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之处刑间:花林幻境

    寂静的宫址，周围漫着绛紫的雾气，手中的蔚蓝结晶却熠熠生辉，仿佛要将愁怨都驱散，十六神色和悦地拉着保镖。

    “狗狗快走，去寻找下一个刑场吧，也许还有惊喜等着我们呢。”

    “主人别急，佐罗亚先为您探探路。”

    两人沿着廊道拐角而行，越是深入内部，石柱与壁画的破损程度也有所减缓，柱身上雕饰的有翼幻兽也模糊可辨，残旧的方形穹顶上，有某种奇妙的银白织物勾住了炼金少女的眼球。

    “嘿！呃..“个头不高的她踮起脚尖，却怎么也够不着那个编织在屋顶的蜘蛛网。

    “主人，这有什么稀奇吗？”佐罗亚用刀尖刮下看似无奇的蛛网，将它递给看主人。

    “哼哼，”十六得意地将那银白织物裹进包内。“二哈，所以说你缺乏一双寻觅材料的慧眼，一位合格的炼金术师不会放过任何有价值的材料。这看这网，编织得八边有序，紊而不乱，那蜘蛛早已随岁月风华消失，这蛛网却能在屋顶屹立千年，这明显是奇迹。”

    “唔..”佐罗亚摸着脑袋，附和地点了点头。取得蛛网后，两人继续前行，来到一所积灰的大门前，门把手上镶嵌着温润的翡翠，有三道如柳叶一般的风刃图案深深地刻在门的中央，十六端视着这道门，顿时感受到了相似的灵压。

    “这儿，应该是风之处刑间了。”

    “内面，有香气。”佐罗亚颤栗着鼻子，嗅着味道感觉不错。

    “前方估计又有幻境，小心点..”十六左手战战兢兢地推开那扇门，因为害怕未知的危险，她右指下意识地掐着佐罗亚的臂膀，以图个安全感..

    窸窸窣窣，声音如潮汐般微微起伏，碧风吹揉着新绿的嫩叶，清风捎来淡淡的清香，场景变换，周围不再是阴暗的廊道，夕阳落下帷幕，日光跌落在山林之中，透过树梢缝隙勾勒出一片阴影，与遍地的竹笋交融在一起，闲情风景，十六惊觉这回她们穿越到了一片竹林，并非危险之地。

    “啊，是竹子，好怀念呢。”少女呼吸着林中的新鲜空气，一片竹叶滑过鼻间，逗得她痒痒的，又一片落入手心，奇妙地浮动着。“嗯，在雅特兰很少能见到叶竹和竹笋这类植物。竹笋干爽甜嫩个跟瘦肉配着温火慢炒，又香又好吃。”

    在林间美景中，佐罗亚按捺不住，自顾自地用刀尖割下幼嫩的竹笋，垂涎地眨了眨蓝眼睛。“主人，这.好香，带回去炒着吃好不好？”

    “然而二哈你要失望了。”十六顾盼周围，分析着现状。

    “根据之前的激流幻境，这片竹林也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就算你摘下竹笋，也只是看得见吃不着。”

    “哦..”青年默默地将竹笋放下，不甘心地扣着胸口。

    “哼哼，如果你真的想尝尝竹笋，主人我可以下单订购，让人专程配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嗯..”得到主人安慰后，佐罗亚的失望一扫而空，他轻声一笑，蓝眸显得尤为清亮，闪动着单纯而喜悦的光。

    “当务之急，先找到幻境出口先，吃的事等回家再说，活着出去才能吃饱，这道理你应该懂吧。”

    “明白了..”

    夜渐渐深了，光线也逐渐暗下，因迷失方向，两人无头苍蝇般盲目探索着，佐罗亚不断拨开林丛，为主人在林中探路，十六也在沿途的竹脉中刻下标记。哒哒哒，两人的脚步随风在林中传响，不时有竹叶刮过脸颊，脚踝偶尔碰到了竹笋，无奈多番辗转后，两人竟然回到了原地，看着自己的标记，少女无奈地笑了笑。

    “这里除了遍地的竹和笋外，就没看着其他生灵了。这里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竹林，只是困住我们的幻境牢笼而已。”

    放眼瞭望，不见窝居的鸟与栖息的兽，仅有一望无际的墨绿而已，漫无目的，毫无方向，这片竹林与黑夜神秘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幻化为巨大的迷障，让两人迷失其中不知方向，当初欣赏竹叶的闲情雅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

    “要不，把这些树全都砍下来？”

    “不..这不明智，估计等你累死了，也砍不光这些烦人的竹子。”漆黑的夜晚，遍生的竹叶把最后一丝光亮都遮蔽住了，每片竹叶都是墨染般的深黑色，视线愈发模糊，两人不知该如何凭着肉眼辨别方向。

    十六取下一根竹枝，贴上火符，默念着。“燃起来吧！”，哧！灼热的火在枝上蔓延，本以为燃烧的竹枝能化为火把照亮全场，不可思议的是，那枝条接触火光那一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火符灵的燃灰散落在地上，随风飘散。

    “难不成要在这儿过夜？”然而这儿的世界并不真实，贸然睡下，

    意识可能会徘徊在这片迷途竹林之中，永远都不会醒来。

    “东边，有花，花的香味。”佐罗亚机警地垂眸，鼻子抖了抖，猛地拉过主人，顺着隐约的香味迈着脚步。

    “花香，有吗？”身为人类的十六踮起脚尖，昂着头到处嗅来嗅去的，可周围除了竹的雅香与叶的清香外，并无其他味道。这时，她才忽而想起，佐罗亚的真身是哈士奇，犬类嗅觉发达，鼻腔的细胞差不多有两亿个，足足是人类的四十倍，如此强大的嗅觉系统下，即便有花的香气掩盖在竹林里头，也能被轻易分辨。

    “花香，靠近了。”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东疾跑，不到一会，十六

    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并且也嗅着风中隐约可辨的花香后，她默默感叹道。

    “果然，有时候，眼睛不能解决的问题，就该由鼻子说了算。”

    两人终于穿过了竹林，来到一座独木桥前，木桥看似崭新，好像从未有人踏入过，只有潺潺流水拍打着桥身的木桩，更显莫名的荒凉。

    “一起走吧，抓稳我。”佐罗亚毫不犹豫地拉着少女前进，十六也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走过桥中央时，流水激拍，脆弱的桥身吱呀地晃动着，少女捏紧了他的右臂，生怕一不留神就再坠湍流之中。

    两人走过独木桥，踏上白理石的阶梯，在山坡的顶端见着一间纯白色的小房子。

    房子很朴素，无过多粉饰，一门一窗一屋顶，还有个小小烟囱，仅此而已，旁边还有开垦了小菜田，有竹笋和苞菜种在土内等待发芽，这儿位于山坡，远离都市喧嚣，住在这儿，虽享受不到先进的现代设备，夏会受酷热，冬得冒严寒，但日出可以掬清泉，黄昏可以观竹林，晚上还能静心享受清冷的月光。

    十六想象着着闲情雅致，温馨的实感化为暖流在心房流淌。“其实我想在绒棉之里建造一座流水别墅，供我们主仆二人休闲过日子，没事就研究些肥料营养剂红药水什么的，也不问当今谁是谁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用费劲心思去完成刁钻的课题，更不用操心恋爱嫁人的事，只是当个轻松的隐居者，自给自足，自娱自乐，自怡自得。”

    “佐罗亚愿常伴主人左右。”黑发青年站在山坡上，俯瞰着夜下整片墨绿的竹林，手抚摸着酥酥的小笋，想到假如日子休闲，就不用天天变成哈士奇叼着钢笔去走访各家各户了吧，还能尝到好吃的竹笋炒肉呢！

    “啊..没有你当然是不行的！”一向高傲的少女涩涩地捋着秀发。“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隐居，我是会寂寞的，但有个伴就不怕了，比如说狗狗，它可比男人要可靠多了。”

    他会心一笑，咀嚼着主人话里的潜台词：与其要一个不靠谱的男友，不如要一个忠心的爱犬。桥边的流水静静流淌着，夜风捎来了甜甜的香气，佐罗亚唇紧抿成一线，幽蓝色的眼眸随着眼皮眨动着，表现出欣喜与少有的羞涩。

    “真希望，那一天能够到来。”

    “可惜这片竹林，这座林坡小屋，也只是幻境美梦而已。要是真有这样的乐土，那该多好呢！”十六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们不能停滞不前，推门吧，也许会找到破除幻境的线索。”

    因惧怕未知的危险，她拉着保镖推开了纯白色的大门，敞开的亮光让人眩惑，破除竹林幻境后，远方，身旁，再到脚下，都传来了馥郁的花香，让主仆两人再次目瞪口呆。

    这是一片铃兰花田，无边无际的白花铺满整个广漠的空间，朵朵花苞娇嫩饱满，形状如垂下的铃铛，串串叮当地挂在翠绿的梗上，一串接着一串，此起彼伏地紧挨一起，偶尔有风吹过，落下花瓣在风中飞舞如同下着鹅毛小雪，这是白色舞夜的奇迹，整个世界如同银白色的天堂,诉说着不知名的浪漫传说。

    花瓣擦过手掌，抚过鼻尖，花的香气让人心醉，感怀万千。

    “没想到竹林过后又来到花田，能见到这样的美景，也算是老天眷顾吧。”

    “好香.”贪吃的佐罗亚掐断一株铃兰，取下花苞的卵果，想将其送入口中。

    “笨狗，不准乱吃！”十六一声令下，抢他手里的铃兰果，并将它丢进银白色的花海中。“这种白铃兰，气味香甜，但诱惑的外表下却藏有剧毒，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上回我做的铃兰香包，也是经过去毒才敢送给玛法莉导师的。总之这东西毒的很，回去记得洗手，吃坏肚子我可不管你哦。”

    “唔..”佐罗亚托举着那铃铛形状的花苞，轻轻地嗅了嗅，便放手让它随风而去。

    她一本正经地说教，却想起来这片铃兰花田也只是幻境而已，花香，花苞，花毒，全是假的..“好了，掩住口鼻吧，花粉嗅多了也会麻痹神经的，我们快找破解幻境的契机吧。”

    整片花田放眼一望，最显然的莫过于不远处的那四棵大树，树的本身并不出奇，可竟有奇特的粉红铃兰攀着在树上，树后是静谧的新月，淡淡勾月下，粉红色的铃兰花映着淡雅的光辉，却让人莫名伤感，仿佛这与众不同的粉红花有它自己的故事。

    “主人，好像有人落下东西了。”佐罗亚来到花树下，俯身拾得一个小小的戒指，戒指很朴素，并未镶嵌金钻或者宝石，只是枚小小的银戒指，戒身破损厉害，上面似乎刻着某人的名字：viola

    viola，是一位女性的名字吧？

    “这里只是个幻境而已，怎么会有戒指呢？”炼金少女接过它后，四处观摩。“虽然不太值钱，但这的确是个婚戒。”

    “小心！主人。”忽而飓风吹起，遍地铃兰被强风摧残，花瓣在空中乱舞，浓烈的花香让少女的神经有些麻痹，等缓过神来，那银白色的铃兰花田已经消失无踪，他们又回到了处刑场门前。

    “唔..”佐罗亚翻着背包，失落地垂眸。“偷偷采的竹笋，还有要送给主人的粉色铃兰花，都不见了，嗷呜。”

    “你这蠢狗，我都说了那些只是幻境了，竟然还当真去采集材料了？”十六嗔怪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心里却多少有些遗憾。

    “嗯..虽然知道是幻觉，可突然就这么消失，多少有些不能接受呢。”

    “主人，地上又有石头了.”碧绿色的晶石静静躺在地上，周围的破砖石柱都被淡淡绿辉照亮，佐罗亚机警地将它拾取。“当初没有的，现在又出现了。”

    “嗯，这是风的结晶，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十六将碧绿晶石放入包中，开始思索发生了什么事。“每次推开处刑场的门把手，都会遭遇幻境，费劲力气脱出后，地上又会凭空出现我们需要的元素结晶，说是巧合，也太奇怪了吧。”

    “可..这很好不是么？东西到手了，是靠我们的努力获得。”佐罗亚摸着脑袋，掏出另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物品。“而且我们还得到了这个..”

    “啊！是花田的那枚银戒指？”十六抢过那小小的戒指，那银的质感让她明白它是确实存在的。

    “天啊，这不是幻境里的东西么，为什么这戒指不会消失？”

    “……”如此奇怪，让十六疑心更重了，她端着下巴思考着。“激流幻境，花林幻境，彼此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只是让我们闯关，然后收获元素结晶吗？那这戒指又怎么解释呢..”

    “疑问重重，也许去下一个处刑场，会得到答案。”佐罗亚提议道。

    “嗯..”少女一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似乎一直有人盯着自己，可二哈又说附近并没有杀气，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发神经。“总之，小心为上。”

    说罢，她将那刻着viola的银戒指藏入口袋中，继续前进。

    “不错..通过了第二个试炼，风之结晶，赠给你们。”背后那阵幽幽的声音再次出现，她用轻淡口吻，说着悲伤的心事，语气尽显自己的无助。

    “那枚银戒指，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可我碰不到它了..。”

    “因为，我只是一个苟存在世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