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认命的房定山

    也就在距离房定山处百米不到的大帐之中，穆穷正与几位将军商议着今后之事。
    大军败则败矣，非是现在说些什么就可以挽回的。如今紧要做的事情便是怎么样的逃出这里。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在被抓住了。
    “斥候已经来报，白天突围的士兵已全数被抓，如此可见，此刻在外面五星军定已经是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怕是连只鸟儿也难以飞出去了。”做为会议的主持者穆穷站在正上首叹气般的说着这些。
    此言引来了同会其它人的低头不语。逃又逃不出去，降又是不可能之事，那样只会让他们在京师的亲人受到连累，那要何去何从呢？
    看着大家都不说话，穆穷也猜出了众人的心思，尔后毫无征兆的他突然间开口问道：“吾问尔等，你们可怕死吗？”
    这个问题，自古以来不知道探讨多少次了。且结果也无需争论，是人都是会怕死的，所不同的就是怕到何种程度，是不是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而已。
    有如现在的形势一般，大军已败，十万精锐的铁骑就这样没了，可以想到一旦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会多么的愤怒，还有朝中的那些文臣们，他们可是在骨子里看不起他们这样武将，甚至私下里只你他们为匹夫。
    以前是五星军逼得紧，代宗皇帝又一心想要重振大明的辉煌，要以武振国，那些人才不好说一些什么。可现在即是打了败仗，想必正应该是他们跳出来指责的时候了。
    不这样做，就显示不出他们的聪明来；不这样做，也不符合他们以文制武的政策所在；不这样做，便无法抬高他们的身份，让他们获得足够的利益。
    结果为何，已然是不言而喻的事情。逃回去，或许可得活命一条，但反观以后的日子怕是比之死了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即然是活着比死的也好不了哪里去，那不如就是一死好了。当然，前提是这个死的要有价值。
    没有人马上回答，反而大家都抬起头来看向着穆穷，一幅想要问询的样子。
    没有马上回答，这便让穆穷心中有了底气，他知道自已心底处的想法现在可以讲出来了。当下他便先是清了清嗓子，接着便道：“如果大家怕死，那没什么可说的，你们是愿意投降还是愿意突围，本将军都不会拦着。可若是你们不怕死，不甘心，还想搏上一搏的话，本将军这里也同样有一条计策可行，那就是我们反杀回到齐云山上去，过了这么长时间，想必武南王一定以为我们逃远了，一定会放松警惕，倘若我们突然杀出，不给他们打开火器的时间，那谁胜谁败还尤为可知，可至少也有了五成胜算不是。尔一旦可以杀了武南王，诸位想想，那是何等的大功呢？”
    “天，这哪里里功劳，这分明就是不世大功呀。”
    此时，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倒吸了一口凉气，接下来大家神色各异，可是很快都重新的镇定了下来，在看向穆穷的时候，一个个眼神中带着兴奋的说道：“我等不怕死。”
    这一会表示的不怕死，便是说明他们赞成了穆穷之策，决意要杀上一个回马枪了。
    虽然说回去也会有危险，可是相比于冲出重围不同样是九死一生吗？即如此，为何不选择玩一个大的，至少一旦成功了，他们非旦不会有罪，还会有大功于世。
    这个结果早在穆穷的意料之内，现在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也是长松了一口气的说着，“如此甚好，看得出来，大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即是如此，本将军就下令了，我等今天且好生的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向回而赶，等到中午时分突然杀出，定可以杀武南王一个措手不久，那时在座之人都将成为大明的功臣，便是封公为侯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大明一向以军功才能封爵。而爵位又是世袭制的，可以想像，一旦拼成了，那就等同于有了固定的铁饭碗，以后的子子孙孙都将享受不尽。
    穆穷还是有些本事的，几句话便将几名将军的战心给挑了起来。此时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齐云山下，一鼓作气的杀上去。若非是考虑到大军这几日来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怕还真就会这样去做了。
    想到明天就将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众将一脸兴奋的离开了主帐，各自回到军中去休息了。穆穷出了大帐，直向不远处的房定山所在之地走去。
    远远走来，看着站立在那里有些萧瑟的背影，穆穷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房定山并没有动，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甚至他还知道那些人刚刚正在筹谋着在商议什么，但他都不会在意了。就算是这些人在商量着要投降五星军，他也不会奇怪，毕竟面对生死的时候，往往才更会表露出一个人的本质。
    败军之将，岂敢言勇。这一刻的房定山已经不要求这些属下们去做一些什么，就算这些人真的要投降，他也不会怪罪，但他是绝对不会和这些人一起就是。他受了代宗皇帝的大恩，唯有战死沙场相报而已。
    “将军。”走到近前的穆穷抱着双拳作了一揖。
    “呵呵，今晚的夜空真美呀。”抬头望天，房定山有感而发着。
    或许自己命不久矣，此时的房定山看着万物都是那么的美好，因为很可能以后就不在会看到了。当然也不排除没有受到污染的天空的确要比后世更干净了许多的原因。
    “是，夜空很美。”穆穷也是附合的说了这么一句，“但以后这样的夜色我们应该还会更多的看到，或许京师的夜空比这里还要美丽。”
    听着前半句的时候，房定山神色不变，但在后半句一入耳时，他的身体突然间就是一振，他从这里面听出了很多不一样的意思来。
    什么叫做可以看到更好，什么又叫做京师的夜色比这里还要美丽？难道说穆穷不准备投敌吗？难道是自已错怪他了。
    还在房定山心思百变之刻，身后的穆穷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将军，属下有罪。属下不应该瞒着将军定下反攻之策，如此一来，大家都将是九死一生，只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走了，必须要赌上一把，还请将军治罪。”
    穆穷必须要请罪，虽然说军营中只有骑兵两千，但房定山依然是大将军的身份，按说这样的定计之事是不能背着他的。但他担心自已的想法不会被通过，在加上房定山此时似是没有了士气，这才不得不绕过他而已。如今即已经定下了大计，当然要实言相告。
    房定山已经认命了，已经做好了穆穷一旦口出投降之言，他便借一把刀自刎，想必这个要求对方是会答应的吧。却不曾想到，他们竟然要反攻。一时间他神色接连的变化着，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穆穷眼看着房定山没有说话，以为对方并不同意，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之后继续的说着，“将军，我等兵败至此，皇帝一定会大发雷霆，即是如此，倒不如拼上一把，一旦取了那武南王的头，便是大功一件，我们十万骑兵的牺牲也就算是值得了，还请将军成全。”
    成全，我成全呀。此时的房定山很想大声疾呼着，可由于太过激动的原因，这一会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话以至此，房定山还是没有开口，穆穷多少是有些失望的，甚至还带着丁点的看不起。文臣死谏，武臣死战，这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即为大将军，就要做好随时被马革裹尸的准备，怎么可能会怕呢？
    穆穷于心中感叹刚才商议军事计划的时候，没有叫房定山就对了。现在即是木以成舟，也不必去管房定山的态度，反正他是要拼了一拼的。如此见不到回应，索性是转身就走，有这个解释的工夫，还不如趁机的多睡上一会，明天有一个更好的精神去打仗呢。
    房定山终于缓过了神来，在知道部将竟然不是要降，而是要死战的时候，他别提心中有多么的高兴，现在只是想着与众人一起上马一战，说起来，他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这一会在想找穆穷的时候，发现此人已经不在了。在问其不远处站着的亲兵，方才知晓穆穷已经回帐中睡觉了。“罢了，就让他好生的休息一晚上，明早本将军与他解释就是。嗯，我也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房定山心情大好，他十分赞同反击冲回齐云山的军事计划，这也是他唯一可选的搏命的方式了。
    心结解开了，房定山在入帐中的时候，心情还有些亢奋，大半夜过去了，至快天亮的时候，这才迷糊糊的睡着。而就在他刚睡下不到半个时辰，突然间一阵阵战鼓擂动之声响起，将他硬生生的惊醒，耳中随即传出了慌张的喊声，“敌袭，敌袭，都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