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可能

    “噗哈，快，快拉我一把！”李船长刚从水下冒出个脑袋，就惊喜万分的大喊大叫起来，这段20米的路程差点没吓破他的胆，时时刻刻都害怕海怪会不会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

    杨风和劳改头一人伸出一只手，把他从水里面拽了出来，询问道：“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呼，呼，在，在后面了，我是第一个下水的，放心，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李船长摇头晃脑的回了一句。

    杨风点了点头，暂时相信了李船长的回答，然而他心底总有些不安，尤其是刚刚那突然的一颤，让他很难以静下心来，只能够继续盯着波动起伏的水面。

    差不多过去了几秒的时间，水底下再次出现了波澜，杨风心中一喜，定睛一看才发现并不是叶凡，而是那个一直以来有些唯唯诺诺，存在感很低的眼镜儿。

    虽然心里面有些失望，但他还是主动伸出了一只手，帮助眼镜儿离开了水面，然后他也没有心情再多询问什么，只是保持着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等待动作，算算时间，叶凡就算是最后一个出发的，此时也应该快要到了。

    “呼，快，快把入口关上，后面有怪物，那，那两个人已经死了。”眼镜儿还来不及喘上几口气，就以最快的语速呼喊道，仿佛水底下有着无比恐怖的洪水猛兽，牢牢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惊悚的扭曲。

    眼睛儿的语速很快，声音却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虚弱，但是这微弱的声音在杨风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手中拿着的，那把为了戒备水下情况的猎枪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呆呆的愣在那里。

    “你刚刚说了什么？”杨风听得很清楚，但他依然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他其实已经有了预感，可是心里面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眼睛儿，再一次沉声问道：“你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后，后面有怪物追上来了，我，我亲眼看到，那，那两个人被怪物吃了，我发誓我没有骗你！”眼镜儿被杨风冰冷的目光盯的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死了？”杨风机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他感觉胸口有些发堵，想要哭泣却又流不出泪水，心脏一抽一抽的十分难受，那种失落和痛苦就好像天塌下来一样。

    杨风仿佛又回到了那几日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浑身上下如坠冰窟，袭来阵阵刺骨的寒意，而且是越沉越深，绝望的看不到尽头。他深知20米的距离根本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既然眼镜儿和李船长都已经过来了，叶凡再怎么慢也不可能拖到那个后面，除非是奇迹发生，否则事实就是眼睛儿所说的那样。

    他死了！

    也许是被怪物吃了，也许是淹死在了水里，也许是被蓝衣女人拖累了，但不管怎样，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不可能的！我要下去救他！”杨风仿佛魔障了，他疯了一样要重新下水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目前脑海中仅有的一个念头，不过瞬间就有人阻止了他。

    劳改头看出来杨风的情绪很不稳定，抢先一步关上了厨房的入口，然后用力一脚把杨风踢到了一个离入口很远的位置，呵斥道：“你这是在找死！那两个人已经死了！你下去也不可能救活他们！有什么用！难道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吗？！”

    与此同时李船长和眼镜儿也慌忙拉住了杨风，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呜呜呜…”

    杨风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原地，心情低落到了极点，连动弹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小声的啜泣着。

    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道理，但眼眶却是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心中的痛苦更是无处宣泄，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哭吧，哭出来就好些了。”李船长轻声安慰了几句，虽然他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看得出来，杨风从一开始决定打头阵，不让叶凡承受这个风险时，彼此心中的地位就可想而知。

    杨风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记得自己上一次哭还是老人去世的时候，因为那个陪伴自己前半生的亲人走了。

    后来他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再哭第二次，早年的成长经历让他学会了什么叫做坚强。

    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痛哭，叶凡是他进入大学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关系最铁的一个，他的朋友不多，孤儿的身份本来就让他有些自卑，所以他一直很珍惜这份友情，叶凡也是他自认识以来最信任的一个人。

    杨风是很坚强也很勇敢，不管是杀死了两条海怪，还是一路坚持走到了这里，但他本质上依旧只是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他的适应速度很快，战斗力量也很强，所以他自信可以带着叶凡一起活下去，哪怕是在危机四伏的游轮上，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怖生物，他也没有退缩过。

    但这股强大的韧性并非是什么好事，他所承受的压力和恐惧也在一步步的累积起来，好在生存的希望和动力盖过了这份逐渐增强的负面情绪，然而这一次叶凡的死亡就像一个突破口，在满是重负的堤坝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人在半数情况下会因为悲伤而哭泣，只要这个人还活着，还拥有自己的情绪，那么哭泣就是一种面对悲伤的本能，所以对于杨风来说，叶凡毫无疑问是他最亲近的人，谁又能说自己在亲人逝去的情况下不会放声大哭了，杨风只不过是将这一切忍耐到了极限。

    可现实的残酷让他根本没有那个力量去找海怪报仇，所以他只能够用哭泣宣泄自己内心的痛苦，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

    “唉，又死了两个，也不知道救援还有多久，真是晦气，早知道鬼才上这艘游轮。”劳改头知道海怪的威胁并没有解除，厨房也不见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在观察了一遍周围的情况后，他望向出口处的舱门，“李船长，这扇门通向什么地方？”

    劳改头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海怪的本体在船头的位置，那么他们就要想方设法往船尾移动，直到那个神秘的救援前来解救他们。当然这也只能说是理论上的最好情况，要知道一路过来八个人已经死了一半，天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一定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劳改头摸了摸怀中的手枪，有时候拖延怪物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李船长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后面的通路有很多，许多地方都连接着船尾，不过最快的方法还是坐电梯过去。”

    “草，又是电梯，等会儿再说。”劳改头无语的摇了摇头，那头巨型海怪留下的阴影依旧历历在目，现在打死他也不愿意再坐电梯了。

    厨房里面有不少面包和干净的饮水，在确认了出口的安全以后，筋疲力尽的几人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毫无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劳改头见杨风还呆坐在原地，随手拿了一份食物走过去，招呼道：“吃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你那死去的朋友也不希望你这样子吧，一定要活下去。”

    杨风抿了抿嘴，终是长叹一声，回道：“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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