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林家列侯，哪怕到林如海这一辈已经失了爵位，看着家底不如贾家。可轮起家族底蕴，那还是贾家这种以军功起家的勋贵是比不过林家的。更何况林家低调，而贾家行事会比较张扬。

    林家大本营在姑苏，林如海如今又在松江任职，可林家在扬州依旧是有宅子的，而且还打理得不错。

    “这边我已经粗做安排。照着印象里，家里你的屋子来布置的。”一路上，贾敏一边不忘同贾珠介绍着，一边还补充说，“如今你大了，又有了自己的主见，也该自个儿拾掇自己的屋子了。到时候要添置什么，只管同姑姑说。”

    当家太太的派头随着贾敏的举动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可见贾敏在林家的地位。而林如海也是真正爱重贾敏。不过贾敏自个儿还没发觉，她的一言一行都开始透露出贾母的影子。两人真不愧是母女。但是对于这点，贾珠有点点无可奈何：这读书求学说来不算是大人；可提起收拾屋子，又怎么成大人了。

    见听不到贾珠的回应，贾敏皱着眉头问道：“可还满意？自个儿的屋子，那是马虎不得的。若是住得不舒心，影响了功课可怎么办。”

    “这……”贾珠语结，顿了片刻才道：“古人有凿壁偷光，囊萤映雪。可见功课好坏是不受外界环境所影响的。珠儿若是仅仅因为住得不够舒心就影响了功课，那这些年的功课也是白读了的。”

    “伶牙俐齿的小东西!”贾敏照着贾珠的额头上点了一计，“姑姑这般费心还能是为了谁？”

    “是珠儿的错。珠儿这厢给姑姑赔不是了。”

    ……

    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贾珠的箱笼就大概清点了一遍。跟着贾珠一起来的下人也被贾敏摸了个清楚。她蹙着眉毛，先是吩咐下去，让人给贾珠做上两身新衣，而后又张罗着给贾珠添置丫鬟婆子。

    “姑姑，真用不着。”贾珠连声劝阻道，“珠儿在家里都没怎么用丫鬟伺候了。”

    “这个你别哄我。”贾敏挑了挑眉毛，显然是不信的，“你娘是个精细人。她会放心你身边只有粗小子伺候？我在的时候，你屋里就有四个伺候的大丫鬟。元儿日常出门也是一脚出，八脚迈的。你娘还舍得亏待了你？”

    “还真是如此。”贾珠言语里虽有些隐瞒，但有些内容还是没有夸张的，“元儿是女孩子，我可是男儿身，哪里能一并计算。女孩儿是要娇养的。就是描轴、绘扇她们几个。她们也不过是替我收拾收拾书房，近身伺候是用不着她们的。几个姐姐年纪大了，我母亲还说就这么几年，要找好人家把她们发嫁出去呢。”

    贾敏仔细一想，又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她也算退了一步：“那这样，丫鬟我就不给你添置了。不过我身边的芦丝你可得留下。她也是咱们家的家生子，跟着我来的林家，忠心是没得说。有她照看着你，我也算是能放心了。”

    “这个！如何使得！”贾珠还是连声拒绝，“珠儿怎么能要姑姑身边得用的人。这不相当于断了姑姑的左膀右臂。再说了，如今在姑姑家的宅院里住着，一切又都有姑姑打理，哪里用得着芦丝姐姐费心。”

    推脱来推脱去，贾敏佯装生气：“可见还是同姑姑生分了。不然怎么我说的，这不行，那也不行。”她又补充道，“芦丝也不是说就这么送给你了。你要，我还舍不得呢。只不过给你暂时当个大管家罢了。你当我能事事在这儿照应着你呀，我还得回松江，有一大家子人要照看呢！”

    贾珠这才明白所有关窍。对于多一个芦丝在他身边的事情，他也就不再反对了。反正等他去了书院，能带去的也只有贴身的书童小厮。至于宅院里的一切，到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个细心可靠的，统管一切琐碎。

    第二日夜里，林如海赶来了扬州。他还是真如贾敏说的，首先上来就是校考贾珠的功课。毕竟京里纨绔子弟众多，他担心贾珠不过是矮个里头找长子，只是相对来说好点，但实际上还是徒有虚名。

    一番考核下来，不仅林如海对贾珠的实际情况有了清醒的认识，贾珠对崇雅书院里的学子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两个聪明人心下各自盘算一番，又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将心中计划做了个细微调整。

    “如今你进度不错，功课也还扎实。只是学习之事贵在坚持，万不可心骄意满，止步不前。”林如海给贾珠布置了心功课，又给制订了新的目标和学习计划，末了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嘱咐贾珠道。

    林家夫妻两个多年没有子息，哪怕贾珠如今年纪大点儿，林如海也是真心将他当亲生孩子在看。虽然以他的年纪，就算没因守孝而耽搁了成亲的时间，他也生不出贾珠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夜里，夫妻两个私下相处的时候，贾敏多少还是有些失落。贾敏拧着帕子：“若是咱两有个孩子，恐怕也同珠儿一般聪慧懂事吧。”

    林如海听闻此言，先是眉头一皱，但他又在贾敏的目光中迅速的舒展了自己的表情：“咱们还年轻，你又何必要这么心急呢。”林如海还难得自夸上几句：“你我都是这般人才，生出来的孩子恐怕比珠儿还要优秀。这好孩子招人疼，恐怕天上的神佛菩萨都舍不得他这么早就来到人世间。所以咱们还是得多等些时日。等到缘分到了，孩子也就自然来了。这种事情是记不得的。”

    在林如海的巧言妙语里，贾敏的心思总算是舒展开来了。只是贾敏她自己有没有把对方的话听进去，心里又有没有藏着事情。这种细微的情况，恐怕也只有贾敏自己心里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