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的有鬼

    赵强面对我的问话，也不理我，只是独自喝酒，与不久前哀求我要救他时的态度判若两人，我真不知道那个才是真正的赵强。他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么？匪夷所思如故事一般，若要我信他，不如让我信他是神经病来的简单。我目光越过赵强的肩头，透过饭店的玻璃门，好像外边白茫茫一片，只是饭店里热气蒸腾，玻璃门上满是雾气，看的不太真切，是下雪了吗?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一刻了，我也该走了。我收起手机一抬头，正好与赵强目光相对。

    “要走了吗？”赵强问我。

    “时候也不早了了，我看今天就…;…;”我话还未说完，赵强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

    “故事还没完，你不想听听后来怎样了吗?你不是一作家吗？这么精彩的故事，你舍得走？”赵强一连几个反问，只是握着我手腕的手却愈发用力。

    “我不是作家，就是一个在电脑前码字的人，估计连写手也算不上。你别抓着我了，我陪你到十点，到时候你说不说完我都要走。”赵强听我如此说，松开了手，猛的抓住酒瓶，仰头把剩下的酒全喝了。

    “服务员，再拿一瓶二锅头。”赵强对着对着饭店里的服务小妹大叫道。

    “别喝了，一会儿没人管你。”我冷冷说道。

    赵强嗤笑了一下，似是不屑也像自嘲，对我说的话不置可否，伸手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酒。

    “知道我刚才开车为什么开那么快吗？我在逃命。”赵强笑着说出这句话，分外瘆人，还不等我插话，赵强又接着说道：“那天我站在屋内，看着门口管理员、保安、邻居一众人等，突然觉得我和他们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无助，我心中深深的绝望，我知道我遇到的事情绝不是自己的幻想。我关了家中的电闸，再也不敢独自一人在家里呆着了，我跟着公寓的管理员下到楼下，看着街道的灯光，恍若隔世。”

    “也许…;…;也许是你压力太大了。”我斟酌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以为我疯了？”赵强怒道。

    我看着赵强都有些癫狂，倒有些怕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赵强见我不说话，气鼓鼓的说道：“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家，每天都是在宾馆里住，直到今天也算是平安无事，平常我早出晚归，渐渐的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也觉得自己是不是酒后失态，自己吓自己。我今天无事，早晨就在宾馆睡了个懒觉，恍惚中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原来是酒店服务生问我要不要保洁，我想着也住了十多天，确实该收拾一下了，我便穿了衣服，开门让她们进来。我看着她们倒垃圾换床单被罩，我问她们多久保洁一次，你猜她们怎么说？”

    “不知道。”我恼赵强对我忽冷忽热，我现在也没心情听他胡扯，没好气的回应道。

    “其中一个服务员说‘先生，我们这是四星级酒店，即使是客人不在我们也会每天保洁，换洗床单被罩。’”赵强学着服务员的口气复述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可是你知道吗？我每次回到房间，和我离开时基本是一个样子，被子乱糟糟的堆在床上，满桶垃圾，还有快满的烟灰缸，我就问那服务员，你们每天来打扫我的房间都是这个样子吗？”

    “正在往垃圾桶里倒烟蒂的服务员就笑道‘是啊，先生，每天基本都这样，这烟灰缸每次都满满的，您少抽点烟，对身体好’。”

    赵强又在模仿服务员的口气，本来是个大男人，又尖着嗓子，刺耳的声音让人有些烦躁。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插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要么服务员在说假话，你的房间她们也是第一次打扫，只不过是在塘塞你；要么…;”

    我也话说一半，看着赵强。

    “要么，就是她们也每天打扫了，但是又有人在服务员打扫过后又把我的房间弄乱了！”赵强把我未说出口的说了出来。

    “会有人这么无聊吗？”我脱口而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就不仅仅是无聊而是变态了。

    “你怎么知道是人？”赵强边喝酒便笑着问我。

    “不是人，那是什么？”我已经肯定赵强绝对是疯了，而我却陪着疯子在这闲聊胡扯。

    “这世上——真…;…;的…;…;有…;…;鬼！”赵强最后几个字是一个个咬牙蹦出来的，我坐在赵强对面，还能听见赵强牙齿的撞击声，邪乎！看着赵强我觉得他太邪乎了！

    “说说看，你这故事挺好，我到时候写进我的书里，没准还有人喜欢读。”我开了句玩笑，努力相让我俩之间的气氛有些改观。

    “这他妈不是故事，这是真事。”赵强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脏话也飚了出来。

    “你说是真事，但我听到现在，除了听出你在自己吓自己外，没人能证明你见鬼了！”我不甘示弱，当即用话呛了他一句。

    “好…;…;好…;…;好。”赵强连说了几个‘好’字，但却不见下文。“你不信我可以，但你一定要救我。”赵强突然像斗败了的公鸡，没头没尾的对我恳求道。

    “我帮不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你去医院瞧瞧病比在这里给我讲故事要好。”我再不给赵强留情面，出言讥讽道。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说的是真的啊！就在服务员帮我保洁完房间，我觉的世界之大，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我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我也觉得自己疯了，可是我没有，我渴了，我饿了，我累了，我睡着了，恍惚中我好像醒了，睡眼朦胧，瞧见有人就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黑乎乎的一片，看着我，那种有人在你背后盯着你瞧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可是我醒不过来，我就那么趴在床上，看着那个人，不，看着那个鬼，站起来，走到床前，伏在我耳旁，说着什么，草，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赵强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说话都有些抖。

    “然后呢？”我冷冷道。

    “然后？然后我又睡着了，你也许又要说我是在做梦，那这梦也太他妈噩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想要拿手机看看几点了，我睁不开眼，只能双手乱摸，我摸到了手机，还有一只手，粗糙的一只手，他握着我的手机，我握着他的手，我醒了，我他妈一下子睁开了眼，什么都没有，我手里拿着我的手机，晚上五点多了，我今天差不多睡了一天，我也在想我是不是疯了，可是一阵尿意，我忍不住，我奔到厕所，刚解开裤子，便真把我吓尿了，我听见了敲门声。他妈的敲门声！”赵强语速飞快，说着今天在宾馆遇到的事情。

    “服务员？”我皱了皱眉头。

    “他妈的在敲我厕所的门，厕所的门，酒店的标准间，一张床，一张桌子，连柜子都没有，我肯定我进厕所的时候房间里除了我没有别人，我又反锁了房间门，你说说，你给我说说，谁在敲我厕所的门？会是谁可以敲我厕所的门？”

    我默然不语，不知说什么好。

    “我看着厕所门，透着毛玻璃，我看到一个黑影，还有不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怒了，我一把拉开厕所门，什么也没有，仿佛我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打开房间门，疯一样跑出来，我开着车，我想逃，但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我身边，我逃不掉…;…;我逃不掉…;…;，直到遇见了你！”赵强隔着桌子伸手要过来拽我胳膊。

    我挡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冷冷道：“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也帮不了你！”

    赵强大声哭道：“你不信我，难道也不信刚才那俩小孩说的话吗？我车下有人，人呢？都看不见，那是鬼啊？！”

    饭店里众人瞧着赵强和我，他们以为赵强喝多了酒在耍酒疯，但我知道赵强是真疯了，我已经走到了饭店门口，不想再和赵强纠缠下去，就甩下一句：“那俩小孩被吓到了！”

    赵强‘忽’的一下掀翻了桌子，朝着我口中不断喊着：“他在你身后，他就在你身后，你回头看看。”

    我心脏像是被手突然握着，吓的猛一回头，正好有客人推门进来，外面却是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门被推开，一股寒风涌了进来，要进店吃饭的人露出半个身子，我暗自笑了笑自己，这世上哪有鬼？

    我也不管赵强，想独自走，但饭店老板却拦住我，“你朋友喝醉酒，砸东西，你还想走？”

    我慌忙道：“他不是我朋友。”

    饭店老板一副我见多了你们这种人的样子，一边喊服务员报警，一边拦着我不让我走，赵强还在不断的掀桌子，双手不断乱挥口中也不住乱喊乱叫，似是眼前有什么让他特别恐惧的东西，饭店里吃饭的食客都纷纷躲开。

    突然，赵强冲向后厨，瞬间便有几个厨师模样的人冲后厨跑了出来，后面还有手中握着一把剔骨尖刀的赵强，挥着刀，朝着空气乱刺，追逐着几名厨师。