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坦白

    曾经这里山河锦绣、百姓安居，曾经这里鸟语花香、林木葱郁，曾经这里是一代乐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间子民。

    可是，当恶魔降临的那刻起，这里不再有欢笑，不再有希望，甚至连最简单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

    当卓妖妖一行三人踏上地面的那刻起就感受到了深深地邪恶之气从大地深处弥漫而出，昔日整洁的房舍变的空无一人，肥沃的土地变的荒草丛生，繁闹的街道也渐渐变得空无一人；只有苦苦挣扎的生命睁着一双双渴望生存的眼睛无助的望着天、望着地、望着空洞的前方。

    卓妖妖一路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惨像，人烟稀少、浓雾遍布，这里哪里还像是人生存的地方，简直就像地狱。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看过这样的惨景，当下就吓得瑟缩在周瑾的身后，一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满眼的惊恐和无措。

    周瑾一路在前走着，一面帮着卓妖妖拦着瞧着他们穿着干净以为是贵人而不断往上扑着祈求的苦难百姓，一面留心观察着四周；倒是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卓妖妖的洛炎一改先才对她的冷漠，走在她的身后，同样替她抵挡着妄图扑上来的百姓。

    “周瑾，我们能不能帮帮他们？”看着越看越揪心的惨景，卓妖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着。

    周瑾眉心蹙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过了好半天后才给出一句话：“妖妖，很多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

    这句话倒是让卓妖妖惊讶了一下，周瑾可是大神，又能打怪又能直通九天的大神，只是要他伸手帮一帮这些无依无靠的人，怎么就无能为力了？

    “神仙不能随意插手人间之事，要不然会有损修为、破坏纲常的。”倒是跟在后面的洛炎开口解释道：“人间之事自然是要有人间帝王来管，纵然神仙本事再大也无权插手；你要他帮助这些百姓，是想让他给他们吃的、住的是不是？可就是这些最简单的东西却是我们不能给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个为祸作乱的邪魔抓住，彻底铲除；至于这些百姓的生死大计，只能交给当地官衙或者是当今皇帝来做主了。”

    经由洛炎这样一解释卓妖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神界也是有条例管束的，尤其是对于下界的神仙来讲更是管的极严；如果但凡神仙下界都随便伸手帮助他人，帮好了还好说，但若是帮坏了那就坏大事了；也难怪仙律要求不准神仙插手人间之事；想来也是认为人个有数，命运使然吧。

    待他们一行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点人烟的客栈时，已是人间日落，炊烟升起之时。

    这间客栈并不大，上下也不过只有两层楼，内部环境也不是很好，可是跟先前看见的人间惨景比起来已经算是天堂了。

    店掌柜似乎许久都不曾迎来客人，突然看见他们三人出现，忙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是要住店吗？”

    周瑾淡淡的扫了一眼客栈，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店掌柜却是以为他不满意，忙又开口说了声：“方圆百里可就只剩下我这一间小店了，客官要是不住，怕是晚上要露宿街头。”

    瞧出店掌柜的紧张，卓妖妖轻轻地扯了下周瑾的衣角，跨前一步，道：“给我们三间干净一点的客房，再准备一些热水。”

    “不，是两间。”周瑾难得开了口，看向卓妖妖：“你跟我一间。”

    这么亲密的话被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卓妖妖连找个洞钻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倒是掌柜的像是个明白人似的，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卓妖妖和周瑾身上晃动了那么几下后，就忙笑嘻嘻的下去准备；洛炎又是轻哼一声，不晓得是不是又哪里抽筋开始生闷气了。

    卓妖妖直到被店掌柜领上楼坐到客房的小凳子上时还在害臊着，一双秋水般的眼睛不满的紧盯着坐在床榻上神色淡然的周瑾，闷声道：“也用不着住在一起吧，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张被子，到了晚上怎么睡呀。”

    说到最后，卓妖妖的目光就忍不住的往周瑾的胸口上乱瞟，这个妖孽般的男人啊，总是害的她心猿意马。

    可周瑾却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很正常的说着：“你睡在床上，我你就不用管了；再说了，还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睡个好觉呢。”

    周瑾最后的一句话很有深意，让卓妖妖立刻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此处邪气如此重，定是邪魔再此作祟所致，我们既然要出手帮忙，就一定要越快越好；而晚上，正是阳气虚弱阴气浓郁之时，邪魔若是想要出来作乱，入夜后是最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周瑾便打开窗户看向街道；此时，街道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冷风阵阵，不断地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和卷起地上破碎的冥钱。

    卓妖妖还是第一次跟着周瑾打怪，要说不紧张绝对是骗人的；虽说她知道自己的本事相当不错，可是她知道这股力量她是不能随意乱动的；周瑾对她说过，她的黑焰是属于魔尊的火焰，具有焚山煮海的本事，可是她越是依赖这份力量，她入魔的程度就越高。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绿芙仙子满目狰狞、森森白骨的样子，如果有一天她变成那副模样，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干脆。

    卓妖妖坐在凳子上有些不安，甚至连抬起头再看周瑾的勇气都没有了。

    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周瑾合上窗户走到她面前，高大的男子蹲下身的姿势也是说不出的优雅迷人：“妖妖不怕，一切都会有我。”

    这句话是她第二次从他嘴里说出来，第一次是在神界学府，那时她闯下大祸，先是重伤紫灵仙子跟着又差点宰杀了学府的神将，那时他也是如现在这般，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紧地锁着她，似乎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人，用温纯的嗓音告诉她，一切都会有他。

    可是，这次她不想再躲在他的身后了；自从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之后，她就不舍得让他一人扛下她的一切；小竹峰上，他背着她一步一步往下走的身影是那样沉重，他的脆弱她亲眼所见，她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就算是无法比肩，那她也要争取不拖累他。

    卓妖妖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不管是当人的周瑾还是当神的周瑾，永远都是那么迷人，那么好看。

    “周瑾，你要不要相信我一次。”她轻而缓的吐出这句话。

    周瑾怔住，呆呆的看着她；还真是很难得才能瞧见他露出这幅神态。

    卓妖妖笑着抚摸着他邪魅入鬓的眉骨，道：“相信我也有能力保护我自己，相信我不会变成你不愿意看见的模样。”

    周瑾只觉得呼吸一窒，颇为惊愕的看着眉眼都带着笑容的她；原来，她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原来，他一直以来的隐藏还是没有瞒得住她。

    他低下头：“你都知道了？”

    卓妖妖潇洒的耸了耸肩，说着：“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我炼化成人形之后本事就强了不少，百里之外的人和声音，只要我愿意我都能看见、听见，那日你与墨星上仙说的话，我虽然没有听全，可是大致却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周瑾低着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如此坦白的她；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个笨拙的，却不料这样的她却给了他一个回马枪，让他一时间无法面对、更无言以对；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面对大人的坦白与指责，他只觉得头有千斤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

    卓妖妖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伸手抬起他的脸，看着他不断闪烁的眼睛：“我知道你一直将我看成是卓妖妖，有你这样想我我就很满足了；我要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凤倾瑶，就算是我与凤倾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也请你相信我，我是不会允许我、允许她再做出极端、不计后果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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