦所感染，他也如释重负地欣悦着，她的肌肤微冷，细腻的触感加倍地刺激了他的知觉，某种情愫在黑发青年心中生出滚烫的热度，浮现在脸颊上，尴尬无比。

    幸好主人把心思全放在雪桑树上，不远处，这棵要比她高上三倍多的巨树，正在风中摇曳着枝桠，似乎在对客人招手，它是桑树，树干却是纯白色的，如大理石一般通彻剔透。雪白的枝桠上结着郁郁葱葱的桑叶，桑叶的外围有着锯齿一般的纹理，叶基却如同一颗巨大的心脏，被粗通的叶脉分成了两部分，形似人体的左右心房。

    而在雪桑叶上，几只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蚕儿正在寒风剔骨中悠然自乐地啃着桑叶，不时还挪动着身子躺在叶脉上休息。蚕挪动留下的痕迹，闪烁着淡淡白莹光。

    “啊！这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逆雪蚕，传说这种蚕位于雪山之巅，依偎在雪桑树上存活，它们能吐出如吹飞粉雪般闪着淡光的蚕丝。哈哈，我们的布料能否一鸣惊人，全看它们了！”

    十六按捺不住喜悦快步靠近，还挥着手命令着。“二哈，你把雪蚕连同桑叶一并割下带走，记住，千万不能伤到它们，要是蚕儿少了一根毛，你今晚就没有肉吃了!”

    “天啊！不给佐罗亚肉吃？”黑发青年竭力地压抑住了内心愁绪，他来到高大的桑树下,小心翼翼地用黑刃的刀背割开桑叶，雪蚕趁机溜到他的手心，粘稠的□□滑过他的指缝，逗得他痒痒地想把在手心挪动的蚕甩开。可一想到这样粗暴的行为会导致今晚会没肉吃，佐罗亚咬咬牙，动作轻缓将雪蚕哄回桑叶，在它们不会被误伤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塞回背包。

    十六却趁机攀爬到那颗雪白的桑树上，摘下了一串表皮仍残留紫色素的桑椹，她享受地嗅了嗅桑椹果的甜香后，便颇为任性地将它投掷而下。“二哈，接住哦！既然是雪桑树结的果，应该很好吃吧！”

    “.是!”佐罗亚矫健跃起，很轻松地接过了那一串桑椹，令他意外的是，雪桑椹很结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依旧是果肉饱满，不像其他果子一般轻易烂掉。

    十六从树下下来后，颇为得意地拍拍胸口。

    “摘到青柠果，采到了鹰羽毛和绒棉花，这三货可以卖到杂货铺里去。雪蚕丝则是用来纺织布料完成课题任务的，而雪桑椹，就留着我们自己吃吧，哈哈。”

    “嗯.”黑发青年附和地笑着，他抿着嘴唇，幽蓝色的眼眸不时转动着，似乎还在惦记着不给他吃肉的事..

    “幸好一路上都还算平安无事，实在是太好了！”十六此话一出，傻丫头就给自己立了个flag，一阵阴影从头上滑翔而过..遮蔽了天日.

    “……这”佐罗亚抬头望望天，先是惊讶地愣了一下神，然后马上向主人靠近，架着刀作保护的姿态。

    “哼，只是阴云而已，有什么大惊..”天真的十六本以为是阴云遮蔽了太阳，当她也抬头望望天时，顿时吓得腿软，手无意识地揪着狗狗的衣衬。“啊，是龙，怎么可能啊！”

    龙通体冰蓝，身形跟狮鹫有些相像，只是龙比鹫庞大得多，体型大到能遮挡山峰太阳的地步。鹫的翅膀是羽毛，而龙的双翅则以坚韧的肌肉筑起，翅的上边缘处还依稀能见那宽广的翅骨架。此外，龙的眼睛凶煞地如同巨大的招魂灯笼，让对视之人无不心悸腿软。龙的口腔则如凶猛的鳄鱼一般布满利齿，它的每一次喘息都有雷霆万钧之势，它的龙尾一晃便有横扫千军之力。

    “吼！~”冰龙怒吼了一声，就是这一吼声，便卷起了一席风暴，在呼啸风声中，雪峰也变得不再宁静。

    “远古的冰龙在穆特鹰山峦的顶峰中沉睡，请你们不要去惊扰它。”被吓破胆的炼金术师一字一顿地念着登山前的忠告，后悔不及又带点惊奇地感叹道的。“啊，一定是刚刚apollo二号的爆炸声响惊醒了它。远古的冰龙，我还以为是当地商贩为了吸引游客而虚构出来的假玩意，没想到还真的有耶！狗狗，你看龙头上的那对犄角，又长又锐跟个宝剑似的，绝对是极品的炼金材料。”

    对方是远古巨龙，进入战斗状态的黑发保镖却处变不惊，以低沉的口吻询问着。“主人，需要佐罗亚将龙角砍下么？”

    锵！不等主人发话，佐罗亚锐利的蓝眸便开始焦距，眼瞳如瞄准猎物一般盯准那只远古冰龙，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弧，似乎在暗示着：只要是存在的，是龙我也要杀给你看！

    就在冰龙咆哮怒嚎，双翅吹起风暴时，当万吨冰屑来袭之时，佐罗亚却在一瞬穿梭于暗影之中，闪现到龙的背脊骨处，猛地砍下一刀，刀锋触碰龙脊那刻，电光四溅，把地上的阴影都点亮了。

    “吼啊啊啊~”冰龙只觉背上一阵刺痛，它猛地甩着背脊，谁知佐罗亚却在一瞬穿梭到龙尾处，对着龙尾骨一阵猛砍，然后又阴影穿梭在龙腹下一顿敲打，可惜龙的身体极其强韧，佐罗亚的刀尖对它而已不过是挠痒之举罢而，只是那影子战士的突进方式让它琢磨不透，龙费尽心思都没猜出他会从哪里进攻，只能无意义地扇着翅膀，以龙爪撼动着大地。

    “穿梭在暗影的能力..”看呆的十六默默念叨着。“哦..龙的身躯庞大得很，身形大个，影子自然也宽广，也就是说二哈他能在这么大片的影子区域内自由行动，龙的蛮力的确强劲，只要躲闪妥当，

    对上远古冰龙，我家狗狗还有胜算的！”

    “啊！二哈加油啊~.把龙角卸下来，我们这辈子不用愁吃穿啦~”发钱狂的炼金术士高喊着。“加油，事成我给你买一年份的里脊肉，让你吃个痛快！”

    “嗷？”明明已化身为人，可听到主人要奖励自己吃美味的肉后，佐罗亚还是忍不住像犬类一样嗷呜了一声，趁龙在发怒那一刻，他撩着双刀，呼唤着阴影中的战士前来助阵。

    无声无息，3个阴影脱离了原本的阴影区域，化为与佐罗亚的身形相似的幻影战士，它们通体漆黑，全无活人的气息，但都像佐罗亚一样持着双刀，背脊挺拔，是他的最好帮手。

    “鬼影四方阵！听令.”佐罗亚一声令下，3位阴影战士同他一起连携行动，四人如幽灵一般在冰龙的周身穿梭，刀锋划开坚韧龙皮的声响不绝如缕。战技华丽如上演着一场绝魅的鬼舞，十六的眼球只是模糊捕地捉到了些影的轮廓，剩下都看清了，只隐约可见有许多黑影在龙身上晃来晃去，不时还能看到刀锋插入龙脊骨迸溅的电火花，割开了一层龙皮，却不见龙血。

    “吼啊啊啊啊啊~”正当少女以为青年胜券在握时，龙忽然发出一阵震天般的怒嚎，如王者的咆哮般震慑全场，它头上的天空开始下着激流一般的冰雹，冰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冰石落入龙身的那一刻，被佐罗亚以及影舞者利刃割开的伤口就在一瞬间愈合了。

    “何等的恢复力啊？这龙是不是被施了魔法啊？”十六躲开一阵冰雹，看着状态全满的冰龙，不由感叹道。“是我太轻率了，龙好歹是活过千万年，见证过人类历史兴衰的终极魔兽，就算二哈你再强，跟这些远古生物交手也很难占上风，更不用说杀死它，砍下犄角了！”

    的确如此，龙是生物链的顶端生物，他如霸主一般俯瞰大地，它的结实的双翅刮过一阵风暴，激起了千层风雪，不仅有无尽的破坏力，还有完美的恢复力，凭十六和佐罗亚的实力，大概还不能伤它皮毛吧.

    “回来吧，二哈，再打也是以卵击石。”十六当机立断地命令他。

    “是，主人！”未能击杀目标，佐罗亚灰溜溜地回到她的身边。“可冰龙发怒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还用多说么？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十六机灵的一转身。“跑啊！~~~”十六自知面临大危机，她拉过佐罗亚便脚底抹油般往下山拼了命跑，心中奢望冰龙大爷高抬贵手，放过她这对一人一犬。

    让人咋舌的是，这只冰龙活过了千万年，却毫无万年长者的气魄，沉睡被惊醒的愤怒让它无尽地长吼着，当它四只硕大无朋的龙爪俯冲而下时，一阵雪崩从山峰顶端袭来…

    漫天白雪如海啸一般奔涌而来，凭人类那平均每7秒跑50米的龟速，是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逃离雪崩侵蚀的，早知不要作大死去惹龙怒了，十六那个后悔啊！~

    在绝望之际，佐罗亚却把左手放在十六的肩上，右手托着她的腿弯发劲，一个公主抱将主人稳稳抱在怀里..

    “喂！~你这蠢狗你在干什么啊？”青年的体温连同他战斗后的汗水与喘息一并扑面而来，十六举手无措地在怀抱中挣扎着。

    “主人，没时间解释了…”佐罗亚单手抱着主人，右手架着那黑刀，祈求似的咏唱着咒语，然后就在这一瞬，一团阴影包裹住了两人，在雪山崩溃那一刹那，两人回到了青柠树下..

    “啊？”酸涩的果香让十六恢复了意识，当她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雪海淹死，反倒是直截了当地回到了山脚的果园下，坐直通车都没那么快呢。

    “请恕佐罗亚无礼，冒犯了主人。”身边的黑发青年单膝跪地，以谦卑骑士的姿态阐述着。“状况紧急，如果要让两人一同发动异能则需要彼此靠得很近..所以..”

    “啊..，我明白了。”刚才的公主抱猝不及防，让十六的少女心不停地悸动着，内心沉陷着异样的感情全都浮现在烧红的脸颊上，尴尬无比！“既然..既然逃过一劫，我们就回家吧..下回再遇到远古生物，我们只管逃就是了！只是..二哈你刚刚的举动，有些轻浮了.下回不要这样了。”

    “主人，明白了。”

    回家的路人，两人默不作声，正当佐罗亚尴尬地背着行李，准备回家接受惩罚时，那炼金术师却猛地敲了他的头一下，她脸上的红晕却未消退，语气中似乎带着些羞涩和委婉。

    “等..等回到家，我就给你煮肉汤哈，.这回我要加入雪桑椹的果汁，保证美味得让你回味无穷，吐着舌头想再吃一碗，等着瞧吧！”

    “主人..”黑发青年有些难以置信地哑口。“佐罗亚未取得犄角，还举止轻浮，你不该惩罚么？”

    “嘛..平心而论.”十六心火仍在澎湃，她不敢正视身旁那位蠢萌的黑发保镖，只是轻轻地拍着他背着的大背包。“哼，最重要的雪蚕取到了，还摘了青柠果和棉绒，你算是功绩显赫，吃肉也是应该的吧..”

    “还有啊..”她虚张声势地捋着一撮黑发。“你已经一天没吃没喝了吧，要是这传到外面，别人会说我虐待狗狗的，哼，就这样吧。”

    “主人，真好。”和煦的清风拂过佐罗亚的脸颊，十六聆听他的笑声，凝视着与地板线相接的夕阳，若有感怀的说了一句。“其实，在雪崩的那一刹那..”

    “嗯？”

    “唉，没.没什么，回家啦蠢狗。”十六脚步轻盈，没有背包袱的她快步朝家靠近，将那句真心话噎在喉里，化作最美好的回忆铭记于心。

    “雪崩那一刹那，我心中曾闪过一丝念头：要是雪崩来了，如果能死在温暖的怀里，也不算孤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