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十八章 第一个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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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唰！”

    一道非常微弱的原力波动从bn－15－1084号冬眠舱传出。

    “嗯？”

    已穿戴整齐的兵辉敏锐地察觉到那微弱的原力波动，波动的源头在九点钟方向，距离自己大约三四十米远，波动的层次在入门三级的样子。

    几个月来的刻苦修炼让兵辉的感知域已然得到提升，“感官传递”从入门层次提升到了圆满层次，而且隐隐约约摸到了“气场传递”的门槛，在方圆100米范围之内，任何微小的能量波动兵辉都能轻易捕捉到。

    “应该是有人从‘冬眠’之中醒过来了！”兵辉猜测道，身子向左微侧，留意着bn－15－1084号冬眠舱，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果然，二十秒后，bn－15－1084号冬眠舱的舱门“咔嗒”一声被猛然推开，先前那道微弱的原力波动瞬间变得汹涌起来，一个身穿冬眠服、扎着棕色马尾的窈窕少女迅速冲出冬眠舱，冲到钢质通道上半跪下，然后“哇哇”地剧烈呕吐起来，那道汹涌的原力波动就是从马尾少女身上传出来的。

    兵辉知道，呕吐是“冬眠”苏醒之后人体的正常生理反应，是由于消化系统功能恢复时持续的痉挛造成的。

    “呼”，一个医疗机器人从远处飞来，飞到马尾少女前方悬停。

    “请报出编号。”医疗机器人说道。

    “咳、咳咳，我是8……8347……不对、不对……8847，嗯，应该是8847。”马尾少女半跪在通道的舱面上，喘着粗气说道，刚刚说完又“哇”的狂吐不止，钢质地板上可见一滩胆汁和唾液，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没吐出，毕竟她“冬眠”了一个半月没有进行过正常的进食活动，消化系统早已空空如也，即便她在此吐上一天估计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报数字”或者“报编号”其实是星际旅行中“冬眠”苏醒程序的一个必要流程，其目的就是为了检测“冬眠”或“深度睡眠”是否对星际旅行者造成了脑损伤。

    “请你确定你的编号，是8347还是8847？”医疗机器人说道。

    马尾少女捂着嘴，斜坐在钢质地板上，双目微闭，似乎在努力恢复回忆，几分钟过去。

    “8347！”马尾少女睁开眼说道，语气坚定。

    “你确认？”

    “确认，是8347！”马尾少女坚定地重复道。

    “好的，回答正确。你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医疗机器人问道。

    兵辉一边喝着水，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马尾少女和医疗机器人对话。

    “哗唰！”

    又是一道原力波动从兵辉一点钟方向的某个冬眠舱中传出，波动层次在入门四级上下。

    “嗯？又苏醒一个？”兵辉转而开始注意一点钟方向的那个冬眠舱。

    不一会，只见一个光头大个子捂着嘴从一点钟方向的某个冬眠舱推门而出，下到通道后也“哇哇”呕吐不止，一个医疗机器人“嗖”地朝光头大个子飞去。

    “哗唰！”

    “哗唰！”

    ……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周边的学员不断地从“冬眠”中醒来，兵辉也不断探查到新的原力波动在附近出现，包括挨着自己的冬眠舱左右两边的沙伊赫和陈妙珠；他们一前一后出的冬眠舱，而且一照面就认出了兵辉这个星际互联网的名人。

    沙伊赫，男性，十三岁，阿拉伯人种，出身铁翼堡穆罕默德家族，入门三级；陈妙珠，十二岁，女性，华夏人种，455区遂川人氏，出身一般，入门四级。

    或许是隔壁舱的缘故，兵辉很快便和这两个人熟稔起来，三个人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闲聊之下，兵辉才发现沙伊赫和肥刘竟然也认识，而且他们有不少交集。

    “嗖嗖嗖”，三个医疗机器人簇拥着疾速飞来，拐了个弯往11点钟方向飞去，飞到一个舱门依旧紧闭的冬眠舱前悬停下来。

    三个医疗机器人突兀地出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出什么事了吗？”陈妙珠盯着三个医疗机器人低声说道。

    “应该是出事了！”沙伊赫接茬道。

    只见一个医疗机器人身体上伸出一根金属软管，插入冬眠舱门边上的数据接口，眨眼之间，舱门“啪”地弹开了，两个医疗机器人鱼贯而入，又过了十几秒，那两个医疗机器人将一个身穿冬眠服的年轻男孩从冬眠舱中抬出，只见那年轻男孩双目紧闭，皮肤呈死灰色，双手双脚无力地下垂着着，那两个医疗机器人把那年轻男孩直接交给负责开门的医疗机器人，然后，那医疗机器人捧着年轻男孩，和其他两个一起“嗖嗖嗖”疾速飞走了。

    “这人已经不行了！”沙伊赫低声说道，声音有些黯然。

    “什么？他死了？”兵辉问道。

    “嗯，”沙伊赫答道，“能救活过来的话一定是奇迹！”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兵辉问道。

    “哼哼，”沙伊赫低哼道，“从他的体色、他的四肢来推断，他死了好一会了；我的家族生意就是殡葬业，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什么人什么情况，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你说他为什么死了？”兵辉问道。

    “不知道，很难说啊，”沙伊赫轻叹道，“疾病、自杀、设备故障等等，原因太多了，而且这是星际旅行，时间又那么长，任何的差错都可能让你丢了性命，还是自求多福吧！”

    兵辉听了这番话，心头不由一沉，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来，他心中回忆起肥刘跟他说过的302武院每年有20%的死亡率和50%的淘汰率，兵辉先前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在亲眼见到素未谋面的校友死去，对他内心的冲击还是不小的。

    通道中，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学员们的心情明显受到了这个突发事件的影响，没了嬉笑打闹，气氛明显冷了许多，甚至能听到一些女学员在低声啜泣。

    “太残酷了！”兵辉低低地说道，“连目的地都没有抵达就死了，回去怎么跟他父母交代啊？”

    陈妙珠明显受到了这个事情的影响，她脸色很不好看，眼圈微红，低头不语。

    “嗨，亲爱的，别难过！”沙伊赫安慰陈妙珠道，他走上前，轻轻把陈妙珠搂进怀中；陈妙珠则把脑袋依在沙伊赫肩膀上，抽泣起来。

    面对死亡，人类总是孱弱的。

    十几分钟过去。

    “各位学员请注意，请十分钟内收拾好私人物品，到‘蜂巢’的停机坪上集合！”飞船导航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又不断重复播报。

    学员们又行动起来，开始收拾各自的私人物品。

    “走吗？”兵辉问沙伊赫道。

    “我得收拾一下！”沙伊赫和陈妙珠已分开，沙伊赫答道。

    “陈妙珠，你呢？要收拾一下吗？”兵辉问道。

    “我有行李，得收拾！”陈妙珠揉着哭红的双眼，说道。

    “我帮你吧！”兵辉说道。

    “谢谢了，我自己能行！”陈妙珠答道。

    “那我等你们俩，咱一起走！”兵辉说道。

    “不用了，你先走，我们随后就到。”沙伊赫说道。

    兵辉略一沉吟，说道：“也好，那我先走了！二位，回见啊！”说着，他把自己的行李塞进行军包裹，背上。

    “回见！”

    “回见！”

    兵辉朝二人挥了挥手算作道别，然后随着通道中的人流往停机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