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么回事

    “说说吧，怎么回事？”饭店里，我朝着坐在我对面，面色愁苦的赵强说道。

    “你先答应我，一定要救我。”赵强又重复了这么一路上我听了不下几十次的话。

    这赵强就是刚才那越野车的司机，当时一把拽住我，口中喊着要我救他，围观的人很多，他疯疯癫癫和神经病一样，加之那俩小孩一个劲的说车底下有人。

    虽说人多，但也怕撞鬼，场面既尴尬又惊悚，有人安慰着俩小孩，问出了他们父母的电话，一个电话过去，他俩的父母忙称马上就过来了，期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除了实在的热心人陪着那俩小孩等着他们父母，就剩下想走却走不了的人，其中就包括我。

    后来，孩子的父母看孩子确实没被撞着，只是孩子被吓的不轻，好像见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就嚷嚷着要赵强赔钱，赵强二话不说照着对方父母说的数字，用手机银行转给他们。事情解决了，剩下的热心人也走了。但赵强却是死死的拽着我，怎么也不让我走，对我说什么都答应我，只求我救救他。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拽着我不让我走，我当时火就上来了，但赵强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我当时一下懵逼了，心想这不是遇见一个神经病吧，可是我也只能连忙劝道:“你让我救你，你总得先说说怎么回事啊。”

    这赵强听我松了松口，除了告诉了我，他叫赵强外就是不断重复“你先答应我，一定要救我”，然后车也不要了，拉着我就走，寻了一家饭店，叫了一桌子的菜，我也不客气，早上就出门借钱，一毛钱没借到，现在能白蹭一顿饭，不吃白不吃。

    “别废话了，没见过你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咱俩从见面到坐在一起吃饭，也就两个多小时，我都不知道你干什么的，我也就是落魄，为了这么一顿饭而已，要么，你把事情说出来我听听，要么，我现在拍拍屁股就走。”

    吃饭是吃心情的，和美女一起吃饭，就是喝粥也能乐的笑出来，要是和一个大老爷们坐在一起吃饭，他还愁眉苦脸，直愣愣的看着你吃，估计你也没什么心情吃下去了，但我确实是为五斗米折腰，身上没多少钱，还能大吃一顿，虽然知道吃人家的要还，但我得瞧瞧让我他让我帮他什么。

    “我撞鬼了！”赵强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什么，你大声点！”这时候正是饭点，饭店里坐满了人，吃饭喝酒吹牛，嘈杂的很，赵强说话声音又小，我没听清楚，对着他喊了起来。

    赵强右手护在嘴旁，隔着桌子撑起半边身体，我也侧着身子，想听他说些什么，“我撞鬼了！”赵强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这次我倒是听清楚了，不过我没做声，皱着眉头看着赵强，与我对比起来，赵强绝对是成功人士，车是几十万的越野，拿的手机也是最新上市的苹果手机，虽然身上穿的衣服有些脏，但也是名牌，无论如何也不像脑袋不正常，说出自己撞鬼的话来。

    “你不信我。”赵强见我不说话，对着我大声问道。

    “不怕告诉你，我就是写恐怖小说的，鬼啊神的都是假的，再说就算你真撞鬼了，我也帮不了你。最后送你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说完，作势起身就要走。

    赵强听着我说话，除了哭丧着脸，本来也没啥反应，但听我说到最后，却好像被电击了一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求你帮我，陪我说会话行不？”

    赵强说完也不待我回答，转身就朝饭店的结账台走了过去，我这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一会儿，赵强拿了两个酒杯，掂了瓶酒走过来。

    “我不喝酒。”赵强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要递给我，我慌忙说道。

    “没事，不喝就放着，陪我说会话，说完了，我绝不烦你。”赵强平端着酒放在我跟前，我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在阻拦。

    “你说吧，我听着。”我缓缓说道。

    赵强把自己跟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又慢慢的倒满，似是鼓起了很大勇气，口中叹了口气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你说自己是些恐怖故事的，我遇到的事情，比任何故事都恐怖。”喝了酒的赵强脸色有点红，说话也快了。

    “那天，我从洗浴城出来的时候估计是晚上十点多，我是干工程的小包工头，甲方、监理不能惹，只能好吃好喝好玩供着他们，不过这次却不是他们来蹭吃喝，而是我主动邀请他们来玩。年关将近，工程款也结清了，而且前些日子出了点小差错，好不容易赔了点钱摆平了，我也是无事一身轻，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小差错？”我反问了一句，既然赵强从这里开始讲，必定有是有些原因的，我这人好奇心太重，事情不听则已，听了，自是要搞明白。

    “死了个人。”赵强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是小差错？”我声音有些抖。

    “我是干的桥梁，那天灌浇混凝土桩，我怕出岔子，就在一旁招呼着，开始挺顺利，哪知…;…;”赵强停了一下，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哪知干到一半，一个工人掉到灌浇桩里面去了。当时施工的工人要停下来救人，我喊道‘哪个要停下来？工钱还要不要了？’。”

    “为什么不救人？”我有些不解。

    “救不起，你知道一根桥梁的灌浇桩多少钱吗?等把人救出来，这根桩就废了，我就是一个小包工头，死个人赔的起，这根桩我却赔不起。”

    “不救人，你怎么往下干活？”

    赵强看着我，忽然笑了笑，我看着赵强突然有些害怕。

    “我把他埋进去了，那些工人辛苦一年，也不过是为了挣钱，我又喊道‘他家里要多少钱我赔多少钱，若是你们停下来救他，这工钱怕是我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他们虽是不愿，手里的活却也没停下来，就这么着把那个工人给填进了混凝土里。”赵强还在笑。

    “你笑什么？”我有些不解。

    “我笑你刚才说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事情我做错了吗？我赔那家人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那人活着，他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再说，如果那时那些工人执意要救他，我拦的住吗？他们就问的过自己的良心？我不过是个外人，他们可是同乡，一道出来打工的朋友。”

    赵强晃着手里的酒杯，笑盈盈的，我却丝毫反驳不了他，但那个民工是一条人命啊！人命可以拿钱来衡量！？

    “你说你撞鬼了！”我沉默了一下，轻声问了句。

    赵强本来端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不错，我那天从洗浴城出来后，虽然心情不错，但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赵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对着我低声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别人看着你或在背后盯着你时，你心中那种悸动，就是感觉有人在看你。”

    我脊椎后面一股股的凉气往上顶，赵强说的这种感觉谁不曾有过，上学时候的，怕是都感受到站在教室后窗户默默偷窥的班主任，这本没什么可害怕，但从赵强口里说出来，口气怪异行动疯癫，心中不免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