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尾声

    一盆不知是洗什么的水迎头泼下。

    难闻的味道直把楚楚呛得厉害。

    睁开被水涩痛了的双眼，楚楚半眯半合的看向站在面前的李寰儿。

    李寰儿一脸的笑意，看着楚楚狼狈落魄的样子，心情实在好得不行。

    “李寰儿……”

    “呵呵，你终于醒了。”李寰儿与楚楚恰好相反，满面的喜色，神采飞扬。

    “这里是哪里？”

    “我的老窝。”

    “老窝？”楚楚闻言，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还道如果自己现在在皇宫，还有机会让他们找到她，这下子，怕是只有曲无痕才能找到自己了，只是，等他找来，她是人是鬼就不得而知了。

    李寰儿看出楚楚心中所想，冷冷道：“狡兔也有三窟，何况我不是兔子，任是神仙也难找来。”

    这下子当真是彻底凉了个透，身子一动，马上传来一阵铁链声音。

    眉头蹙起，楚楚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单手脚被铁链锁住，连背后也被铁链紧紧抓住了，就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看的武侠小说里，那些被锁住琵琶骨的人一般。

    稍微一发力，背后马上传来一阵彻骨的痛，咬了咬牙，不死心的都再试了一遍，铁链的声音随着身子的摆动而不断发出声响，楚楚痛得倒抽了一口气，心道原来这小说上的东西并非完全是假的，这琵琶骨被锁还真是……要命的痛呀！

    糟糕了，一点儿力也使不上，看来自己现在实在和躺在砧板上的鱼一般无异，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李寰儿巧笑嫣然，兴致勃勃的瞧着楚楚在挣扎，过了好一会，才乐呵呵的笑问：“痛么？”

    “还好。”楚楚扯了扯嘴角，忍着后背传来那阵阵的痛，不甘示弱的硬撑道。

    “呵呵，还真嘴硬，”李寰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又道，“不过，没关系了，我很快就会让你嘴硬不起来。”

    她的严重闪烁着莫名的兴奋，看得楚楚胆战心惊，还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鬼主意要对付自己。

    不由得暗暗责备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居然会中了她小把戏，这下被擒了，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李寰儿盯着楚楚，认认真真，看得仔细，只听见她喃喃自语道：“我还真想不明白，这么一张普通的脸，他居然会喜欢那么久，”顿了顿，嘴角勾起笑意，道，“不过，这皮肤倒是不错的。”说话的同时，修长的手指划过楚楚光滑的肌肤，带出一道血痕。

    楚楚斜眼瞥着，只是一瞬间，脸上的伤痕很快便恢复完好。

    食指轻轻抹过鲜艳的红唇，舔下指尖上的血，李寰儿阴测测的笑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要以血为生的，不知道，没有血的你会变成怎么样呢？”

    “……”

    “不若我们来做个试验？”李寰儿笑得犹如纯真的儿童般美好。

    只可惜，她是什么人，楚楚很清楚了。

    楚楚努力去让自己保持镇静，只是她眼中闪过的惊慌瞒不过李寰儿的眼睛。

    满意的点点头，李寰儿马上转身离去，没一会儿就走了回来，手上多了两个水桶。

    分别把水桶放到楚楚被拉直的束缚着的两手下方，李寰儿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

    “你想做什么？”楚楚盯着李寰儿窝在手上的小刀，打了个寒战，心里顿时充斥了恐惧与不安。

    一想到待会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李寰儿就感觉到莫名的兴奋，笑嘻嘻的看着楚楚，道：“做试验啊，我要看着你慢慢地把身上的血滴光……”彷佛看出楚楚眼中的无碍，李寰儿眯起眼，邪邪一笑，“你不用担心，这把刀子可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同时拥有了佛门圣力合无上的妖力，凡是因它而起的伤口，都不会有自动痊愈的可能。”

    楚楚闻言，心下大骇，很想挣扎开来，却是无法动弹，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李寰儿手上的刀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猛地一割下来。

    嘀……嘀……嘀……

    血一滴一滴的滴在木桶里，那伤口居然真的如李寰儿所讲，没有再自动痊愈，而是任由着鲜血流出，滑下手肘，滴落下来。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足以让楚楚清晰的听清楚了自己的血滴下的声音。

    滴……滴……滴……

    有节奏得像是音符，像是在演奏，只是，这是一首恐怖的歌，一首吟唱死亡来临的乐曲。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血流得很慢，但李寰儿的神色似乎一点都不急，她的眼中甚至还有着享受，楚楚的表情越难受，她便越是有快感。

    这法子真是折磨，血在流，意识却是愈发清醒，看着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却又无能为力，当真是比死更难受。

    木桶里的血越来越多，楚楚的面容亦越来越惨白，终于无力的垂下了头。

    李寰儿勾起一抹邪笑，正欲走上前，弄醒楚楚，门外却是响起了极为细微的声音。

    这里是李寰儿的地盘，她听得仔细，那分明是急促的脚步声，心下一凛，马上机警的闪身隐在了一角。

    同一时间，牢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道白衣跃了进来。

    楚楚虚弱的睁开眸子，看清楚，竟然是殷云。

    “殷云？”那么一刹那，楚楚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居然会见到他。

    腥臭难闻的牢房里，殷云看着被铁链吊起的楚楚，一脸的震惊，迅速来到楚楚身边，眼中是满满的伤痛与愧疚：“楚楚，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没……事……”话还没说完，楚楚已经昏了过去。

    瞧见楚楚两手手腕上的伤痕，殷云的心一阵揪紧，急忙放下楚楚，却是惊见那两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

    连忙用手按住她的伤口，却是发现于事无补，眼中闪过骇意，难道？

    昏黄的烛光下，殷云的脸部柔美异常，他缓缓垂下眼帘，又蓦地抬头，如星的黑眸闪烁着坚定，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子，只见他手起刀落……

    就在刀锋快要切下自己手腕的同时，殷云突然感觉到背后袭来的杀意，迅速抱起楚楚，殷云虽然险险躲过了从后袭来的攻击，却是也不幸挂了彩。

    “李寰儿！”咬牙切齿的瞪着袭来的人，殷云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李寰儿阴厉着声音道：“我真是走漏了眼，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殷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还好楚楚命不该绝，有一个人对你熟悉之极。”

    李寰儿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惊叫道：“不可能的，小蛮不会出卖我的！”

    “姐姐，收手吧。”小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同出现的还有曲无痕、滕澈他们，个个瞧见昏迷的楚楚，脸色不由得同时一变。

    全部人围上了楚楚，焦急的展开了施救，小蛮则是对上李寰儿，两人对立而站。

    “姐姐，放过他们，放过自己，”小蛮看向李寰儿，道，“当日我们三姐妹在这里很快活的，现在大姐已经死了，我不想连你也失去，随我一起走吧。”

    “真的是你告诉他们的？”

    点了点头，小蛮道：“我什么都看见了，也知道你那么做根本是徒劳的，所以我去找了他们，一起找来了。”

    李寰儿心一阵抽痛，惨然道：“竟然，连你也背叛我！”

    “不，”小蛮眼中闪过痛苦，道，“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不想让你一错再错，放手吧，放手了我们一起走，回到过去快乐的日子。”

    “做梦！休想！”

    李寰儿想也没想就咆哮道，下一秒，殷云已经一手捏上了她的脖子，阴沉着脸，冷冷道：“该死的，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你。”

    感觉到掐在脖子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李寰儿艰难的说道：“你要么就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一天活着，我就一天也都不会善罢甘休！”

    “好，我现在就杀了你！”手掌举起，眼看殷云就要一掌击下去。

    “不要——”

    小蛮吓得面色煞白，李寰儿更是闭上了眼，死在他的手上，也没什么，只是，她的眼角滑下了不甘的泪。

    一手捉住了殷云，阻止了他的下手。

    愕然的看向阻止的人，竟然是楚楚！

    楚楚在净尘他们的搀扶下，虚弱道：“不要，不要杀她，”对上殷云疑惑的目光，楚楚无力的笑起来，“她毕竟是一个深爱你的人，你不应该杀她……”

    身子猛地一震，殷云扼在李寰儿脖子上的手缓缓松了开来。

    “不用你假好心！”

    就在殷云松开手的瞬间，李寰儿突然发难，拼上了自己全身的力量袭向了楚楚。

    “死性不改！”

    白光乍现，出手的是曲无痕。

    李寰儿不甘的瞪着压向自己的白光，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不要杀她！”楚楚和小蛮同时失声。

    曲无痕淡淡道：“没有杀她，只是……”

    白光过后，李寰儿不见了，地上，是一只纯白色的锦毛老鼠。

    把被打回原形，变成老鼠的李寰儿抱在怀内，小蛮看向楚楚，苦笑道：“注定的事，看来真的没法子改变，本来我还想着自己可以阻止，可是……看来，天意不可逆……”

    “小蛮，”楚楚感激的看向她道，“谢谢你。”

    小蛮微微一笑，道：“谢什么，你以前也救过我。”说罢，朝众人鞠了一个躬，转身就要离去。

    “小蛮……”楚楚忍不住喊她。

    小蛮回首看过来，轻轻道：“我们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了，保重。”

    目送小蛮消失在眼前，楚楚心里一阵惆然，没想到最后帮了自己的竟然会是小蛮，这是楚楚怎么都预料不到的。

    看了一下人，殷云、滕澈、曲无痕、白虎、净尘、卫凌钰都来了，却是独独没有看见卫书垣。

    楚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莫名的难过。

    卫凌钰看出楚楚的心思，走上前，道：“皇兄知道你出事了，第一时间派人去找的，只是，皇后在身边，所以……”

    “我明白，”楚楚阻止了他后面的话，抿了抿唇，笑道，“我想，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但是，此前，我想和他好好叙一下旧。”

    独自来到御书房，还没到楚楚就听见了房内一连串的东西被扫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楚楚看见了文秀从御书房走出来。

    看见楚楚，文秀明显一楞，却是很快恢复过来，走到楚楚面前，苦笑道：“妹妹你终于安好回来了。”

    “我……”看着文秀温柔的笑，楚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房间内又再响起了砸破东西的声音。

    文秀无奈的看向楚楚，笑道：“妹妹进去吧，现在怕是只有你能让皇上平静下来了。”

    “……”被文秀这么一说，楚楚反而不好意思了。

    “去吧，”文秀看出楚楚的窘态，道，“妹妹无需在意，只要皇上能恢复过来就好。”说罢，文秀率先离去，遗下呆呆站着的楚楚。

    犹豫再三，楚楚终于鼓起了勇气，轻轻叩响了房门，里面马上传来了卫书垣的怒吼：“滚，全部都给我滚，没听见朕说的！”

    无奈笑了笑，楚楚努力保持自己声音的欢快，道：“小垣子，你真的不想见我吗？”

    房门蓦地被打开，下一秒，楚楚已经被扯到了一具温暖结实的怀内。

    “楚楚，你没事了，你没事就好！”卫书垣用力抱着楚楚，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消失般。

    “小垣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楚楚刹那的恍然。

    “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不要。”卫书垣把面埋在楚楚的发里，拼命嗅着她的发香呢喃道。

    心下一颤，楚楚回过神来，对上卫书垣的目光，定定道：“那你愿意离开这里，随我一起走吗？”

    “楚楚……”卫书垣一阵错愕，一时反应不了。

    “我不喜欢皇宫的生活，我喜欢自由，如果你爱我，你愿意吗？”

    卫书垣哑然：“我……”

    早就猜到了，楚楚叹了一口气，幽幽笑道：“她很适合你，你们会是最好的皇帝和皇后。”

    “楚楚，我不是……我，我想要的是你。”卫书垣急忙道。

    “她可以替我好好爱你，”楚楚缓缓道，“其实在不知不觉中，你早就爱上了她，只是你自己一直以为爱的是我，好好正视自己的心吧，不要自己把自己给蒙蔽了。

    “……”卫书垣垂下了眸子，脑中一边混乱，他一直只道自己喜欢的是楚楚，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文秀的感情，只知她和楚楚很像，自己并不讨厌她。

    看着默不作声的卫书垣，楚楚问：“小垣子，我可以再刮一次你的鼻子吗？”

    卫书垣一愣，闭上眼，凑到楚楚面前，

    食指，轻轻刮过挺直鼻梁，两行清泪同时滑下，再次睁开眼，楚楚已经背对着他，小声道：“保重。”

    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纤细身影，卫书垣知道。

    他，终究是错过了……

    离开皇宫，在回去的路上，楚楚好奇的看向滕澈：“宝宝，你不生我气了？”

    滕澈闻言，面色一红，酷酷道：“生你气有什么用？都是事实了，再说，师傅也……”

    “我什么？”曲无痕看了过来。

    “没，”滕澈马上转换话题，道，“楚楚，你知道吗？原来当年教殷云把你放在养尸地上的正是我师傅的师傅。”

    “啊？”楚楚灿烂的笑了起来，扫了一眼殷云和曲无痕，嘿嘿笑道，“看来，你们都是欠了我的，可记得要好好还了！”

    “我们都会好好待你的。”净尘、白虎还有卫凌钰却是同时应道。

    楚楚闻言，眼中有着羞涩，六个，好像好多哦！

    落日黄昏，七道被拉得很长很长的背影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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