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土之处刑间:鬼院幻境

    走出铃兰花田的幻境，将那蕴藏碧风力量的结晶收入包内后，十六和佐罗亚两人继续前行，踏过石柱铺阵的拐角，走过的风化腐朽的长廊，险些迷路。

    “也太大了吧，就跟个迷宫一样，这鬼地方真是个刑场吗？”

    “……”佐罗亚屏息凝神地嗅了嗅。“主人，左边方向的风，味道不一样.”

    “哎，交给你罗，这儿我是看到眼花缭乱啦。”眼睛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由鼻子来解决，佐罗亚靠着发达的嗅觉走在前头，十六顺心地跟在后面，两人拐角左行，白色的大理石铺成了台阶，一阶一阶地直铺而上，登上阶梯后，竟来到一个更宽敞的空间，那是一个墓室。

    大小相似的八个石棺左右对称地放置在两边，每个石棺两旁都放置着火把，即便是过上千年岁月，火把上依旧有零星焰苗残存，宛若历史的奇迹，摇曳地见证着这片地域的兴衰，在淡淡的火光中，紫色的气雾和风化的腥味都有所减缓。

    十六左顾右盼，咋了咋舌。“看来这个宫殿既是审判异端的刑场，也是埋葬某些权势人物的墓室。”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些火把过上千年也没能完全熄灭，可见用的是极品的燃油，能用上的绝对是有权有势的人家。而一般的死刑犯是不会有放入石棺这样的待遇的，更不用说棺上点着能照亮千年的火把了。”

    八个石棺静静地躺在墓室上，七个火把默默地流淌着微微的火光，周围笼罩着淡淡的红色，十六才惊觉某个石棺上的火把早已掉落在地，那珍贵的燃油化成了纯黑的灰烬。

    “..呵，不要白不要。”十六用一块白布将无名的燃灰包裹起来，揉成一团塞入包内。“回去检验一下它的成分，没准还能带来商机呢。”

    “这，都有人要的吗？”佐罗亚挠挠后脑勺“主人，去寻找下个处刑场吧。”

    两人穿过了墓室继续前行，终于在十字岔路中右拐处寻得了目标。

    宽阔的大门，门把上镶嵌着淡黄晶莹的琥珀，大门中央深刻着三颗石垒，这是魔学知识中的土元素标志，十六有所了解。

    “这个应该是土之处刑场了，按照惯例，推开门之后会出现幻境，我们小心行事，尤其是你，不要乱拿和乱吃东西，知道了吗？”

    “哦..”

    “嗯..”前两次的激流幻境与竹林幻境实在是太过突兀，惊得十六目瞪口呆，险些出洋相，这次她下决心要镇静地面对未知的危险，准备充足后，便推开了那道琥珀色的大门。

    熟悉的强光袭来，身体似要被窥视透彻一般..然后，场景再度变换，一座古朴的修道院屹立在地，圆拱的大门，哥特式的尖顶，与周围的密林干枝配搭一块，显得氛围异常诡异，但并不算什么危险的幻境，十六表示可以接受。

    “嗯..”十六仰望着尖塔顶端的神址像，陷入了沉思。“修道院，也就是修道士和修女居住的地方，也算半个休闲度日的隐居所吧..激流瀑布..竹林铃兰..再到尖塔修道院，完全联想不到这三个幻境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儿，很奇怪。”风中夹杂着刺鼻的味道，让佐罗亚不由地皱眉绷紧神经。“很腥的味道..小心！”

    “唔..二哈，你别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张张鼻子到处乱嗅，被人看到很失礼的..”

    就说这话时，门口出来一位穿着白色修道服的神父，他褐发蓬头，两眼失色，脸颊泛着阴云，感觉就像快要病死一样，全无普通信徒该有的精神饱满。病怏怏的神父发现附近来人后，便面带苍白的微笑，匍匐地走过来。“您好….是新来的…信徒吗？”

    “不是，我们没有……唔。”

    “嗯..”怕二哈乱说话，十六便捂住了他的嘴巴，笑脸嘻嘻的附和道。“啊，是的..我们也是信仰神的使徒，特意从乡下赶来，希望能参观这间宏伟的修道院。”

    “好的…我的名字是…克罗.威迪亚，是这儿的院长….神明在上，让我来为你带路。”顺着神父的心意，两人便成功进入了修道院。

    克罗先带着她们经过庭院，有座喷水池是干，沾了些粉红色的污渍，好奇的十六想分析它的成分，却克制住了。

    走过那朴素的灰石长廊时，她抽过佐罗亚耳边，窃窃私语。“这儿，总感觉不对劲，可除神父憔悴，喷水池沾有污秽外，我却看不出哪里有异常了，你怎么看？”

    “………”佐罗亚绷紧了神经，他敏锐地盯紧周围，灵敏的鼻尖下意识地嗅了嗅，愣了半天后，他难以置信地咬着牙。“有血的气息，死的气息，还有死而复生的腥气，这里..”

    两人在背后说着悄悄话，那神父忽而回过头，瞪大眼睛，死气兮兮地问道。“啊…怎么啦…停在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啊.”眼睛突然睁这么大，把十六吓了一跳。“哈，只是这儿太宏伟了，我们一时不知所措，所以才忍不住交头接耳。可你要坚信我们是虔诚的。”

    “这样啊..”..克罗神父带着两人到客房，这儿除了白色的床和单薄的床褥外，就只有一扇向阳的窗，并未异常。

    “晚上再带你们到参拜之间，拜祭我们的魔像之神，接受鲜红睿智的洗礼，成为神的信徒，心怀虔诚，逃脱浩劫，获得永生..”

    “嗯，那就拜托你了。”十六将计就计，等那不详的人走后，她托着下巴斟酌着。

    “魔像之神，从未听过有这种神灵..既然这是幻境，那这儿的修道院，尖塔，神父，甚至是他口中的魔像之神，都是虚假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到晚上，等那个神父带我们去那所谓的参拜之间，寻找契机破除幻境了。”

    “主人你先休息吧，佐罗亚会看好门的。”身旁黑发青年，很贴心地敞开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嗯..奔波了那么久，真的累了。也不知来这个鬼地方，值不值得.哦..包内准备有肉干，饿了就啃上几口..呼..有点冷…好想念家里的暖炉了.呼.”少女躺在床上，便对着爱犬唠叨了一番后，困倦地闭上眼睛缓缓睡下。

    ………………

    “主人..主人，起来..”夜晚降临，佐罗亚轻轻地摇晃少女，将其唤醒。“月亮不妙..”

    “唔..”莫名的钟声响起，十六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掀开被褥后下了床，推开窗户仰天一望，却愣然地发觉，新月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在薄云遮蔽下显得尤为恐怖，仿佛是身处噩梦之中。

    “那神父呢？”

    “并没有来，佐罗亚想，他可能不会来了。”青年持着利刃很隐晦地顿了顿口。“这儿很危险..”

    “嗯，我们在这所修道院探索一番，找到他口中的参拜之间吧。”十六推开了门，却发现周遭的景色全变了，茫茫夜色下，早上那修得整齐的花草树木尽数枯死，萎落在地化为尘土，那早晨见过的尖塔在猩红下的月亮突兀成恶魔的触角，令人胆战心惊。

    修道院不大，两人轻易找到那最宽敞的大门，内面铺设的鲜红的地毯，四周的长椅坐满了人，克罗神父站在正中央，有不少信徒虔诚地跪拜在地，中邪似地重复念叨着。“猩红之月，世界迎来终结，归顺魔像之神，月之眷属，鲜血洗礼，无上恩惠，赐予我等永生，逃过浩劫，千年不灭。”

    念上一段匪夷所思的祷词后，信徒轮流来到那座石像前，用小刀子割开自己的手指，指间渗出暗红的鲜血，滴答滴答，声声清脆地滴落到地，这些信徒之血，石像竟全盘吸收了，而后他们狂热地呼喊着。

    “神要了我们的血，我们是神的眷属，我们将获得神赐的永生啦！”

    佐罗亚摇了摇头。“不懂，为什么献血，能够永生呢？”

    “到底是怎样的邪物，竟要活人供奉鲜血？”十六忍住了愤怒，握紧拳头。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信徒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她，他们的眼眸都血腥布丝，他们的脸庞都黯然失色，他们的身体都佝偻消瘦，宛若被勾魂的活尸。

    “诸位莫慌，这两位是吾等魔像之神的新信徒，让我们恭祝他们的洗礼。”欢呼声响起，克罗神父异常亢奋地笑了，全无白天的颓态。

    “嗯..让我看清这所谓的魔像之神，到底是怎样的可笑把戏。”十六为求安心地捏着佐罗亚，仿佛要将彼此的心链接一起，共同分担恐惧。在众信徒狂热的欢呼中，两人顺着鲜红的地毯，来到了石像前。

    这是一座极其美型的石像，尖削的下巴，棱角分明的五官，指甲修长尖锐，在彩绘玻璃的光芒下，他身穿斗篷，有恶魔之爪从背后探出，按着他的肩膀。明明是石像，他却更真正的恶魔一般，昂首狡笑，如俯视蝼蚁一般看着一众信徒为他狂热，眼眸闪过目中无人的红光。

    “好了，这便是我们伟大的魔像之神.请奉上鲜血吧.”

    “什么狗屁神明啊，这分明是吸血鬼男爵..”十六在心里暗暗咒骂着。

    吸血鬼男爵，据说是一种中世纪的邪恶生物，传说他凭借自己美型的外貌迷惑他人，诱惑鲜血以求生存。当吸血鬼猎人将其杀死后，他又化作石像长眠，等待下次重生。

    传说触碰到吸血鬼男爵石像的人，都会受魔光污染，被控制精神，自愿奉献鲜血。吸血鬼是不死的，当鲜血在猩红之夜充盈之刻，邪恶的吸血鬼男爵便会再度复活..

    人们身陷精神控制中，在一众狂热的视线中，少女勉强挤出笑容，获得神父的信任。“嗯，真是伟大的神明，请让我们两人靠前参拜。”

    一步，两步，吸血鬼男爵的石像近在咫尺，机灵的少女向旁边的黑发保镖打着眼色。就在叩拜那一刻，白刃划开夜空，只听一阵电闪雷鸣，佐罗亚的白光刀割开石像，那些狂热的信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神明在电光火石间，四分五裂地碎落在地。

    “清醒过来吧！不要再愚昧了！”十六的高声呐喊响彻全场，所有被操纵，强迫植入信仰的人，全都闭上了那死灰的眼睛，全场肃静，猩红的月光随着彩绘玻璃落入礼堂，愈发衬得那些信徒瘦弱单薄，宛若活尸。

    呜咽的哭声打破了礼拜堂的寂静，那些信徒开始低垂头颅，嘤嘤啜泣着..

    “没事的，魔物已经被剿灭，你们自由了，回自己的家去吧。”十六正想靠前，给他们喂点恢复体力的蓝药水时，突然，身旁的佐罗亚拉住了她。

    “主人危险！”

    “呀呀呀呀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的神明啊。”全部的信徒惊天哀嚎，悲恸嚎哭，然后一双双布满血丝的怒目齐刷刷地看着那罪魁祸首的黑发少女，那病态的目光，如利剑刺痛着她的心房，让她不由往后一缩，两腿颤颤。

    “喂！好歹给我清醒些啊，这不是神明，只是害人的魔物而已。”

    “她是魔女，侮辱神明的魔女，杀了她！”克罗神父怒火中烧地高举口号，然后所有的信徒非但没清醒过来，反倒是顺应了领袖的号召，红了眼睛拼上性命举着爪子向十六扑了过来。

    “天啊..无知的人真是可怕。”少女被逼退到墙角，佐罗亚手持着双刀，用刀柄与愤怒的信徒对峙着，他处处忍让，他们却步步紧逼。

    “造反的魔女，罪孽深重的魔女啊！”

    “将魔女绞死！将魔女绞死！”

    “来人，把魔女拿下！”

    “啊啊啊.处刑魔女..”在信徒狂热的海洋下，佐罗亚翻转手腕，手中的利刃瞄准了信徒，蓝眼闪过一阵锐光，

    “主人，没办法了..”

    十六抓紧他的手臂，急中生智地喊着。“别啊，千万别滥杀无辜啊，狗狗，他们一直活在伪神的阴影之下，现在只是失去信仰而发狂罢了。”

    “阴影？”佐罗亚看了看主人，明白她那琥珀色的眼眸中暗藏的深意。“抓稳了！”

    正当发狂信徒的攻势如潮，十几双手臂正要铺天盖地要将他们拿下时，嗖！佐罗亚操纵着右手的月刃，拉着旁边的十六一同穿梭在暗影之中，脱离了背腹受敌的处境，一下子穿越到了破碎魔像面前。

    “消失吧！迷惑人的邪物。”此话一出，十六的指缝处掐着三枚状如白色彗星的炸弹，这是用高分子化合物配搭引燃晶体调制而成的，威力大得惊人，为了此次远行能平安而返，这位心思细密的炼金术师特意准备了这种高杀伤力的炸弹，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titan，发射！”

    炼金少女如潇洒的投手，准确而精锐地将那三颗彗星投掷而出，在空中划过雪白的光轨后，titan彗星炸弹与魔像狰狞的面容结合在了一块，爆发出耀眼炫目的白光，划开猩红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